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秦与右相没说几句话,江秦哪里不知道他是来试探的,回答也是滴水不漏。只是到底右相还是有些年纪,字里行间都在试探。
“老夫上次见内阁侍读学士说到首辅大人的政策造福万民,乃是好事。”
江秦说“右相谬赞了,江秦初入朝堂,许多事都不及三位宰相,还要承蒙几位多多关怀。”
右相问道“首辅大人言重了。只是不知首辅大人的政策还要施行多久?”
这些政策短时间内看似没有大影响,时间一长却能有着用。
江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花草不予制约,便会乱长,不美反乱,反而麻烦。人有旦夕祸福,很多时候祸端是由自己造成的。若能约束自己,哪里会有利欲熏心。”
右相怎会不懂他的意思,说了几句,在想自己要不要把来意告诉江秦。
“右相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江秦很是悠闲,他拿起茶盏,饮了一口。
右相喜欢江秦直来直往,不拖泥带水的性子。这份率真在官员里尤能可贵。
“大人坐在这里,无需忌惮,可常言道,细微之处见真章。大人还得费些心思。”
“右相的意思,江秦明白,坐上这个位置,会好好做,能做多久,就看我我个人的造化了,也不强求能够长留于此。”
江秦这话倒是真心实意,没什么应付的心思,他从前渴望更大的权利,让他保护好身边之人,给她最好的,珍宝首饰,奇珍异果。
江秦说“多谢宰相大人提醒,日后有用得着江秦的地方,可尽管开口。”
右相脸上喜色闪过,他也不算白来。
右相走之前留下了一句有深意的话。
“多谢大人,有大人此言,老夫也可安心些了,日后大人会知晓更多朝廷之秘,望那时,大人也能以此心境从容应对。”
右相试探自己,后面却说出了来意,为何?他渐渐认识到官场的圆滑,面对别人,你不能拒绝。朝廷之秘,这朝廷的秘密还不够多么?他又是哪一方党派的?
——
颜姣觉得李元有些不太正常,上一次约见就是,又问轿撵的事。
轿撵么,是她与颜露合谋的结果,两个女子心思各异,想法却出奇的一致。
颜姣不想嫁进太子府,颜露想要。轿撵颜露让人准备了,她想要就一定会让心腹去做。两顶一模一样的喜轿有什么难的。
一件事能够瞒天过海,不是一人可为,而是数人。
可颜姣走在街上,还未想出是什么让李元与以前不一样了,就见冷慕急急跑来寻她。
颜姣今日没让冷慕跟着,说有什么事来告诉她就行。
发生了这样一件让颜姣惊慌失措,从重生到如今,从没有这样胆寒的事———
江秦中毒了。
——
颜姣几乎是提起裙子跑了回去,还未看到一处门槛,踩空还摔了一跤。
“小姐,您慢点。”冷慕都追不上颜姣,见她摔倒在地更是担心,想上去扶她,只见颜姣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往侯府跑。
冷慕小姐这么紧张姑爷吗?
颜姣耳边是人们说话的吵闹声,还有风声,她满脑子只有冷慕的那一句话,江秦中毒。怎么会呢?
清月院有人在看守,端侯爷和孙千金也在。端侯爷还在想要不要让臻竹做姨娘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叫上孙千金过来。
他们想要进去可被拦着,颜姣见挡在端侯爷与孙千金面前的正是王寿。
端侯爷说“你是江秦身边的奴才,为什么本侯与夫人不能进入?”
他又看向颜姣,“姣姣,你怎么这时才回来?这个奴才你可认识?他不让阿爹进去。”
“姣姣,怎么这副样子啊?”孙千金问,这个样子衣衫凌乱,指不定做了什么事呢,女儿家嫁人成天往外跑。
王寿见到颜姣衣裙灰扑扑的,发髻也不那么端正,说“夫人,大人他……”
颜姣没有回答端侯爷和孙千金的话,也没在意自己发式,她问王寿“到底发生何事?怎么会中毒了?首辅大人最后所食是何物?”
“奴才也不知道,大人在书房看书,大人看书时都不许人打扰,等过了一个时辰奴才进屋看见大人在书桌前突然倒下,奴才吓坏了。”
王寿也从来没有见过,大人一路走来都是好好的,怎么就中毒了?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他跟着江秦还没遇到这样的事。
颜姣冷静对王寿说“王寿,封锁府中上下,不许任何人无故出入,看看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还有,首辅大人的书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姣姣,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千金出声问道,她的意思不是说是侯府有人对江秦下手,还怀疑是她们做的。
她也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这是端侯府,侯爷都还没说什么,怎么就轮到她来说三道四了。
奴才拦着他们,颜姣也是帮着奴才来阻止他们,不然怎么说是小贱蹄子。
颜姣只是对端侯爷说“阿爹应当知晓,江秦如今的身份,住在侯府,可到底是要仔细一些的好,他若出什么事,侯府众人也脱不了干系。”
这可不是威胁,是事实。
王寿只觉这时候的首辅夫人和首辅大人出奇的相似,不管是身上的气场还是给人之感,都是沉稳的。
端侯爷惊讶的看着颜姣,姣姣怎么会这样冷静,冷静得说出这样一番话,嫁给江秦以后,她不仅没有变得憔悴,反倒更像是个为官者了。
江琴中毒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整个京城都知道了,百姓都在猜想是谁,首辅大人都敢下毒,别说他们这种小人物了。
帝王哪里会不知道民间之事呢,李盛听说此事异常生气,朝内的事儿有点起色,谁会向江秦下毒?
是朝廷中人,还是别的?李盛下令,让宫中有资历的御医为首辅大人看诊,若治不好也就别回来了。
伺候的小太监说道“圣上,您可别太担心了。”
故笙在李盛身前已有五年了。
李盛问他“你说会是谁对江秦下手呢?”
“奴才哪里知道呢,只是首辅大人的政策对天下万民好,对各位大臣却……”见到李盛想要继续听下去的表情,故笙没有再说。
“怎么不继续说了?”李盛有些兴致的问。
“圣上,奴才一时胡说……”故笙知道什么呢。他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在这宫中也要装糊涂,才不会有人。
“你这哪里是胡说呢,说得都是实话。”李盛又怎么不明白,有时为了那把龙椅他必得付出,可江秦却是心思简单的。他与于衡一般,只想着做自己想做的事,在这个位置更好的为百姓谋福祉。
李盛还是叫来了卢奋,卢奋是他身边可用之人。
卢奋跪在地上,“圣上,您唤臣来,有何吩咐?”
李盛说“彻查首辅中毒一事。朕已下旨,你与大理寺卿洪复一同查探。不得放过任何可疑之处。发现什么立即向朕禀告。”
卢奋“臣遵旨。”
——
颜姣进屋看了看江秦,他躺在那儿,紧闭双眼,面色发黑,若不是胸口还在震动,一点都看不出平常的样子。
昨日还好好的人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颜姣站在那儿,没有出声。
但见到这样的他,颜姣鼻头有些发酸,她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是要查清事情真相。
等到大夫把银针取出来以后,向颜姣行了个礼。他不知颜姣身份,隐约知晓榻上之人是个不普通的。
颜姣捏捏袖口,整个手指都的,“敢问大夫,榻上之人如何?他……会不会有什么事?”
“确为中毒,是什么毒老朽暂无法得知,只能先用金针封住几处大穴,防止毒素扩散,不会有性命之忧。还请夫人另请高明。”
颜姣说道“多谢大夫。”
颜姣请他下去休息,宫里御医也来了,那些御医把脉之后,得出结论与先前那位大夫别无二致。
颜姣有些着急,什么毒,不知道类型便无解法。
王寿说江秦看书,看着看着倒下,是书有什么问题吗?颜姣走至江秦看书的位置,书还放在桌上,面朝窗户,把那本书拿起来看了看,不是书的问题。
颜姣告诉自己不能慌,江秦不会有事的。
那些御医正愁不知道怎么下手,颜姣小声提醒“几位可以割开首辅大人的手指取血,从血色大致可以判断中毒深浅。”
她是从书上看来的,那晚她还与江秦说心头血是否真有起死回生之秒,江秦一根手指戳了她的额头,笑她话本看得太多。“生病要药材,哪是什么血可以治病,只有长期建疆浸泡在药浴的人才有。”
那些御医说了好几声对,他们一时着急,想到圣上嘱咐,心里忧惧。
“可……首辅大人身体金贵……这……”这要是传出去,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事?
颜姣严厉的对他们说“首辅大人昏迷,医者父母心,怎能畏首畏尾。你们是否想出别的办法?”取几滴血有什么,又不是心头血,还是人更重要些。
那些御医被说得面带羞赫,他们被一个小姑娘给说,这话他们还说不出个不字。
有位御医用匕首轻轻划开江秦的手指,挤出几滴血,有一点泛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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