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秋看了他一眼淡声言道:“直说便是,我等修仙之辈用不得弯弯绕绕。”
陆一鸣当下就道:“晚辈生性懒散,若是日后与她有上几分争执,还望两位前辈不要插手,由我自决就是。”
他此言一出,凌霜君眼神立时一寒,恨恨想道:不要他们插手正好,看我怎么修理你。
凌乱秋轻轻点头道:“这是自然。”他想了想又道:“君儿,他接了你三剑不败,你还有什么话说。”
凌霜君强自按下心头羞忿冷冷道:“无话可说。”
姬月寒闻她此言,岂能不知她嘴上如此,心中仍是不愿,当下一叹:女儿与自己当年倒真有几分相似,自己将要飞升,再无法以广寒阴气镇压她体内西华至妙之气反噬,不得不将她许配与身具东华至真之气的陆一鸣,倒是委屈她了。但她也无能为也,只能暗暗叹息。
流离老道见事已促成,遂从腰间挂着的储物袋中,掏出一对明光泓泓的雌雄宝剑道:“这天都明河两剑乃是我自纯阳秘库中取来,若是双剑合壁,威力不下于灵宝,且当我这为长辈送与你们的贺礼。”
陆一鸣自然不会推却,当下就把天都剑接下赏玩。他虽能铸剑,不过尽是飞剑剑胎,走的是剑丸一路,若是不到成就道基之境,终究难以将剑胎化作剑丸,施展飞剑之术。
有了此剑之后,陆一鸣只要到得心火之境,便能驭剑排空,遨游天地之间。省了寻觅剑器之功。
凌乱秋见他二人收下便道:“修仙之人,自是不拘俗礼,你二人交换信物以后,再饮下此酒,从今以后便是修道之侣,日后互相扶持,早晚成就大道。”
凌霜君一撇嘴角,随手从头顶摘下一柄玉钗,掷与案上。
陆一鸣目中灵光一闪,这柄玉钗竟也是一件上等护身灵器,自己这位道侣身家倒是丰厚,看来自己是要坐定小白脸这一称了。
他随手从腰间掏出一长一短两柄明刃道:“这柄问天短剑虽然不是甚么灵器法器,可其削铁如泥,断金割玉,价值也算不小,也算我贴身久藏之物。”
他言罢,就将那柄倾城飞剑与问天短剑推到案上,满饮了一口苦酒道:“不知几位前辈还有什么吩咐,若是别无他事,我就先回洞府为凌仙子收拾出一处居所。”
红霞道人本来一直悠闲旁观,听他这一番话,眉头却是一皱,他这话却是失了分寸,倒不知这浑小子到底如何作念。
要知道凌霜君之仪貌就算在美女如云的广寒宫,也稳占首位,得此佳侣已算他鸿运当头。看来日后必有事端生出,也无怪他刚才说道长辈不许插手之事。
不过三位长辈俱不在意,他也不便多说,就由他而去。可他却是疏忽一点,这天灵洞位居峭壁之上,并无路径通达,陆一鸣如何能走出。
而姬月寒待他人走之后方才落然一叹:“霜君,你也去吧。从今以后收敛脾性,好生修行,待你飞升仙界,咱们还有相见之期,你也去吧。”
凌霜君闻得此言,原本冰寒目光顿时柔软起来,水光在其中湛然流连,三拜之后,就猛然提裙,转身而去,再不回头看上一眼。
而陆一鸣却在这天灵洞口停住脚步,望着眼前苍茫的雪景,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一向不喜拘约,这突然冒出的道侣岂能让他能开心的下去。他实则不愿受任何人的操控,哪怕加诸己身的是一件天大美事。
他回头看了看幽深的洞府,目中冷光一炸,修为低下却也无怪乎沦为他人手中棋子,线上木偶。要想逍遥,还须早日成就大道才是正经。
眼见虽无路径,他也不在这边傻等,当下拔出腰中长剑,自语道:“横尽虚空,天象地理无一可恃而可恃者唯我。竖尽来劫,河图洛书无一可据而可据者皆空。既有此剑,又何必怯惧前途渺茫,走。”
他此言一出,立时纵身一跃,投落茫茫悬崖之下。
当然他并非自绝,但见其手中长剑猛然挥出,斩于崖壁之上。借的这一击之助,他身形猛然止住坠势,若一只山猿一般,牢牢贴于悬崖之上。待得稍稍休息,口中气息均匀几分,便又脱开崖壁,又自投落虚空,宛若一只野鹤在云中起伏。如是再三,只小半时辰,他就稳稳落于栖霞山脚之处。
陆一鸣此行一毕,只觉心头雾霭顿时为之一散,心中愤懑已然无足挂碍。他随后步入云桥之中,而后慢慢踱步,便要归得接天洞府。
不曾想,他还未到得洞府门口,便见到道童清风正慌忙而来。待叫过细问之后,不由一声叹然。
凌霜君自入了接天洞府之后,便将清风驱逐而走,自言接天洞府至此男子莫入。随后将接天洞府禁止笼罩范围增大十倍不止,看来凌霜君是要在接天洞府五楼一亭之外,再辟园景。
陆一鸣宽慰几句,思量片刻道:“反正你也一直在铸剑殿中值守,你就先住与那里就是,带我日后设法为你谋得内门弟子之位,也比你做这道童强上许多。”
清风一听,立时大喜过望,连连拜谢,方才兴高采烈的奔往栖霞铸剑而去,再也不见刚才的颓然。要知栖霞众位真传弟子的道童虽然各有职权,可终究算不得栖霞嫡系弟子,内门弟子虽然不敢得罪,可也并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此事若成,日后机缘际遇之下,也能在栖霞内门之中混出一番样子出来。
陆一鸣既然想通,也不去管凌霜君到底开辟何等园景,只凭真传玉执分开比原先浓郁数倍的护洞禁制,便穿亭过廊,回到涤心居内好生休养。
他这时已感自身神通已不足为凭,哪里再会拖上分毫,点起玉莲心灯,便自调理灵气,磨合道胎。可因他汲取灵气太过惊人,道胎驱使并不如意,打磨道胎进场缓缓。
这一日,他终于坐不住了。他原本打算以半年为期,就将道胎打磨剔透,可而今已是三月过后,他道胎却并没有凝实几多,若要这样下去,如何能行。凌乱秋果然是没有说错,修持这东华至真之气果然要什么所谓的西华至妙之气加以佐助方能大进。
这三月来,两人虽然一同居于接天洞府之中,可两人眼不对路,且不说话没几句,就连人也未谋得几面。然而,令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是,每当他们午夜晨间修炼之时,都能感觉对方身上气息变化,而随着时间拖延,在他们两人丹田之上,一点灵光缓缓凝出,最后竟结出一道同心印。
这同心印是云之法界之中夫妻道侣中常施的法术,此印若是点于身上之后,自有灵犀一点随身,纵然分居天涯海角,相隔万水千山,均能体察对方对方气息,端是神异莫测。
这同心印自然不是凭空生出,而是流离老道早已种在天都明河两剑之中,只要两人将此剑随身携带,潜移默化之下,就自发凝出,由不得两人反抗。
在这同心印结出之后,却是大有变异,每当子夜天地大阴之时到来,就有一股莫名寒气从这同心印中传出,倒是让他好是痛苦一阵。陆一鸣也曾问过一次,不过凌霜君却不给他好脸色,到最后陆一鸣也不再过问,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何时。
而陆一鸣此刻却是打起了九息服气,这道天罡法术的主意。不过以他如今能调御的法力却是不足施出,倒还须一位金丹前辈相助才是。而人选他也想好,自然就是将他诳入栖霞的接引长老李锦。
李锦居于栖霞主峰金灵洞,平素也只在讲道两日偶尔现身广法殿中,为栖霞众弟子宣讲道法。今日不是初一十五,想必自是在洞府中潜心修行,以图凝就元婴。
陆一鸣想到这里,便迆迆出门,路经凌霜君花费两月之时开辟出来的霜君仙府之时,不由一笑。这凌霜君看来倒是个挑剔之人,为了居住的更为快意,不惜请动一位金丹长老亲自出手,在这片山顶,营造了一个冰雪世界。而凌霜君往日就深居其中,若无至要之事,轻易难得一见。
在栖霞几位金丹长老之中,李锦算对一众弟子最为优厚之人,是以其洞府所在之处,并不禁止弟子出入。不过就算这样,也没有几多弟子敢于无故登门,扰其修行。
金灵洞名虽为洞,其实也不过是几间相连的草庐罢了。陆一鸣只一踏入这草庐护持法禁之后,李锦便悠然现身,观其面色倒像是刚饮过美酒一般,衣襟上还沾惹点滴酒渍,果真不愧为栖霞的邋遢道人。
李锦眯眼一看调笑道:“这三月倒是难得见你一次,难不成醉心美人之中,忘却大道难成。”
陆一鸣没好气撇他一眼遂席地而坐,也没接他话茬。当下将自己修行之事与他细细说了一遍,最后言及九息服气道法须李锦相助才能施出。
李锦哈哈一笑:“看来你们小夫妻俱是高傲之人,也罢你们的事,我也不会多问,我就帮你这次,日后星辰天府之事,你还要多多留意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