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完全没想到这件事情还跟自己扯上了关系,&nbp;&nbp;不过他转念一想,能够威胁他的人太多了,不仅仅是一个婢女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问道:“什么劫数?”
骆时行仗着武曌在御辇里听不到他们说话,&nbp;&nbp;便低声说道:“确切说是你们一家的劫数,我问你,&nbp;&nbp;若她来引诱你,&nbp;&nbp;你当如何?”
李旦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他,&nbp;&nbp;骆时行立刻说道:“你别想其他,就回答这个问题。”
李旦沉默半晌才说道:“当然是拒绝,&nbp;&nbp;她是母亲的婢女,我怎么能与她私相授受?”
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nbp;&nbp;让他妈知道,他有九条命也没用啊。
骆时行点头:“对,&nbp;&nbp;所以她会怀恨在心,&nbp;&nbp;然后诬告你谋反,不仅如此,还会诬告皇嗣妃和三郎之母巫蛊诅咒陛下……”
李旦听到这里脸色一白,顿时握住骆时行的手腕颤抖着问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骆时行叹气:“所以你早做准备吧,&nbp;&nbp;尽量抓到证据,&nbp;&nbp;只是她诬告得太过刁钻,&nbp;&nbp;巫蛊一事,&nbp;&nbp;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最好就是让这件事情别发生。”
李旦当然知道骆时行说得对,但问题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最近他妈给了他一点好脸色这才让他又多苟延残喘一会,他在女皇陛下那里可能还不如韦团儿说的话有分量。
李旦惶然抓住骆时行的手腕说道:“无咎,你救救我,我……我如今无以为报,&nbp;&nbp;但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可以去做。”
骆时行暗中唾弃自己,之前还跟程敬微说不管这些事情了,结果真正遇到事情他还是没忍住。
只是韦团儿出现得太过突然,她要是不出现,骆时行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了。仓促之间他似乎也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最后只好说道:“你让我再想一想,此事严格来说是陛下的家务事,我作为外臣,很难插手。”
李旦听后沉默了一瞬,刚刚他是真的有些害怕,所以才下意识地想要求助,但很快他就想明白,骆时行能够冒着风险提醒已经很不容易,他让对方帮忙也的确是强人所难。
他这艘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骆时行现在正如日中天,有大好前程等着他,他何必如此呢?
是以他松开了手说道:“我真是糊涂了,病急乱投医,我刚刚说的话你便当成没听到就是,别……别因为这件事情连累到你。”
骆时行转头看了他一眼,在明知道自己全家都有危险的情况下,李旦还能想到会牵连他,的确是个很温柔的人了。
他安慰李旦说道:“不必担心,等阅兵式之后再说。”
李旦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变得跟平日里一样,每把那份忧愁显露出来。
他们到达广场的时候,朝臣们都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骆时行看着李旦强撑着走到武曌面前行礼,坐在她身后一点的位置,而同样的位置还有武承嗣和武三思两个人。
骆时行也沉默地走到了程敬微身边坐下,程敬微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可惜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他握了一下骆时行的手,没停留太长时间,毕竟在公共场合,再肆无忌惮也要克制一下。
骆时行转头对他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安同说道:“开始吧。”
王安同立刻领命转身下去。
阅兵式基本上就是复制的后世种花家的形式,以为不算是庆祝的日子,所以那些花里胡哨的场面都去掉,直接就是方阵入场。
方阵分为步兵、手·弩兵和踏·弩兵。
步兵在最前面,当他们整齐划一的走出来的时候,原本懒懒散散靠坐在御座之上的武曌忍不住微微挺直了身体仔细观察。
她是第一次见到骆时行麾下的士兵,以往骆时行进宫都是独自,带着护卫的时候都少,之前也就是在骆时行的府邸才看到了一点,当时只是觉得这些士兵看上去都很精神,气质不错。
不过单独的一两个并不能让人多么看重,这么多人迈着整齐的步伐才能震撼全场。
这一波只不过是让人看看士兵的军容军姿和气势,原本阁楼的看台之上还有小声窃窃私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眼都不眨地看着下面。
一时之间偌大的广场上只留下了一个声音——士兵走路时脚落下的声音。
那个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发生的,但它又那么大,仿佛是千百个人一起。
骆时行没让这些人喊口号,主要是喊什么都不合适,总不能张嘴就是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吧?
那样的口号跟这样的场景也太不搭调了一些。
所以士兵们沉默着走了过去,然后步兵列队在中间的格斗场上,步兵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刀,一声令下,利刃出鞘,紧接着就是互相搏击。
这些搏击不会伤害战友性命,但大家也都拼了命的在努力。
年轻一些的臣子看的热血沸腾,忍不住跑到两侧的栏杆前面看着。
搏斗结束之后,则是手·弩兵上场,他们手里拿着带有准星的手·弩,虽然不能做到每一次都能正中红心,但可以控制在接近中间的部分,这已经胜过绝大多数弓手。
这一批下去之后是踏·弩,踏·弩纯粹就是展现这种武器的暴力。
骆时行没有给踏·弩改变太多结构,这玩意迟早要被淘汰的,黑·火·药都出来了,火·炮还远吗?这玩意真正展示的是他们岭南如今的制铁技术。
所有的□□几乎都是精钢所制,银白的弩身闪耀着漂亮的光芒,它的威力自然也是对得起制造它的费用。
骆时行看着下面有条不紊的演示,时不时还会看看武曌的表情,发现对方从一开始就在聚精会神地看着。
等踏·弩也表演完毕之后,骆时行选出来的仪仗队端着托盘整齐划一地走了进来。
仪仗队挺胸抬头,步伐矫健,看得很多人都忍不住眼睛追着他们走。
等到这些士兵停在自己面前,众人才发现他们端着的托盘上摆放着一副……塞子?
骆时行拿起来说道:“启禀陛下,接下来的演示可能声音会大一些,带上耳塞能够保护一下耳朵。”
王孝杰等人听了立刻伸手拿起耳塞带了上去,之前骆时行给他们演示的时候还没特别夸张,他们的耳朵都有点受不了,当时他们还听话捂住耳朵了呢。
而如今……广场上已经放上了巨大的石条,而且还是好几根石条摞在一起,看上去比那天的石块要结实很多。
王孝杰想起当初骆时行曾经说过,这东西的威力取决于分量,眼前这个估计需要的分量少不了,还是带上吧。
他一带和之前去过郊外的人一戴,其他人也就跟着戴上了。
武曌欣赏地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仪仗队,既然是仪仗队,骆时行当然要选好看的,所以这些人颜值都在平均线以上,尤其是给武曌献耳塞的,长得更好看一些。
当然若论好看他还比不上张氏兄弟,只是身为军人那种独特的气质又给他增色三分。
武曌戴上了耳塞,看向了场中间,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只能看到几个士兵在广场上忙碌了一番,然后就在一边待命。
骆时行见他们开始点火便提醒道:“等等声音会很大,大家若是担心耳塞不够,那就再将耳朵也捂上吧。”
他刚说完,一旁的程敬微就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骆时行转头看他:说好的收敛一点呢?
程敬微眼眸含笑:没事儿现在大家都关注下面呢,没看我们。
武曌那边自然也不用担心,张氏兄弟一人一边,愣是没有给李旦发挥的机会。
引线燃烧到位之后,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许多人下意识的握住了椅子扶手——毫不夸张的讲,他们刚刚甚至感受到了阁楼都在震动,胆小一点的已经起身想跑了!
倒是武曌依旧沉得住气,坐在御座上面部表情都没变什么,只是认真盯着下面的情况。
为了让大家更快看清,骆时行特地安排了人将烟尘都给扇走。
等烟尘散去之后,众人才看到原本的广场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而之前摆放的那些石条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坑底散落的碎石昭示着这些石条的命运。
李旦挺直身体努力看了一会之后,转头麻木地看着骆时行,忽然就明白了骆时行当初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后会好好给他装修是什么意思了。
当时他还在想不弄也行,就这样呆着吧,说不定他妈啥时候又想阅兵呢?
然而现在……他咽了口口水,不重新修葺一下似乎是不行啊。
武曌认真看了一会,这才目光灼灼地看向骆时行:“这就是你之前所说以少胜多的关键?”
骆时行立刻起身说道:“是。”
武曌脸上绽放出了笑容,并且笑得十分开怀:“好,很好。你且随朕来。”
骆时行知道阅兵式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武曌也没有着急回宫,而是占据了东宫的正殿。
李旦似乎没想到她会去那里,也来不及让人重新布置,于是那些半新不旧的家具和寒酸的陈设就呈现在了武曌面前。
武曌进去之后眉毛都没动一下,坐下来看着骆时行问道:“若是将吐蕃赶出西域,你觉得需要多少这些东西?”
骆时行:……
这你就问到我的知识盲区了啊!
骆时行一脸茫然地看着武曌:“臣……臣没去过西域,不……不知道。”
一旁的王孝杰忍不住出来打圆场说道:“启禀陛下,战场上风云变幻,开打之前最多做个估量,这估量也未必准确。”
武曌点头又问道:“那……岭南有多少?能否支撑西征?”
骆时行心里的小人跳起了舞,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笑着说道:“陛下放心,若是西征需要,回去臣会立刻建立工厂全力制造这些东西,无论王大将军需要多少,臣都能提供。”
骆时行这次阅兵式就两个目的,第一,将这些利器上交国家,不给别人参他的机会;第二,努力将岭南打造成大唐的军火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