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楚天秀带着两个大和尚,一同前往大草原,其实并无太多目的,只是想要让这两个好和尚帮他抑制欲念,以免自身失控,但是他却不想,他带着这两个老和尚在身边,竟然还有意外的好处。
山海关这个地方,名义上乃是归属于建立燕国,自称为燕王的高开道掌管,但实际上这里乃是汉夷杂处的情况,以至于楚天秀在这里遇到外族人的数量,完全比汉人更多,而且因为草原人民风强悍的缘故,使得衔上往来者无不有兵器弓矢随身,步行者少骑马者多,所以店铺外均设有马栏,供人系马。
但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使得这里虽然也有汉人的存在,但似乎大多出于鄙视链的底层的状态,如若楚天秀只是孤身一人来此,那么怕是他来到这山海关的第一日,便会受到这里的草原人的“热情招待”,但是因为这两个大和尚的存在,却意外令楚天秀受到了不少优待,倒是让他真正感受到了草原人的热情好客,受到不少优待。
这却是因为在那大草原之上,固然大多数的草原人尚且还在信奉最原始的萨满教,但正如佛教已经传入中原一般,已经有不少草原人开始信奉佛教,使得佛教信仰已经成了主流,而带着这两个一看就是高僧模样的大和尚的楚天秀,自然会在爱屋及乌之下,享受到了贵宾级的待遇。
这种事的存在,倒是让人无法可说。
不过这倒也让楚天秀见识到了,宗教这种力量的可怕之处。
人类这种生物,素来会因为人的血统,肤色,性别,年龄的不同,给一个又一个群体上面定上标签,划分成无数个群体,让他们因为互相争斗,互相残杀,斗得不亦乐乎,而在当世之中,唯一能够让人类超脱那些“标签”的束缚的东西,那便是宗教了。
“楚施主,不知你接下来打算如何,你接下来是打算深入草原,寻找武尊毕玄的踪迹?还是暂留在这山海关里,稳坐钓鱼翁,安静等待‘武尊’毕玄的到来?”
似乎是因为在这一路上相处久了,使得他们两个对楚天秀已经有些了解,而这两个修了大半辈子佛,深谙佛理的老和尚,已经看淡了这世界的一切,使得他们对楚天秀的态度,不仅没有什么仇恨,甚至还无太多生疏,以至于他们对楚天秀的态度,竟好似面对一个多年的好友一般。
在三人停留在山海关三日之后,道信老和尚便诚恳的询问道,在他的声音中还隐隐有一种劝说之意,应当是希冀楚天秀莫要深入草原,直接停在这山海关,静候毕玄找上门来才好。
道信的想法之中,蕴含了一点担心,唯恐楚天秀不管不顾的进入大草原,四处寻找毕玄决战,那么那些视毕玄为武神的草原人,必然会在颉利,突利等突厥可汗的带领下,率大军围杀楚天秀。
不过这老和尚担心的,倒不是楚天秀会血洒大草原,反而是在他们见到楚天秀那宛若神灵一般的战斗力之后,担忧楚天秀会在大草原上大开杀戒,在草原上屠杀掉成千上万条人命。
“不必!只需要放出消息,让毕玄知道我在这里等他便好。毕玄是一个真正的突厥人,他一生的目的,都是为了突厥人的永远强大而奋斗,所以他绝不会允许在中原出现一个强大的统一皇朝,因此只要他知道我在这,他一定会跑的比马都快,拼了命般的来这找我报仇。”
道信老和尚的担忧,楚天秀心里倒也明白一点,却并不在意。因为他本就不会深入草原,跟那些普通的草原士兵打生打死。毕竟他虽然认为自己纵然身处在千军万马之中,也能顺利的存活下来,但他却并没有想要验证一点的想法。
若非必要,他可不想完成一次以一敌十万的壮举,也不想赚那个名头。
别的不说,光是陷入军阵之后,楚天秀必须得大肆的屠戮,杀出一条血路来的问题,便足以让他感到些许恶心。
杀人这种事情,说上去容易,但若是真做下来,恐怕就算是最冷血的屠夫,也不愿亲手杀上几千几万个同类。
如此以来,楚天秀姑且便在这山海关驻扎了下来。
在山海关这个地方,有名的酒店有很多,而其中最有名的一家酒店,名为“小桃园”,这座酒店就像是山海关之中的桃花源一样,吸引着无数的汉人和草原人。
楚天秀不缺钱,也不缺身份,所以他在了解了山海关的情况之下,便直接在这里一掷千金,把这里包了下来,一边享受这里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美食,一边静候毕玄的到来。
……
不过多时,楚天秀身在山海关,并且写了一封战书,要在这里跟毕玄生死大战的消息便传了出去,登时便引起了一片哗然,使得这个消息迅速一传十,十传百,百传万,迅速传遍了整个大草原。
这个消息传出之后,瞬间显露了毕玄在突厥人之中的强大号召力,使得当即便有大量的突厥高手向这边赶来,更令得在当天的下午,便有一些突厥高手闻讯而来,挑战楚天秀这个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中原蛮子。
山海关这地方虽然不算小,但也并非是突厥人的核心之地,故而在这边驻扎的突厥人高手的质量也就可知了。愿意过来挑战楚天秀的草原人倒是不少,但莫说宗师境的强者,就连一流好手都屈指可数,大多只是些二三流的所谓高手罢了。
若是换作从前,楚天秀可能还会像他当年出征高句丽一般的认真对待,多杀好几个草原人,以此消耗草原人的中坚力量。但换成今日,楚天秀已经可以从更高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所以他明知那两个好和尚会心慈手软,但依旧将此事交给那两个好和尚来处理,打发掉那些所谓的高手。
嘉祥大师和道信和尚,全部都是最顶级的佛门宗师,纵然非是一般的江湖高手可比,而这两个好和尚又担心楚天秀不满之后,便会在这大开杀戒,以至让这两个老和尚不得不十分卖力,每次都是一招制敌,干净利索的收拾掉。
如此以来,在楚天秀还没有扬名塞外的时候,反而是这两个老和尚先一步在大草原上扬名立万了。
不过在小鱼小虾收拾多了之后,自然也会引来一些站在食物链更上层的大人物,使得楚天秀方才在山海关停留了三日,便吸引了这里的真正的地头蛇的注意,亲自过来拜见。
“大周陛下,‘霸王斧’杜兴拜见!在下乃是蛮荒之人,性格粗疏,并不通中原礼仪,却是还请陛下见谅。”
杜兴这话说得,内里听上去有些客气,给了楚天秀一点面子,但实质上却并不算太客气,反而带着一点不情不愿的味道,显然这位山海关一霸,其实并不欢迎楚天秀的到来,仅仅只是因为忌惮楚天秀的权势和力量,不敢太过无理罢了。
他会有这个态度,倒是不足为奇。
若是换成大隋强盛的时候,这里能算得上是中原抵御突厥的咽喉要塞,但是换成中原四分五裂,尚且统一,以至于李渊,窦建德,梁师都,高开道,李轨等北方诸侯都纷纷碍于突厥人的强大,不得不捧突厥人的臭脚,甚至于因此而在名义上奉草原人为主的现在,这里不仅已经完全失去了军事上的意义,而变成了一块类似于草原集市的“三不管”地带。
这个地方,既无官府做主,也无突厥贵族坐镇,处于一种最为蛮荒的状态。
在这里,强者才能称王,亦只有最强大的势力,才能维持这里松散而下成文的规矩秩序,一切以江湖规则行事,因此也才只有杜兴这种在关外、关内均深具影响力的地方大豪,始有当家主事的力量。://y
“无妨,无妨。杜霸主,请坐,请坐,正好我在用膳,一起尝尝?不得不说,塞外的菜式虽然赶不上中原精致,但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杜兴的态度,楚天秀并不在意,毕竟如杜兴一样的地方霸主,他已经见过太多了,自然不会在意他言语里的不客气,仅仅只是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然后用双眸稍稍一扫,便看出了这人的根底。
杜兴这人不愧有着霸王的绰号,的确有几分霸王之像,他这人身材高挺,有魁伟而令人慑服的体型气魄。他看上去应当是是四十刚出头的年纪,虽说不上英俊,却充满阳刚的气概,神采奕奕。
可能是自信,还是为了表示诚意,杜兴此次乃是空手而来,黄色武士服外加披风氅,脚踏牛皮靴,确是霸气十足。
但是不知为何吗,他的这个打扮,以及他的身份,目的,却是让楚天秀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点胡思乱想,莫名的想起了某个恶霸请土匪的经典戏码,以至于让他说话的时候,莫名的多了几分客气。
有句话说得好,出了塞外无好人。
在塞外的土地上,最多的便是那种杀人饮血,无法无天的恶徒,而杜兴这位塞外霸主,自然是恶人中的恶人。所以楚天秀话里的客气落到杜兴的耳朵里面之后,也就变成了软弱,使得不明真相的杜兴因此而心生鄙视,生出些许恶念的时候,却听到楚天秀又爽朗的开口笑道:
“如同杜霸主这样的豪杰,态度桀骜一点,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只要你能就此效忠与我,宣布自此成为我的部下,那你我以后便是兄弟,岂会在意一点区区小事?”
杜兴的心里猛地一突,顿觉不妙,可能是因为他天生的机敏,也可能是因为是他宗师境的灵觉,使得他的反应倒是果断,竟然没有开口反驳楚天秀,跟他狡辩一二,而是猛地起立,两手抓着桌边,随着他往后稍退,整张大木桌给他抬得四足离地,接着气愤的往上甩抛,桌子连着杯盘菜点像没有重量般腾升直上,重重撞在屋顶主梁处,桌子杯碟同时炸成碎屑残片,雨点般洒下来。
“跟我做兄弟?你算什么东西,找死!”
在楚天秀身手轻轻一按,将那桌子以柔劲接下之后,顺势将其平稳的放了下去之后,便见到杜兴霸气的说了一句之后,猛然向前一步,以他那砂锅大的拳头,狠狠地向楚天秀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杜兴,你这就,没什么意思了!如此以来,我倒是成恶客了。”
楚天秀的嘴角边露出一抹笑意,无奈的笑了笑之后,竟然不躲不闪,也不做任何遮掩,直接任凭他一拳打来。
杜兴能够扬名塞外,堪称塞外一霸,手上的功夫自然非同小可。他这蛮横的一拳,看上去几乎不比当年南海仙翁晁公错的“七杀拳”差上半分,但是如此霸气侧漏的一拳快要砸到楚天秀的脸上,距离他的肌肤不过一寸左右的时候,他这一圈却好似砸到了一堵墙上面一般,登时感到一股强横无比的反震之力,不仅让他自家的手骨嘎吱一声,碎裂了好几块,也使得受到真气反震之后,敢到胸口一闷,恶心的想要吐血。
不过在杜兴感受到他跟楚天秀的实力差距之后,他接下来的表现出的决断力,却着实了得,登时显露出他能够在塞外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打下如此基业的根本原因。
在他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之后,杜兴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破窗而出,转身就逃,然后不等楚天秀追击过去,便忽地有无数人马从楼下的横街小巷冲出来,列成数队,排得整齐一致,弯弓搭箭向楼上瞄准。
不论其他,光看那成百上名箭手蓄势以侍,却不闻急促的呼吸的模样,可知杜兴的手下,绝非一般帮会的乌合之众,而是一群足以堪比军队的精锐。
人有伤虎心,虎有伤人意。
杜兴这位塞外的霸主,不愧是当地的地头蛇,却是早有准备,甚至可能他此番过来,本就是居心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