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夜垂眸瞧着那封带着红色羽毛的信件,眼底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
直到感受到掌心里传来的温热,这才看看伸手接过来展开来瞧。
长公主长长叹一口气“你也是知道的,我虽然有长公主的名头,却也只是个虚衔而已,在朝堂上说话算不得数。”
不然此事她定要亲自交到皇帝的手中,让皇帝明辨是非,给京郊的百姓一个公道。
萧宸夜低头仔细的看着那封书信,神色越发冷若冰霜。
“何人所为?”
长公主垂眸,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将婢女先奉上来的茶,一饮而尽后,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怀王的人。”
萧宸夜久久不说话,他知道,若不是得到了一些风声,长公主绝对不会跟他说这话。
长公主的身份尊贵,她还是陛下唯一的胞妹,先帝对她极其宠爱,在她尚未满十六岁时,便封他为衡阳长公主。
他与怀王相争这些年,长公主殿下从未涉及其中,且持身中正。不仅如此,她寻常时最爱做些善事,是人人称颂的公主。
如今突然同他说这些,必定是没法子了。
“我不知他们这是何意,宸夜,我虽知此事艰难,却也不得不拜托于你,你若是不想也可拒绝。”
萧辰夜冷哼一声,这让她如何拒绝先不说,京郊的百姓个个无辜,就说京城西郊,便是他长宁军的修养之处!
此事他断然无法袖手旁观。
“你让本侯如何拒绝?”
衡阳长公主笑了笑,是了,他向来如此。
“只是如今还没有确切的定论,我的人也只是说似乎是时疫,你怕是要请得力的郎中好好的瞧瞧。”
长公主低声叹息,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总想让百姓活于战火之中。
身处高位不说造福一方百姓,而是将这些手无寸铁之力的妇女老儒推出去成为夺权的牺牲品,这样的人,真的能坐到那个位置吗。
“我阿娘便很厉害呀!”还未等萧宸夜开口,原先还在昏昏入睡的小枸杞揉着迷糊的眼睛,回答的却十分响亮。
衡阳长公主一怔,只是笑笑,让他自行定夺,便不再留他。
从公主府出来后,萧宸夜将小枸杞一把提起来,将他放在车上。
小枸杞嘴巴倔的厉害,他双手环抱着胸,一副不乐意的模样。
“刚才我在长公主府中,一杯热茶都不得喝,我想喝那热牛乳!”
他小手一指便是长街外的小摊,萧宸夜黑着脸将他推进车中,自己也跟着上车。
只是不一会儿长风便将热牛乳从车窗递入,小枸杞的眼神亮起来,忙伸手接过,小心翼翼的捧着要去喝。
“你喝了这热牛乳,就替我去游说你阿娘。”
萧宸夜说罢,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小枸杞眼珠子咕噜一转,二话不说将那温热的牛乳悉数喝尽。
“哇塞!”他满足长叹一声,将那碗又递出去给长风,小小的人儿,转身在他身侧坐下半瘫着一手去拍圆鼓鼓的肚皮。
“你放心,阿娘向来乐善好施,若是真的有时疫不用你说,阿娘也会出手的!”
萧宸夜冷哼一声,他半个字都不信。一想到慕容雪那张笑嘻嘻的脸整日没个正形,不像是那种可以做好事的人。
瞧见他这副神色小枸杞气得想从榻上跳下来,他两条小短腿晃啊晃,却怎么也起不来。
最后还是萧宸夜伸手轻轻推着他的背,让他坐直来。
“你别不相信我说的话,我阿娘可好了,只要是这天下事她事事关心!”
见萧宸夜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小枸杞气得撅着屁股,对门外的长风大喊让他去西市善乐堂。
如今善乐堂中的慕容雪正一手拿着扇子熬药,一手瞧着那细小的骨虫活蹦乱跳。
这小枸杞,还真舍得让他阿娘独自在此劳累!果然是男大不中用!
“阿娘!”
正想着,她身后便传来一阵童声,紧接着后背被人抱住,闻到那青云楼的烧饼味时,慕容雪几乎不用想也知道是这小枸杞。
“这大半天的去哪疯玩了?说好的替我熬药,你却出去疯玩,莫不是真想死?”
她正说着,转头便瞧见站在院子内的萧宸夜,像是见了罗刹一般,她站起来,从旁边抄起鸡毛掸子跑过去。
“你你你你……”
她瞪大眼睛又低头看一脸笑得灿烂的小枸杞,他怎么把他带到这来了?不是说好不许让侯府的人知道吗?
“你想做甚?”
听到他冰冷的语气,慕容雪立刻换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那鸡毛掸子也像是被她玩出了花样来,她轻轻的用那鸡毛胆子蹭着鼻尖,做出一副水灵灵的模样瞧这萧宸夜。
“侯爷,你好坏哟,来了也不告诉奴家一声,可把奴家给吓坏了。”
萧宸夜此番来是带着目的的,并没时间同她鬼扯,不过……
他垂眸看着那一排药罐子上正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热烟的药汤,她这是要做什么。
瞧见他看到那些药罐,慕容雪下意识的往前移了移,挡住他的视线,一只手也缠上他的手臂,用柔软的身子去蹭着他。
“侯爷瞧这些药罐子做什么,奴家可是神医,悬壶济世是奴家该尽的本分,奴家在自己的院子中置几只药罐子,总不至于犯了这律法吧……”
萧宸夜没说话,他只是盯着那排药罐子许久,最后收回视线,目光也落在她白净的脸上。
“京郊似乎有时疫,你同我一块瞧瞧去。”
时疫?
“啊哈哈……”她打哈哈的笑两声,却十分自觉的松开他的手臂“侯爷可真会开玩笑,奴家哪里有这本事呀?既然侯爷有事要忙,那便请吧。”
萧宸夜沉默着不说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似乎做了某种决断,他伸手,一手将她拦腰抱住夹在腋下,一手将小枸杞整个提起来朝门外走去。
直到坐上马车时,慕容雪的白眼差点没翻上天,脸色也气得发红。
而小枸杞正一口一口的咬着长风给他送过来的青云楼烧饼,丝毫不把方才有人提着他衣领一事放在心上。
“你真是有奶便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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