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穗,你在胡说什么。”孙千金没想到花穗会以死来这样说。她这样说不就等于告诉别人她不喜欢颜姣吗?
“夫人,奴婢只是说出心中所想。”
“想死,哪儿这么容易。”江秦快速上前,夺过她手上的东西,一扒把手背过来,“来人,把她带下去,关进大牢。”
颜姣看着花穗被带走,“要是只是这一件事也就不值得我来这一趟了。姣姣要与夫人算一算账,数一数夫人这些年做过的事。”
孙千金对上她的眼,自己做过什么?
颜姣把袖子捞上去,洁白如玉的肌肤可见好几处圆形的疤痕。疤痕已淡,只是皮肤太白却也一眼可见,不太像是这段时间弄的。
颜姣指着几处伤口问:“夫人可还记得这疤痕如何来的?也许夫人贵人多忘事,已记不起来了,这是姣姣初回侯府那一年,夫人请姣姣夏日赏荷,花穗把滚烫的茶水洒在姣姣的手臂上。夫人说是姣姣没把茶杯拿稳。”
孙千金想起来了,她那时想要给颜姣一个下马威,让花穗这样去做的。这个小贱蹄子,以前隐忍不说就是为了今日?
“这件事是意外倒也说得过,可是姣姣去参加世家小姐宴会,却被姚兰嘲笑,说姣姣来自乡野,粗鄙无礼,给姣姣送来膳房准备的包子,姣姣吃了肚子疼了几日,大夫说那包子里的馅儿是寒凉之物。一次是意外,桩桩件件都是意外?”
颜姣每说一件,就靠近孙千金一步,眼神冷漠。
“这些事真巧啊,同时发生在姣姣身上,不知道夫人想要说什么?夫人在这里不知道有没有拜过佛。佛说,放下屠刀,只怕夫人人在这里,心里依旧立着一把刀。想要割掉姣姣喉咙的一把刀。”
“我,我。”孙千金也不知道她怎么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她怎么回答才能说得过去。
江秦也是冷冷看着,让姣姣出了这口气,她憋得太久了。这样憋着怕出问题,有自己在,看谁敢对她怎么样。
他也想看看,当人的肮脏可耻的**被揭露时,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姣姣,你说什么?”端侯爷听了她的又看了看慧心,那些都是慧心做的,这个姚兰她倒是听过,好像是露露的好友。
这些事,都是她经历过的?怎么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孙夫人这样狠毒,真是想不到。”臻竹说。
颜姣没有回答端侯爷的话,“姣姣没死在夫人手里,也不算是狠毒,那时夫人只是看我不顺眼罢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顺眼变成了有意争对。其中包括府库银子之事。”
端侯爷问:“什么银子?”
“江秦后来被圣旨调去管州,临行前姣姣想要去拿一些旅费,当作路上用,事实当然是一两银子也没有,孙夫人怎么会把那么多银子给我一个从乡野回来之人?我与江秦奔波在外,用的是自己的珠钗变卖得来的钱。最穷时,只有吃粗粮饼度日。有时姣姣觉得自己不是什么侯府大小姐,只是一个苦命人。”
颜姣回想起过去,没什么感觉了,她那时的隐忍,江秦明白。
“姣姣……”端侯爷从来不知他们在外面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颜姣却一点想要与他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事情还没有结束,阿爹不是疑惑为何我没有回信,我没有收到阿爹的信是真,收到的却是孙夫人的信,信上写了什么,冷慕,拿给侯爷看看。”
颜姣的话一说完,冷慕把几个信封给了端侯爷,端侯爷一看,是慧心的字迹,只是信上的内容让他大发雷霆。
上面写让姣姣不要回侯府,说自己与她已断绝关系。这都是什么?他写给姣姣的信根本不是这样,他再傻也知道信被人换了。
“这样的信姣姣要怎么回,阿爹说,姣姣还要回复一句多谢夫人,姣姣马上就从侯府搬出去?”颜姣冷笑。
“若只是换了信想把我撵走也就是了,一计不成,还有别的手段,姣姣前面还说没死在孙夫人手上也还没什么,但是,孙夫人还记不得那场刺杀?”颜姣问。
颜姣冷静叙述着以及遭遇的一切,忍了太久,久到她都不记得了。
“那一晚,不知从哪儿找的杀手,我与江秦命大,只有那三个人的口供。还有回来以后的那些都要我一件一件说与你听?姣姣之前被人迷晕,险些卖到青楼,这事也与孙夫人脱不了干系吧,还有清月院儿花圃之下埋的麝香,哪一件不是要置我于死地?”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孙千金低声惊呼,她,她不是做的那么隐秘,这个秘密,会害她一辈子,她是怎么发现的?不,这不可能。
“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做过的事就要想着有一天被发现,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是不是我说的那样,午夜梦回,你真不怕我化成鬼来找你?”
颜姣这时像是变了个人,周身充满了怨气,前世要是没有她和端侯爷的计划,自己怎么会被赐毒酒。
“姣姣。”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江秦问:“没事吧?”
“还好,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她说。
端侯爷却想她是默认了姣姣说的那些,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女子竟然做出禽兽之举,要是姣姣有什么不测,端侯爷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些颤抖,都是自己的错。
颜姣看了看后面的臻竹,“这只是对我,还有你对竹姨使的手段,也要我在这里说明吗?你在竹姨的饭食当中下慢性毒药,险些要了竹姨的性命,竹姨身子又弱,要是得手就可以说是积劳成疾而死,是不是?”
臻竹走到孙千金面前,啪的一声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这时眼睛里都是对颜姣的维护,“这一巴掌,我是为了姣姣而打,为有你这样的母亲而感到齿寒。”
说完这句,颜姣嘲讽的说:“哈哈哈哈哈哈。孙夫人啊孙夫人,真是好一个侯夫人啊,你想要的是什么?不就是这侯府么?你无所出,也想害我,不想让我有孕,却又害怕竹姨夺了你的位置。想要害死她。”
说完这个,颜姣对端侯爷说:“姣姣一开始也帮您当作阿爹,可我发现,你需要我,就跟需要一个棋子一样,说我对京城不熟,不过是不想让我出府见识。”
“姣姣,我没有。”
“但是从跟太子之间的婚事就可以看出,您要的只是一个嫡女,拥有嫡女身份的人,而后做的那些,孙夫人是主犯,但在姣姣心里,你也是帮凶,若我拿不出证据,你永远不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而是一直相信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颜姣的话像是一把刀劈开了端侯爷的心里的那一处柔软的地方,可他嘴唇动了动,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姣姣说的都是事实啊。
“要是为了侯府,你可以牺牲你的任何一个女儿,是不是嫡女有什么无关紧要的?还记得你用鞭子抽我给我巴掌时说过的话吗,你是我的父亲,就算打死我,也是我的命。”
颜姣说:“我知道这一点,也知道没有娘亲在我身边,有些事,我没有提起,也是为了给自己面子,不过到这个时候了,也已不用了。我心里的委屈,忍让,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只想平安度日,可也成了一种奢望。”
“姣姣,姣姣,对不起,是阿爹错了。”端侯爷说。
“我多么想像小时候那样被你疼爱,我在琼花树下玩,你来抓我,那些往事如烟,再也回不来了,我理解您是为了侯府,您偏爱孙夫人也是理解的,我一直隐忍不言,只是,上家法,多么刺耳的词也用到我身上来了,我心中已再无对您的期待。那份敬重,被您一点一点的磨灭掉了。姣姣已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不恨您,但我们父女,也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颜姣看着端侯爷,眼里平静如水,说完转身离开,她已不想再见到这些人了。就连孙千金的结果她也不想关心了。
臻竹冷眼看着这一幕,到了这里,她来侯府的目的已达到了,也没什么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竹儿,你去哪儿?”端侯爷见她要走,问道。
“妾身还能去哪儿,回留兰院。侯爷也是时候要好好想想了。”她低声说。要不是为了保护姣姣与自己的关系,她一定也给一个巴掌给他。
她也要想一想。
江秦跟在她身后,温声问她有没有好一点,眼睛紧紧抱住她的腰,很久才点点头。
“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对?”
“怎么会不对,姣姣只是心里想的说出来了而已。这样以后就不会被这件事压着了。”江秦拍拍她。
它一点也不希望姣姣与端侯府有什么关系,侯府嫡女,看着风光,她背地里承受了多少压力议论又是谁知道的?
“对了,上次让人去查的事有没有结果?”若是孙千金再也掀不起什么浪花了。
江秦说:“查到了一些,孙千金与你娘亲却是认识的,只是隔的时间太久了,还要一点时间。好了,我们回去吧。”
颜姣说:“谢谢你今日与我一起来。”一起面对自己最不想提及的过去还有复杂的人性。
江秦吻了她的额头,低声说:“谢什么,我可是姣姣的夫君,就算没有人,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那日她的话不是说说。能遇到他,她真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