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饭店的厕所是男女分开的,邱嘉皓敲了敲门,女卫里有人,他只好把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小家伙丢在了男厕的马桶上。
因为马桶圈太大,没带过孩子上厕所的邱嘉皓和时深一样,差点让她滑进马桶里。
好不容易拎着她尿完了,小家伙又说要拉臭臭。
邱嘉皓只好扯了点纸巾塞进鼻子里,耐心地等着这位“能吃能拉”的小朋友解决生理需求。
在等待墩墩上厕所的几分钟里,桌上各怀心事的几个人有的紧张,有的害怕,谁也没有注意到,邱嘉皓的视频直播还在继续,弹幕里早就炸了一片。
在线观看人数更是突破了前所未有的数字。可是网络上的热火朝天并没有被桌上的几个人关注到。
他们忍得很辛苦,因为不远处那对小情侣还在火热地吃着面前的老鸭汤,不时发出娇羞的,幸福的欢笑声。
如果在此时站出来制止,难免会打草惊蛇。
理智让他们不敢妄动,翻涌绞痛的胃加剧了这一刻的惊悚,每个人都觉得,时间从没这样漫长过。
刑侦大队在分钟以后赶到了酒楼。收到前后门都已经被警力控制的旁司言带着刚进来的便衣刚准备冲进厨房,就看到邱嘉皓急急忙忙抱着墩墩跑了过来。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没有找到血迹了!”他声音压得极轻,却如雷霆万钧,敲打在了旁司言的神经上。
“为什么?”他面部肌肉跳动着,狭长的眼眸里精光闪动。
“男厕所的马桶被挪开过,玻璃胶是新打的,孔距没有对好,玻璃胶打歪了。”
邱嘉皓紧握着拳头,呼吸急促。
“我闻到的味道,和一般厕所里的气味,明显不一样。”
旁司言怔了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畜生!”
他眼里藏着即将烧起来的愤怒,在看了厨房一眼后,带着一个队员,一前一后去了男厕所。
两分钟以后,厨房里的所有工作人员被带了出来。
“别吃了!快回去吧!”谭青旋终于忍无可忍,对着那两个毫不知情的年轻情侣轻喝了一声。
“怎么了?我们付了钱的,为什么不让我们吃啊?”女孩抬起头,一根鸭脖子还含在嘴里。
“你谁啊你?不要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无理取闹啊!直播呢是吧?又准备搞噱头,给你们老板蹭热度啊?嗝——”
男人响亮地打了一个饱嗝,食物在胃里发酵的味道混合着饮料的气息,十分难闻。
谭青旋撇过头,努力按住翻涌的胃,拿出了自己的警察证件。
“我是龙城市公安局刑侦科法医谭青旋,本店发生命案,请配合现场警察检查,并有序离开。”
“命案?谁死了?”
鸭脖子从女孩嘴里掉出来,碗里浓白的高汤被溅得四处都是。
这时,两个便衣警察抬着一个半人高的不锈钢汤桶,吃力地从厨房走出来。
莫世雄被按住了肩膀,反锁了手臂,嘴里高叫着“青天白日,你们这是扰民,你们这样,我要去投诉——”
随着其中一名警察的动作,他话音戛然而止,双眼瞪大看向汤桶的方向。
铁勺在里面搅动着,浓白的汤水泛着缭绕的白烟,肉香四溢,引得在座的食客们纷纷伸长了脖子。
汤桶里的东西被一点点捞出。
谭青旋走了上去。
“腓骨。”
“胫骨。”
“肋骨。”
她眸光清冷,神色淡漠,口中念念有词。
从实习生开始至今,多年的法医经验让她无论面对多么惨烈的案件现场,都能保持冷静和理智。
她见过各种各样离奇的死亡,自杀,他杀,意外身亡。
绝大部分尸体都是冰冷的,骨头更是冷而坚硬。
像这样冒着腾腾热气的人骨,她却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呕!”
大厅里陆续传来此起彼伏的呕吐声,特别是那对小情侣,已经面无人色。张妈害怕地用手捂住了墩墩的眼睛,轻声安抚着她,可小家伙似乎并没有害怕的意思,张妈心想,或许她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我的高汤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莫世雄高声叫嚷起来,两只眼睛不住地看向汤筒。
“这种东西,是什么东西?”
旁司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对着他怒喝。
莫世雄的身躯微颤,指着被警察捞出来摊开放在证据袋里的骨头说“人”
谭青旋厉声“我只是说了腓骨,胫骨,肋骨,这些都可以是动物的骨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是人骨了?莫非这些骨头的来源,你比我们清楚?”
“呃”
莫世雄面色灰败,一时间语塞。
“警察姐姐,这,这些,真的是人骨吗?”一个喉咙发着颤,怯怯的声音传来。
酒楼的工作人员站成两排,大约十几个人。而这个怯懦的声音,是从最后排传来的。
窸窸窣窣地一阵声音后,一个清瘦的男生,红着眼眶从后面走出来。
是那个传菜的男服务员。
他看向谭青旋的时候,眼里写满了痛苦的哀求
“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人骨?”
带着哭腔的话音里藏着绝望,男生格外瘦弱,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
谭青旋点了点头“是。但至于是谁的,还需要我们核实。这些骨头经过高温烹煮,da已经被完全破坏,查证起来有很大的难度。如果你有线索,可以回警察局告诉我们。”
“还用得着查吗?”男孩的脸上滚落下一行又一行热泪,颤抖着的唇变得苍白。
“是念姐,是念姐的啊!”
他的声音变得尖利,食指狠狠指向莫世雄。
“是你杀了念姐,你这个畜生!”
被指着鼻子的莫世雄大怒“你个狗杂种!有妈生没爹教的杂碎!偷人老婆的贱种!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你看见我杀人了吗?你有证据吗?”
“空口无凭,就说我是凶手,我还说你是凶手呢!牲口!小白脸!”
他越骂越难听,在场的人无不心惊胆战,生怕这个粗鄙肥胖的男人下一秒就要抄起铁勺,给那个坐在地上的清瘦男孩来一勺。
“我没有杀念姐!你不要诬陷我!”男孩抹着眼泪,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腿上,下一秒,又快速地把手缩了回来,似乎是砸痛了。
旁司言却从这些粗野的话语和两人的肢体动作里感觉出了端倪。
这个倒在地上伤心欲绝的男生,看上去不过而二十岁出头,竟然,和莫世雄的老婆有不正当男女关系?
难道莫世雄是因为发现了自己被老婆戴绿帽,才愤而杀人分尸,甚至拿她的骨头,吊了一锅高汤?
旁司言看着这两个互相狗咬狗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真凶,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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