彭涛是六鼎武夫,但他也是个人,只要是人,那便有力竭之时。连续的混战,让此刻的他也已是伤痕累累。
白毛蛇并没有武夫境界,全凭资历和心计城府坐上了这个位子。但对于花屋和舒含楠而言,他们能当上曲殇阁和真玉盟的话事人可不全凭腹间谋略。
眼见彭涛气势与伤势愈盛,两人对视一眼,都是选择出手,两人疾掠而出,突过重重混战的众人。
花屋手作爪状,就向彭涛喉间袭去;舒含楠大开折扇,在与彭涛还有五仗距离时竟是腾跃空中。顷刻间,一道道银光如天女散花般向彭涛周身折射而去,那些银光是藏在折扇中的银针!
彭涛眼神锐利,见着二人终于出手,索性也不在留手。面对二人招式,彭涛不退反进,钢叉一撩击飞了大半银针,又一拳挡住花屋的鹰爪。
两人硬碰在一起,花屋自知不是彭涛的对手,只僵持一会儿便收力后掠。彭涛也没在步步紧逼,停伫在原地,并非是他在之前受了如何重的伤,只因为他的脚上中了一根银针。
舒含楠嘴角勾起桀桀笑到:&nbp;“彭涛,你不会忘了我的银针上是有毒的吧,这会儿你打算用身体硬扛?你能坚持多久,一炷香还是两柱香?”
“不用那么麻烦。”
彭涛淡然一笑,接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是用钢叉直接是生生削去了中了钢针的那一处皮肉。
狠!
对敌狠,对己更狠。
鲜血随着挖掉的肉缓缓滴落,彭涛撕扯下衣服的下摆很快便将伤口包扎好,继而阴冷的看着那两人。
“花屋,灭了他的势。”
舒含楠大喊一声,只见他将折扇一把合起,身形疾纵向彭涛,竟是要与彭涛硬碰硬。花屋闻言心中便已了然,立即跟随舒含楠出手,豹裘随风舞动,一脚带风便向着彭涛的脑袋袭来。
在敲鼎境界的武夫比拼之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势!
不同于三宝高手的气境、心境等等繁杂的影响,在敲鼎境界,一势起则万势灭。此势有些像是两军交战,哀兵必败的道理。只要一方大势尚在,便很难将其击杀或者即便击杀了也很难做到自己全身而退。
当初贺岚山与刘恒两位伪三宝高手一战,尚且要借势,更何况这些尚在敲鼎路上徘徊的武夫?
彭涛今日心意已决,所以敢于置之死地。本就境界略高一筹,加上如今的破釜沉舟,自然便有了死战的大势。既然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战,那便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
而白毛蛇三人还有选择的余地,他们要彭涛死,说到底只是为了利益。钱和命,孰轻孰重,普通人尚且拧得清,何况久在刀剑舔血的帮派之人?
擒贼先擒王,破敌先破势。
舒含楠兔起鹘落,身形难踪,这种缠斗打法即便不敌彭涛,但彭涛想一时半会儿解决掉他也是极难。
那便朝花屋下手!
彭涛一挥钢叉,气力攒聚,朝着花屋凌空刺去,花屋一脚转而拍击在钢叉的侧面。彭涛眼神一闪,转动钢叉往回猛的一拉,胫衣立即被那钢叉撕破。那胫衣之下的链甲一时显露出来,连带着大腿肌肤也是若隐若现,异常香艳。
花屋也丝毫不拖泥带水,一击没有得手立即几个空翻纵身后跃。
旁边舒含楠又至,一把折扇当头向彭涛头顶敲去,彭涛冷哼一声立即挥舞钢叉向后横扫,舒含楠毕竟境界没有彭涛深厚,又并不熟稔于近身战。一时便觉着气血有些上涌。
彭涛双脚紧紧扎地,一身横练的筋骨立时发力,双臂更是青筋暴起。只见钢叉微微振颤数十下,舒含楠立即如折翼罗雀向后栽去,胸腔气血再也压抑不住,一口喷洒出来。
暗劲!
神舒而不拘,劲凝而不泄。彭涛借由钢叉灌力而发劲,舒含楠哪里知晓这其间的厉害?
幸而四周的帮众眼疾手快,见到自己当家的栽倒在地立时上前掩护救了回来。
彭涛没有乘胜追击,因为他的势,开始散了。人终有力竭时,连番的车轮战,已是让他疲惫不堪。若非仅凭一个念头撑着,现在的他早已瘫倒去。
彭涛用了暗劲一下子便让舒含楠失去了再战之力,但自身的消耗又何尝小了?但本身他也没得选。舒含楠的武功本便是以缠斗为主,好不容易脑子抽筋觉得他快不行了跑过来给了个如此之好的机会,彭涛即便是拼上半条命也要先解决掉他。不然舒含楠一旦选择且战且退的无赖打法,自己只会更加陷入困境之中。
花屋幸灾乐祸的看着舒含楠的惨状只是心中冷笑:你我都只有五鼎,我精于近身相搏尚且不敢如此和彭涛过招,你舒含楠不是找死是什么?
三人本就是暂时性的合作,说到底依旧还是对手,少一个人分刮黑丞会的油水对于她而言无疑是好事。
她看了看自己破损的胫衣和裸露出来的链甲掩嘴一笑:“彭帮主果然好生威猛,撕破了妹妹的衣服,不知彭帮主如何作赔?”
彭涛双眼一眯,用钢叉指着被帮众抬走的已经晕了过去的舒含楠道:“把这个废物赔给你如何?”
花屋莞尔一笑:“你我二人谈那废物作甚。妹妹我啊,还是想要尝尝彭帮主的威猛。”
说完,花屋用手一指,曲殇阁的打手帮众立即一窝蜂的朝彭涛围去。
白毛蛇也在远处大喊道:“彭涛,看看你周围,你的兄弟还有几个喘气的,你难道想让他们与你一同陪葬吗?”
黑丞会只有堪堪四百人,虽然综合实力也强上一筹,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大部分普通的武夫都已经是倒在雪地里,猩红的血在地上慢慢渗进雪层。哪怕是那个英勇无畏的九尺大汉也是五鼎高手,如今身上伤口也是不下十处。毕竟三大势力的敲鼎高手,也有不少。
离四大势力厮杀之地不远处的一处亭子,一个身着五品白鹇补服的中年人正端坐其中品茗,正是詹杭。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魁伟的壮汉,那壮汉低头板正的站在詹杭的身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坐于詹杭对面那个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袍人。
詹杭放下茶杯,坦然自若的开口:“这么说来,九皇子确实还活着,旬家知道此事?”
黑袍人用低沉嘶哑的声音答道:“不清楚。”
“那么,周家为何要把这件事告诉本官?”
黑袍人桀桀一笑,声音一变竟是如同魔怪一般:“詹大人多年隐藏,不也是为了这么一天?”
詹杭点了点头:“有劳周家费心,但本官总得先讨些好处。”
“简单”
黑袍人话音刚落,一阵细微的嗡鸣声响起。詹杭身边的护卫壮汉瞳孔一缩,刚欲还手便是口吐白沫,当场气绝倒地。
詹杭缩了缩手,缓缓走到那壮汉的尸体旁边,伸出手在那壮汉的衣服里翻找些什么,半晌才从那壮汉的衣服里掏出一个信函。
黑袍人再度开口,只是声音却变成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勘隐司有三日一书的规矩,如你所言,他这封信应该要在明天送出,算上新的眼渗透进来的日子,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
詹杭摆了摆手道:“足够了。”
那黑袍人起身准备离去,詹杭问道:“我为你安排如此好的一出戏接风洗尘,不再看看?”
黑袍人冷笑:“有什么好看的,那三头猪,老家被抄没了都不知道。黑丞会依旧是合壤郡的大地,至于彭涛死不死,与我何干?”
只一刹,黑袍人便消失不见。詹杭也并不惊奇,只是盯着那大汉的尸体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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