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善书到底也没敢贸然追击,&nbp;&nbp;直接给姐姐传信,萧善诗知道之后看着远处那些被热水浇过一次就不敢在往前冲的叛军,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揍他们!
北带县的兵力不多,&nbp;&nbp;但是他们人也不算少。
萧善诗直接站在县衙二层楼上指着外面说道:“乡亲们,&nbp;&nbp;叛军跑来抢我们的粮食侵占我们的土地了,我已传信前往州府,&nbp;&nbp;不日便有援军前来,&nbp;&nbp;如今还希望诸位同心协力,&nbp;&nbp;赶跑这些强盗,保护我们的家!”
要是跟这些人说保护国家报效朝廷什么的,这些人未必能有所触动,&nbp;&nbp;他们对于大唐的归属感还不如对交州州府的归属感,甚至是他们的归属感其实是针对州府整个班子的,&nbp;&nbp;但凡换一个人来当刺使,他们都不会这样忠心。
不过萧善诗说的话正好戳到了他们的软肋,&nbp;&nbp;他们辛辛苦苦这些年终于过上了好日子,结果转头又有人来抢,是看他们如今变成良民觉得他们不会打仗了吗?
要知道虽然现在北带县的百姓看上去一个个文明礼貌,&nbp;&nbp;但那是因为生活好了不需要因为有点蝇头小利去拼命。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但并不代表他们骨子里那股野蛮劲儿就没了。
于是在萧善诗动员之后,这些人跑回家抄起家伙就准备去打跑来犯之敌,&nbp;&nbp;不仅男人上了战场,就连女人都跑出去冲锋陷阵,&nbp;&nbp;后勤都交给了半大孩子们。
萧善诗本来就是想要营造出一种他们人多,&nbp;&nbp;不必固守城池,&nbp;&nbp;就是想要试一下能不能吓住对方。
这一波她要打的是心理战,&nbp;&nbp;结果没想到她下辖的百姓宛若出笼猛虎,&nbp;&nbp;拿着农具都敢跟叛军对冲。
当然实际上他们的农具可能都比那些叛军的武器要好很多,毕竟交州的炼铁技术独步天下。
对方本来就对交州有些畏惧心态,此时见到北带县百姓如此勇猛就想到了对方那百战百胜的黑衣士兵——北带县这边最便宜的布料就是黑色的,本来大家就常穿黑。
叛军看到黑色就吓破了胆,都没有去分辨那是不是交州折冲府的士兵,先锋部队直接转身就跑,后面的队伍一看他们来了也以为是交州玄衣军到了,于是也吓破了胆开始跑。
主将倒是脑子清醒一些,知道这个时候交州刺使和司马应该都不在这里,所以就算是玄衣军来了也不必畏惧。
问题是他控制不了手下的兵了,那些兵本来就是临时招募来的,压根就没经过任何训练直接送到了战场上,就不知道什么叫令行禁止。
主将之前打的顺风顺水还真以为手下的兵都是精锐,也忽略了训兵这件事情,只想占领更多城池好抢占军功,他甚至都已经开始做梦等到攻入洛阳,他们占据天下之后自己也能封官封爵了。
太过顺利让他整个人都膨胀,如今遇到一点挫折看似强大的军队就变得不堪一击。
萧善诗大概也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她在茫然之中还保留一点理智下令不要追击过远。
可就算是这样对方能逃走的也不多,几乎每个北带县的百姓身上都带着军功——不是枭首就是俘虏。
而萧善书就更厉害了,直接俘虏了首领,他原本是想要打探情况的,结果对方的主将逃跑的时候正好跑到了他的方向。
萧善书:……
那还说什么啊?送上门的功劳不要都是对不起上天的厚爱啊!
骆时行看完整份战报之后转头看向程敬微说道:“我觉得咱们这么急急忙忙地跑回来完全没必要。”
程敬微看完之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本看叛军占领城池的速度以为他们真的很厉害,结果就这?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两个也要走一趟广州府,交州不用担心,但是邕州和容州陷落敌手,广州更是快要兵临城下了。
骆时行匆匆写了一封奏疏让人送上京,北带县一战萧善诗指挥得当俘虏三百人,枭首两千人,这个数目无论放到什么时候都能算得上是大捷,更何况她这还算是上阵,军功总要有的吧?
嗯,先让朝中去吵一吵,如果一直拖着的话,等他搞定了广州再挽着袖子去帮萧善诗争军功。
于是骆时行刚到交州没多久发现交州还算平和之后就匆匆带兵到了广州。
如今他一共有五万兵马,其中有一半是临时招募来的,对于这些临时过来的,他也有些担心,程敬微便说道:“不用担心,让那些人去做运输队或者充当伙夫就好了。”
实际上所谓的几万几万大军,真正上战场打仗的并不多,粮草运输,后勤供给还有炊事班都需要大量的人手,而骆时行他们还配备了军医。
只不过这些军医基本上都是临时培训上岗,他叹了口气说道:“一边走一边教吧,不过不能更多人了,什么十万兵马想都不要想。”
人多并不是一定是好事,粮草会支撑不住的,要不是不能把交州的兵马都调出来,骆时行才不想临时招募。
程敬微笑道:“路上有路上的训练方法,不用担心。”
别说,还真是这样,在路上也可以训练他们怎么走,要听话,不听话不服从命令的全部不给饭吃,敢跑就按逃兵处理。
这年头对逃兵的处罚非常非常严重,甚至可能会牵连全家的那种。
所以那些新招募来的士兵哪怕再怎么怨声载道也不敢真的跑。
当然程敬微也不是一味地惩罚,有做得好的他就直接吸纳进了玄衣军。
虽然这名字是老百姓给起的,但骆时行和程敬微都觉得还行,干脆也就用上了这个名字。
玄衣军的待遇自然是不必说的,不仅吃的好喝的好,装备也好啊,只要进入玄衣军就会发全套装备,漂亮的苗刀,好用的军工铲,甚至还有铺盖。
不过玄衣军的气质也跟普通人不一样,临时募兵训练的再好也比不上他们,跟募兵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或许还没什么感觉,但是真的扔到了玄衣军那里,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摆烂。
更何况能进去的都是佼佼者,更是努力让自己不至于成为玄衣军的异类。
这一套下来,玄衣军在短时间内扩张了近万人,这还是骆时行跟程敬微两个人要求严苛的结果。
而这个时候,他们也到了广州。
身在广州的经略使亲自带人出城,见到骆时行之后他就哭着扑上来说道:“无咎,无咎,你要救救你兄长啊。”
骆时行忍住了没翻白眼,但还是没好气说道:“我全家都已经因谋反被处死了,哪儿来的兄长?别随便认亲,不怕扣一个谋反的帽子吗?”
经略使被他噎的差点喘不上来气,但如今唯一能救他儿子的也就眼前这两位,所以他咬牙说道:“你救救大郎吧,他……”
“我就算把他救出来他也活不成了。”骆时行十分不客气说道:“我本来在洛阳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结果匆忙赶回来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还不是陛下震怒,勒令一定要平叛,并且要严惩失职官员。”
嗯,后面这句是他加的,不过,估计武曌也是这个意思。
经略使脸色惨白,神情呆滞说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骆时行见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着实可怜,但一想可怜之人还真是有可恨之处。
他冷冰冰说道:“自己儿子几斤几两重你心里没数吗?你若只是让他镀金趁机捞一点军功便也罢了,居然让他当主将,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经略使此时自然也是后悔的,而跟在他身边的小儿子见父亲被呵斥有些坐不住说道:“放肆,你竟敢以下犯上!”
骆时行冷笑一声手一翻亮出了虎符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经略使顿时脸色一变,行军大总管并不常置,因为是战时特设,所以也没有品级,但在战区,行军大总管便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什么刺使经略使都没用,都要听行军大总管的。
他转头打了小儿子一巴掌说道:“莫要胡闹。”
他说完转头又对着骆时行作揖说道:“他年幼不懂事,大总管切莫计较。”
骆时行沉默了一下说道:“他不是比我大吗?”
经略使:……
你说这话还怎么聊下去?满朝文武但凡有实权的有几个比你小的啊?你这简直是不讲道理。
骆时行也不想在这里跟他们过多计较只是说道:“你说的事情我尽量为之,至于之后的论罪那便不是我能解决的了。”
经略使连忙说道:“多谢大总管。”
骆时行没再说话,直接进入了广州城毫不客气的占据了刺使府,首先开始清查的就是整个岭南的粮仓以及药草纱布之类的后勤补给。
这一看,他就看得血压上升:整个广州、容州、邕州三个地方的粮仓数目加起来还不及如今交州的一半,药草储备甚至还不如他们玄衣军带过来的一半,这可是三个州的总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