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要变了。
易难走出西域酒馆时,一股旋风猛烈地直拍脸上。紧随其后是一阵接一阵劲风猛刮,令人毛发俱动,耳边呼呼唳鸣。风势渐大,进犯之态越加放肆凌厉,拔脱了屋顶的茅草,拱翻了墙囤的泥头,吓得篱笆里鸡飞狗走,仿佛要刮走所有的东西,仿佛要混合所有的东西。田里的麦粒子,地上的破布碎,成块的泥土,还有就是沙子。满风的沙子,满天的沙子,迎面扑来的沙子,触手可及的沙子,瘆得肤肉发疼的沙子。
整个甘糜城如同一个炸开的沸锅,所有人都嘈嘈杂杂地喧哗起来,乱动起来,似是为风沙助威。每一个人都好像发疯了,拼命扯着自己的小袄和帽子蹦跶,然后四处凶狂地喊叫
“变天了!”
“大沙暴啊啊啊!!!!”
“跑啊跑啊!赶紧跑啊!!”
“要来了!要来了!”
易难仰起头,看了一下天,天边是混混溶溶的土黄色,正尘尘滚滚地泼过来。
“大人,”身后的易家巫觋道,“要不要先躲一下沙暴,稍慢再护送白华大人出城?”
“不行!”易难一挥衣袖,“马上走!我就是趁这沙暴,躲开嬴家的追捕!”
易家巫觋将白华扶上马车,白华忽然问了一句
“易难大人,我们逃去哪里?”
“往南到西蜀,易家。”
“不行。”白华摇摇头,“我必须向西走。”
她还没有忘记师傅那句遗言,一直心心念念“日落西方现山水,柳花一村自有人。”
听到白华这句话,易家巫觋们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白华大人,从西陇再向西走的话,就是碎金流碛。若再往西,就是西域了。”
“我们无缘无故,为何要离开大晟国境呢?”
“我们救你都是因为陆载大人,回去家里还可能被家主骂呢……”还有人小声嘀咕道。
白华听在耳里,心头一酸,脸上却不动声色。
在外逃离的日子,如此遭人嫌弃和白眼,她还经历得少么?
“够了,别胡言乱语,还不赶紧向白华大人道歉!”
易难呵斥一句,易家巫觋纷纷致歉。
“他们说得不错。”白华正色道,“若我现在贸贸然去易家,只怕会连累你们。”
“连累我们?”
白华的指尖爬出一颗血虫,易家巫觋皆见虫失色!
两个巫觋还马上站在易难跟前护住易难,让易难不得已后退一步。
“无论怎样,白华大人······”
“等等!有人来了!”
易难正说着,白华一下子打断他的话,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黄沙之中,走过来一位年过半百的巫觋。
这巫身穿藤黄直裰袍,身形瘦削,长相极为尖酸乖张,一撮花白的头发在脑门上绕上一圈,脑袋小小扁扁的,秃顶如一颗栗子,一手还拿着一柄金光闪闪的锡杖。
易难问道,“此人是谁?”
白华道,“嬴家十圣第八圣,人称‘佛圣’的满常。他也算是我师叔,和我师父都是出自巫山巫咸之门。”
听到“嬴家第八圣”的名号,易家巫觋马上做好战斗准备。
可就在一股沙尘被狂风掀起,一下子遮掩住目力;当风沙落下时,满常人影不见了。
紧接着,一阵劲风从易难身后冲过来!当易难急急回头时,几个巫觋已被击倒在地!
满常已在马车面前,一手扼住白华用力一拽,将白华拽下车子。
尖锐的长指甲已经抵在白华喉头上,后者一动便是生死之间!速度之快,肉眼难见!
“对不起师侄,你哪里都去不了!”
满常盯着易难,笑道,“怎么,易难大人还不走?想英雄救美?”
如此近的距离,易难终于感受到满常身上强大的巫力。
此刻满常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顷刻之间!
“看在易九馗的面子上,我可以放你走。但若三声之后,你还挡我的路,就不要怪我了!”满常厉声道,“一!”
“大人,我们快走吧!”
易难心知肚明,就算自己再不甘,也做不了英雄,救不了白华,还白白搭上性命!
“二!”
那还有别的方法吗?既能救人还能逃生?嬴家十圣全来甘糜城了?
“三!易家长子的命······”
“等等。”
忽然之间,易难脸上并无难色,反而松了一口气。
“好,我们走。”
说罢,又是在风沙之中,易家的人一下子消失了。
“神隐术。”满常冷冷道,“跑得倒挺快。”
他将目光重新放在白华身上,看着白华那不屈的神情,笑道
“素闻我有一个师侄知书尔雅,怎么今天见到师叔如此无礼?”
“师叔?”白华冷笑道,“我师父从没说过有什么师弟。就算有,那也是一些被逐出师门的无耻之徒······”
满常看着白华脸上的表情,十足如阆鸣那般傲世轻物,还有对自己不逊不屑。
没想到阆鸣已死,他对阆鸣的恨意还是会再次点燃。
对人的恨意,需刻骨铭心方为恨。
只要看到对方,就恨不得将对方摁死在面前的那种恨!
“师父说过,终有一天,他会亲手抓你上巫山处死,以解太师父之忧!”
听到这些话,满常心里更是恨得牙关打颤。
眼前这名女子,在他眼里不是白华,不是犯人,不是女色,他只看到阆鸣。
来了,来了,来了这种想把她狠狠摁死在面前的感觉!。
“哦,是吗?可惜阆鸣那厮死得早啊,不然,还真不知谁抓谁上山呢!”
听到此言,白华也不禁大怒,“哼,就凭你这般苟且恶巫,尚不及我师父一毛,也配直呼勾陈之名?!”
“呵呵,我不配吗?”满常盯着眼前这骨子里像极了阆鸣的白华,浑身便有一种无比愤烈的冲动,“白华呀白华,我真的真的好想生生捏死你啊!”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满常青筋暴出,满脸通红,掐着白华的手慢慢收紧。
周围的嬴家巫觋大惊,欲抓住满常的手,却被满常的巫力一下子弹开。
事已至此,满常已经无法控制。
他身上腾起杀戮之气,让每一个人每一处毛孔都在瑟瑟发抖。
所有嬴家巫觋都不再说话,脚下不约而同地往后走。
白华眼珠暴突,手脚不断乱动,喉咙发出“呃···呃···”的绝望之声。
天命至此?
正当所有人以为白华就此绝命时,却听到一声响亮的撞击。
之于白华,这回声仿佛激荡在昏暗的地牢,如同黑夜懵懵懂懂的一声梦呓。
白华感觉到身体被抛往空中,然后落在了一个坚实的臂弯上。
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一张熟悉的脸庞,熟悉的下巴。
这是一张她相过的脸啊。
她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手。
尽管置身于沙暴中,这身影在黄沙漫天之下却有如朗日般瞩目,仿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
在某一瞬间,嬴家巫觋都忘记了白华,只顾怔怔地看着眼前这潇逸的一身。
可就是看了一眼,那人就消失了。
满常手上的锡杖在震动着。
“又是那个姓陆的小子。其他九圣竟然没有找到他?”
满常不由得笑出声来,自己真是撞大运了。嬴家十圣,分别在甘糜城、敦兰城、陇西郡三城地带搜捕陆载白华。每个人负责一个区域,彼此约定不互相支援。他们可是嬴家十圣!他们单独应对陆载绰绰有余。就看谁好运,找到这两位立功了!
“没想到白华和他混在一起,莫非阆鸣临死之前,就是要白华来找他?这里可是有两件功劳,我都拿了!”
他一杖一步,响亮地踏出去。
全是黄沙,尽是黄沙。前边是黄滚滚的,后边是黄滚滚的;远处是黄滚滚的,近处是黄滚滚的。分不出天地昼夜,分不出东南西北,看不见所有东西。
突然之间,满常飞快结印,风中的黄沙突然凝成一股,左右冲击。
紧接着,陆载从黄沙中冒出来,重重地摔在地面。
他慢慢爬起来,呸了呸几口沙子,酒涡浅笑,“谢谢。”
“白华在哪?”满常从黄沙中走出,手里还擎着那金光闪闪的锡杖。
“她走了。”
“哼,怎么可能?她可是从昊京逃到这里找你,结果她又自己一个人走了?”
“谁说她来这里找我?”陆载耸肩道,“我站在这就是为了不让你去追她。”
“她不是来找你?那你为什么要来救她!”
“这就是我跟她的事了。”
“我劝你和白华乖乖就擒,否则的话这全城的百姓都得死!”
“我都说了,她已经走了。”
“既然她走了,那你还不赶紧逃?”
陆载扎下马步,笑道,“既然被你抓出来了,那就来试试吧,我试试嬴家十圣的实力。”
“试试?你会后悔你这个试试的!”
满常抡起锡杖,对着陆载势大力沉地重重一击。
陆载一掌挡住了满常的锡杖,满常竟一动不能动,丝毫不能动弹。
满常另一手单掌结印,陆载脚下的地面突然下陷。陆载只得松开锡杖,纵身跳离。满常擎着锡杖,挥舞攻来,陆载避其杖势,连连后退。
满常看着陆载矫健的身法,只是保守闪避,不冒险窥机进攻,便冷笑道,“小子,你这是在拖延时间!要在这拦我,证明白华逃得不远,就在这附近!”
“可能我真的只是想跟大人过过招呢。”
“过过招?”满常咬牙切齿道,“区区野巫,敢与天比高?好呀,今天我就认清你是何许人也!”
“甘糜城甘糜村一介村巫罢了。”陆载笑道。
“那你就和全城的人死在这里吧!”
只见两人皆寒光耀目,杀气聚然。
退避之间,一个不觉意,陆载迅速反手攀住锡杖,凝聚巫力地往后一拉,运劲之大,令满常措手不及,锡杖差点脱手,还打了一个趔趄。
陆载举重若轻般松开锡杖,一板一眼地说道,“有我陆一善在此,这城里一个人一根毫毛你也别想碰!”
“呵呵,是吗?”满常大喝一声,锡杖重重击地,地面突然强烈震动了一下。
狂风暴沙中,路过一个小伙因这震动跌倒在地上。
满常和陆载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他。
小伙吓得忙滚爬起来,踉跄逃跑。
满常率先施法,一手向上一抬,从地隆起一道尖锐的石峰,竟突生在小伙面前,脚下地缝里还全是泥土变成的荆棘。
小伙子颤颤抖抖地回过头,只见陆载已经在自己身后,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刚刚若不是陆载,仅仅跑快一步,此刻便是身处鬼门关了。
他双眼发怵地双膝跪了下来。
而满常则是一脸的愠色。
这陆载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武功,着实不可思议。
“好!你救下第一个,看看救得了第二个不!”
满常飞身出去,潜入黄沙中四处寻人。
陆载也马上跟了上去。
黄沙,几乎所有人都逃回了自己的屋子。
然而有两个小孩却躲在了仓库的木柜下。
“哈哈,发现你们了!”
满常强聚巫力,抡起锡杖,向着两个小孩猛然劈下。
又是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响亮的撞击声,陆载的身影出现在满常面前。
他的手稳稳当当地挡住了锡杖,满常依旧一丝一毫也无法动弹。
“你,你这个小子!”
“大人的土生之术着实厉害,小巫自叹不如。”陆载又是迅速反手攀住锡杖,往后一拉,这回满常早已准备,另一手掌顺势向陆载打起,陆载另一手也立马迎上,却没有直面击掌,又是一式绕手,轻巧地扼住了满常的手腕。
他猛拉满常到自己跟前,朗声笑道,“我明白了,嬴家十圣的实力就和七十二巫贤差不多!”
陆载这番话,对于满常及十圣而言,就是裸的辱骂。
嬴家十圣可是嬴家最强战力,七十二巫贤连战力都算不上!
他现在恨不得把陆载捏死。
他也对着陆载狠狠地说道,“不管你说什么,你和白华我都得带走!”
“这么大的风沙,白华你是寻不到了!”
“哦,是吗?”
话音刚落,他一脚踹在陆载腹上,迅速跳开。
“陆载啊陆载,你年纪轻轻,未来本大有所期,只可惜今晚就要亡于吾巨杖之下!”
只见满常从胸襟中掏出一张面具,慢慢地戴上。
那是一张凶佛面具,顶部绕着一串檀色佛珠,佛珠之下便是两把刀尖眉,且眉有怒纹,呈土黄之象;一双圆瞪怒目,眼珠子浑黑而突出;巨型大口,双唇厚重,无齿无物无色。
这面具形象极为可怖诡异,周围的民众都见而生畏,眼睛不由得撑大,腿也是一下子酸软,不少人都跪在了地上。
“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土生之术!”
满常仰起头颅,那面具上的圆瞪怒目,如同一双白眼再翻白眼一般发出了闪闪白光。此时那无齿无色的大口,迸发出巨大巫力,竟然在吸纳聚合着漫天的黄沙。所有的黄沙在空中凝聚成了一股股沙流,呈漩涡之势涌流进那大口中。
“这是!佛陀金刚吞食相!”陆载耳边响起白华的声音。
“呵呵,不愧是王巫大人,见识真多,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也是第一次见。”
陆载长呼一口气,“不愧是出于巫咸大人门下,阆鸣的师弟,这巫力也是······”
话音未落,却愕然而止。
陆载看到了原来满天不知深浅的黄沙,现在已经慢慢稀疏了。
周围的人,周围的物体,周围的一切都浮起来似的出现在眼前。
虽不见晴空,但天地间也渐渐清朗起来。
满常正视陆载,发现了他身后的白华。
她正趴在陆载身上,陆载正背着她。
看到他们,满常就赫然一惊。
“这怎么可能?背着一个人,身法武功还可以这么快!”
满常暗暗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
“哼,现在天晴了,我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满常强盛的巫力绵绵而发,陆载却笃定地笑了。
又是他那浅露酒窝的笑容。整个下巴的胡渣子都翘了起来。
他抱着白华,往一个货箱子上面一放。
“王巫大人,您先坐着。”
“陆载!这地方这么脏,全是沙子······”
“这,请王巫大人稍稍忍耐一下······”
“忍耐?”满常哈哈大笑,“怎么?你还想打败我吗?”
“我确实无法打败满大人······”
他也从胸襟中拿出面具,戴在脸上。
还是那张形状平淡无奇,布满黑色鳞片,额处还有两点白点的面具。
“但是,我若戴上面具,逃出去倒是绰绰有余。”
“哼,山村野巫也配拥有面具么!凡人之作罢了!我先把你杀了,再来屠城!”
满常展开架势,抡起锡杖,猛地往陆载头上劈下,陆载双臂一挡,感觉此刻锡杖来势有千斤之重,立足之处皆被踏出裂痕,并且双脚越陷越深。
已是勉力支撑,满常再次举起锡杖,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再是一劈,陆载再是一挡,双膝已没至土地之中。
这势极沉极大,陆载只得大喝一声,两臂一绷,以更大的力量弹开锡杖毫厘之高,就趁这空隙破土跃起。
“正合吾意!”就趁这陆载未落地之际,满常一手做升抬之势,大喝一声“霞光万道!”天空中突然升起无数闪闪发光巨石,以风驰电掣之势攻向陆载。陆载也是瞬移退步,退到一堆货箱子后面,一手对着货箱子收起拳头,货箱当即熊熊烈烈地燃起了火势,烧成一团升到半空挡住了满常的攻势。
此招未毕,满常又飞跃至陆载面前,空拳挥向陆载,然后张手一泼,一道沙尘随即撒向陆载,陆载急退;可尚来不及退,满常飞杖乱舞,那沙尘顿成一股冲势,直扑向陆载胸前。陆载躲避不及,被生生击中,一时被震至货箱子上。他只感到胸前火辣辣地发痛,恶血攻心。一抬目,发现眼前晴空不再,沙尘滚滚,迷蒙一片;又顷刻之间,自己的面具猛烈地颤抖起来。陆载眉毛一抖,一柄金光闪闪的锡杖已经冲破沙尘,直击来面前。陆载咬紧牙关,一手生生接下锡杖,另一手猛地劈出一掌。一股强劲的旋风卷起,巫力飞冲出去,撞开锡杖,满常连被震退数步。
满常看到这一掌,吃惊之间,不禁对陆载侧目而视,“这是五雷掌!”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满常毫不停歇,飞快地结着手印,再次运转起一块块石头土块,大喝一声,只见石头和土块柔柔弱弱地向四周散去,忽然“砰”的一声,石头土块竟碎裂成粉尘,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军兵正感诧异,忽然几个军兵的脸上皮肤竟渐渐地有了一些血洞,慢慢地全身银甲皆渗出鲜血,最后倒地而亡。
“小心······是土尘!”
陆载深知此术会殃及池鱼,也是飞速地结着手印,然后一掌重重印在地上。一瞬之间,陆载和满常两人周围破土而出一堵土墙,头上左右俱是严严实实不留缝隙。那散开的粉尘碰到土墙,顿时同化消失。
“先是木雷掌,然后又是土生术,你这小子······”满常吃惊之际,陆载攻势渐起。围墙之内,本是狭小,陆载更是长拳如龙,上下翻飞,左右盘绕,直攻满常。满常舞起锡杖,挡拆闪避,然其锡杖沉重,土墙下难以施展,满常气势渐弱。
攻守三十多回合后,满常一杖打在土墙上,“轰”一声巨响,土墙碎裂崩塌。
“好呀!你竟然也会土山术!”满常用锡杖指着陆载,“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甘糜城甘糜村一介村巫罢了!”
陆载大喝一声,两脚插在土里,然后双手合十,静候满常。满常舞起锡杖,再次挥向陆载的头颅。这时,土地的裂缝竟溢出了水。只听见陆载大喝一声“破!”于此电光火石间,陆载双脚一合,从不断往上涌的水势跳了出来。黄土上亮汪汪的水顷刻间摸过了人的脚踝。陆载再攀着锡杖奋力一跳,在半空中大喝一声,突然冷风阵阵,寒气逼人,满常脚下的一滩汪水竟然瞬间结成了冰,冻结住了满常的双脚,让其动弹不得。
白华看着陆载在短短一瞬间兔起鹘落,潇洒至极,简简单单的水之山术在他巫力中更是尽其妙用,扎扎实实地把满常困住了。
而这一举一动,都在稍纵即逝中。陆载还在半空中飘着,满常已经惊然错愕。
正看着前者转身落地,谁知冰面太滑,陆载没站稳,竟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哎哟。”陆载抹了抹屁股,咧嘴苦笑道,“看来我的下盘还是不够稳。”
满常自然气急败坏,怒不可遏。
他闭起眼睛,嘴里念着什么,脚下的冰块发出“嗞嗞”融化的声音。
陆载一骨碌爬起,一手掐住了满常的脖子,一手各伸出两指,捏着满常两眼皮,狠狠地翻上去,并且口中吐水,直喷眼珠子,满常疼得大叫。
趁着满常痛叫的半刻间,陆载便“啪啪啪”几指,从下到上在满常身上乱弹。先是连击脐下中极、气海、关元三穴,然后双手并发,弹指神阙,最后双手横劈百会和神庭。这可弄得满常晃着脑袋,吐出一口恶气,双膝跪下,垂着脑袋,终于昏倒了过去。
凶佛面具也咣啷地掉在了地上。
陆载脱下自己的面具,然后弯腰欲捡起满常的面具。
一只大手阻挡了他,并马上持掌对他一击!
掌风凌厉,陆载急忙退后,并且打出一掌木雷掌。
顿时沙尘弥漫。当嬴家巫觋们一拥而上时,陆载和白华早已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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