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燕归久没有来这里。
自从父母生失败,&bsp&bsp以住的房子变卖了。之后搬来了这里。
老城区,居民楼比较密集。她小时候数过这里的楼梯,觉得每一级的高度不统一。
后来,&bsp&bsp父母东山再起,又在新区买了房。这套老房子就租了出去。
上个月,租约到期。父母商量要这里卖掉。
倪燕归闲着也是闲着,隔三岔五过来收拾自己儿时的旧东西。
这一天,林修也来到附近,&bsp&bsp他说他约了一个朋友在这里吃饭。他的朋友多种,&bsp&bsp有知己,&bsp&bsp譬如倪燕归。也有狐朋狗友,&bsp&bsp还有另类资源。
这资源说的就是,&bsp&bsp他要给倪燕归介绍对象。
他才十五岁,仿佛是五十岁的婆妈,&bsp&bsp语重心长劝倪燕归“再不早恋就没早恋的机会了。”
今天要见面的那个男生,林修吹得天上有地下无,末了,他重音强调“介绍给你。”
“给我干嘛?吃?”倪燕归一个上午在老房子,&bsp&bsp搬来搬去,累到不行,&bsp&bsp到了中午,肚子直叫。
林修倒好,潇洒地坐在沙发“我发我有个初中女同学特别温柔美丽。”
没错,自从林修上了初中,&bsp&bsp他经常发生活里温柔美丽的女孩。倪燕归知,青春期的小男孩窦初开了。开的不止是花,还有那当媒婆的一朵。他说“我怕我恋爱以后冷落了你,&bsp&bsp我不一个人幸福,一直给你色男生。”
“哦。”倪燕归抽出纸巾,擦擦汗,“吃饭去吧。”
林修打了个响指“正好,我朋友请客,吃餐。”
既然是餐,她当然不拒绝。
过去的路上,林修左转右转。
倪燕归不耐烦“还要多久?”
“快了,面的餐厅。”林修一边发短信,一边说,“对了,等会儿你要矜持,不要口吃肉,吓坏人的。”
“你知不知,我在武馆的训练量要多?我要不口吃肉,我练得这么结实吗?武力值高,饭量自然。”
“这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
交通灯,倪燕归眯起眼睛。阳光太刺眼了,她热得汗流不止。
突然响起电单车的铃声。
人行窄,她不得不向一步,给电单车让路。
过了马路,还没到餐厅。
林修不停地忽悠“一会儿就到。嘿,就在面。”
倪燕归张望过去,餐厅没见到,倒是看见了一间花店。
花店挂出来的招牌写了一连串电话号码。对别人来说,那是普通的数字。但巧的是,这串号码后面八位和倪家的固话号码一字不差。倒是好记。
门忙活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熟练地将一束花包扎起来,再打上蝴蝶结。
之后,一个戴着盔的年,骑着电单车停在门。他没有下来,直接用脚垫起。
腿细,又长。
他抱起那束花,盔的挡风镜扣下来。他迎面而来。
阳光照在他的挡风镜上,亮得眼花,倪燕归转过了眼睛。
他的车子经过,她感觉到吹起一阵凉风,舒服不到两秒,“咻”一下过去了。
“我朋友到了,已经点餐。”林修说。
“哦。”真热,要是有电单车不停在她旁边来吹风就好了。
林修之口若悬河,说这个男生是一个帅哥。
倪燕归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趁男生离座去洗手的时候,“帅哥?”
“是啊。”林修肯定地答。
“他比不过你。”
林修笑“我这种属于帅哥,程度不一样。”
有种说法,男生之间的审美,总是和女生看男生的不一样。林修的错乱,他介绍那么多男生,真正帅的没几个。他是红花,别人是绿叶。
倪燕归给他提见“希望你介绍一个比你帅的。”
男生来了。
林修和他打得火热。
倪燕归饿坏了,埋吃肉。
林修解释说“她吃素吃了久,偶尔吃肉。”
男生点“对啊,听说武者都是不杀生。”
倪燕归顿一下。那是和尚,不是武者。“罪过罪过,我们师父鼓励我们,长身的时候一定要补充高蛋白。”
林修踢了她一脚“吃你的。”
男生住在这附近,惊艳倪燕归的美色,是殷勤。
林修觉得有戏,告诉他“她这几天都在这里。”
殷勤男生自告奋勇,说要包揽以后几天的伙食。
倪燕归瞥向林修。
林修露出一个不符合他个性的憨厚笑容。
她刚要说话,忽然见到,透明玻璃外,一个骑着电单车的年风一样过去。
她心生一计。
翌日。
殷勤男生邀约倪燕归,去咖啡厅坐一坐。
倪燕归点应好。去的路上,她给花店打了一通电话,然后骑上共享单车,她也风一样地在街上“咻咻”而过。
殷勤男生虽然不帅,但家境优越,才第次见面,就送了一线品牌的护肤品。“这是我姐常用的牌子。她说夏天用,清爽。”
倪燕归不喜欢这个男生。但是林修总说,她拒绝人的方式太残忍,今天,她想到一个委婉的。
咖啡喝了半杯,她见到了那个骑电单车的年。
她特坐在室外,就是为了方便。
年下了车,车子泊到一边,喊“倪燕归。”
倪燕归微微一笑,招了招手。
殷勤男生也向年望过去。
年手里捧着束的玫瑰。
殷勤男生惊讶“这……”
“哦,这种场面我见惯了。”倪燕归弯起笑,“你不知吧,你面排队的人,有好几个呢。”
殷勤男生干笑一下“可是林修说,你……”
“唉。”她故叹气,“有些事,我又不是百之百向林修坦白的。追求者太多,说出去有点像炫耀。”
倪燕归坐着。
年向她走来,娇艳欲滴的玫瑰被他捧在怀里,谨慎隆重。他花放到她的面“倪燕归?”
“我是。”她说。
“这是你的玫瑰。”
她正要收下。
他说“一百十八元。”
倪燕归的手顿住了。她交代过花店,无声交流,扫码付款。谁料来了个不知变通的送花小弟。
她起身“这里光线不好,走,去阳光下,我看看这花的品种怎么样。”
年跟着她。
两人到了咖啡厅的边上。
倪燕归掰了掰花瓣。
年说“你这样弄,花瓣掉了就不美了。”
“我的花,我乐。”她没控制好力,真的扯下了一块小小花瓣。
“一百十八元。”年说,“珍姐交代,货到付款。”
“我交代,无声交流,扫码付款。”倪燕归瞪他,“生怕别人不知,这花是我自己买给我自己的?”
“可这就是你自己买给你自己的。”
说不通,不说了。“扫码付款。”
年给了花店的付款码。
“花是对女孩子最美丽的祝福。你说女孩子为什么要订花给自己。”
陈戎不说话。她是顾客,她是上帝。他只负责送花和收款,不想和顾客纠缠。
她却絮絮叨叨“要不是没人给我送花,我至于自己送嘛。想也知啊,还声嚷嚷,一百十八元。既然是送花的,就要顾及女的面子。”
刚才送花的时候,陈戎猜测,这个女孩和坐她对面的男生,可正在建立,或者即将建立某种关系。但听她的话,却又不像。
女孩长得漂亮。这个年纪,还有些婴儿肥,脸颊粉嘟嘟的。眉目惊艳,长了肯定是艳光四射的绝色。在也是小美人,确实不至于自己给自己送花。她这样的,追求者排长龙才对。
他看她的时间有些久。
她已经付了款。
他还是没动作。
倪燕归抬起。她看不见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眼。挡风镜里只映出她的表,凶巴巴的,她呵斥“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陈戎掉走了。
过了一天,陈戎又见到这个女孩。他站在阳台向下望。
她竟然住在这幢楼的楼?
和楼上户型区别是,楼有个露台。女孩这时站在正中,晾晒什么东西。似乎是课本还是作业,或者照片。总之是纸品,沾了水。
她东西一一摊开。忽然仰望天空,深呼吸,之后扎起马步,站了一会。握住旁边的晾衣杆,狠狠敲向地面。
陈戎“……”突如其来,莫名其妙。
“打狗棒法,乃丐帮帮主世代相传的信。”他竟然听见了她的声音,“见打狗棒,如见帮主。棒打双犬,嘿!”
“咳……”陈戎突然咳了下。
之后听着她的嘿嘿哈哈,他咳得越来越剧烈,憋得脸都红了。
他明白了,为什么她只自己给自己送花。
确实,没人追。
追的都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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