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酒考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要利用三当家的愧疚之心。她点点头,对三当家说道,“其实我已经有议亲的心上人了,只不过既然被三当家带回来,我就已经看开了。”
“只希望他就当我死了,早些忘了我,娶妻生子余生幸福吧。”
她脸上挂着苦涩而释然的笑容,低头看着手里的碗筷,眼中逐渐蒙上一层轻薄的水雾,似乎马上就要凝结成泪珠滑落下来。
三当家昨晚已经切身体会到这种感觉,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沈倾酒,“抱歉,做出这些事属实不是我的本意,我会尽力弥补你的,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
“但是进了蛇头山的人,连我也是没办法擅自放走的,不然我就能将你送回故乡。”
“没关系,我知道三当家不似外表这么凶恶,是个好人。”
沈倾酒自然是没想着真的和三当家成婚,如今答应下来也不过是缓兵之计。还没等沈倾酒询问首领将大婚安排在哪一天,首领的人就带着东西来了小楼。
毕竟是贼窝,成婚的东西自然不会备得很齐全,但是首领还是懂规矩的人。亲自用大红的纸张写了婚书,让人送了过来。
轻飘飘的红纸,三当家接过来的时候手都是轻微颤抖着的,就好像有千斤重一样。他怎么会认不出首领的字迹,没想到他竟然能绝情到这个地步,亲手来为他写婚书。
写了婚书,签上名字按上手印,那就是禀了天地,让天地作证看他们成为夫妻。山贼流寇成婚,自然是没办法将婚书送到官府去登记的,但是终究成了他和沈倾酒成婚的证据。
“三当家好福气,首领特意交代下去了,让人扮成寻常百姓去采购成婚用的东西,两天后正是良辰吉时,届时三当家和这位姑娘便结为夫妻了。”
“咱们山寨可许久没有这样热闹的喜庆事了,三当家这可是头一份的,连首领都还没成家了。”
“我知道了,婚书我已经拿着了,你们回去吧,替我谢过首领为我如此费心尽力。”
三当家因为是个面瘫,没什么表情变化,别人也只觉得他的语气很是平淡,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何种心情。沈倾酒敏锐地感受到身边这个一米九的壮汉,身上萦绕着浓雾般化不开的悲伤与愁怨。
送走了来送婚书的人,沈倾酒和三当家坐在桌前,看着桌上展开的婚书和笔墨印泥。她现在用的是假名字顾酒,自然是不怕签这份婚书。只是三当家坐在那儿良久不肯动笔。
“三当家,这份婚书不过是个形势,不签也罢,你好生收起来吧,首领若是问起来,便说你我已经签过了。”
“我,多谢你了,顾姑娘。”
“我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三当家是不是心中已经有心上人了,你昨晚便呢喃着不想成婚,如今又很是抗拒这婚书。”
三当家没想着隐瞒沈倾酒,点点头说道,“我心中倾慕一人许多年,也将我的心意全都告诉过对方,只是从不曾得到回应。”
“本想着就能这么彼此蹉跎下去也好,只要我们的身边都只有彼此就好,可是如今却要逼迫我成婚了。”
他的话信息量有些大,沈倾酒眨巴了两下眼睛,猛然发觉逼迫他成婚的不正是首领吗?!
“三当家心中倾慕的人,是首领?!”
“正是,不过不是你心里想的那样,他有隐情我不便与你多说,其实他都不知道我早就知道真相了。”
预料到沈倾酒的反应,三当家并没有着急解释,他早就知道了首领隐瞒多年的真相,所以才敢一再的表露自己的心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首领的初心受到了影响,蛇头山越来越不像他们最开始收服的本意了。
“那三当家你就没有想过,反抗首领的指婚吗,这毕竟不是你心中所愿啊。”
被心爱的人强行塞个女人成婚,怪不得他会颓丧成这样。沈倾酒觉得这个傻乎乎的大男人,有些过分的惨了。
“我从来没有违抗过他,既然他说是他心中所愿,那我便成全他吧,也是时候忘了他了。”
“原来是这样,三当家也不是自由的人。”
用过饭后,沈倾酒简单收拾好小楼,就继续在山寨里转。尽可能地将几个关键的地方记住。沈倾酒很奇怪,山寨里并没有设立什么攻防的设施。也不过就是山寨大门处有瞭望台,和传信用的号角和战鼓。
这样的山寨若是被官兵寻着路线摸排上来,完全就没有还击的可能。顶多是借着复杂交错的小过道方便逃逸而已。
而且如果官兵带着火箭,这些紧凑的房屋一栋连着一栋,很容易就成为一片火海。
为了防止火灾的发生,山寨里随处可见蓄满水的大水缸。
“看样子,山寨久攻不下,应该是借着山寨外的崎岖山路,没给官兵留下上山的机会。”
“我得想办法摸清楚外面的路线才是,只记得这里没什么太大用处。”
沈倾酒边走边做打算,见迎面走来个男人,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避让,想和他擦肩而过。没想到那个男人突然伸出手臂将她拦住,狭小的过道让她除了转身回返无路可走。
她这才抬头正眼去看拦路的人,只一眼她就猜出来眼前这个人正是她有所怀疑的二当家。沈倾酒在三当家那里知晓了三位当家的名讳。
首领方楚,二当家季熊,三当家文桥生。二当家长相风流身形倜傥,取了个威武又憨实的名字,三当家的名字和他的声音一样,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然而三当家估计能徒手打死十个这样的书生吧。
“瞧着你眼生,是首领送给老三的新媳妇吧,你这样标志的美人儿当真是世间少有,嫁给那个大老粗我都心疼,不如你跟着我吧。”
“不是我吹,整个蛇头山都没有我会疼人的,做我的女人肯定委屈不了你。”
沈倾酒知道二当家这是对她见色起意了。不过二当家确实生得俊俏,虽然是做了做了许多年的山贼,还曾经是山贼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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