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得陇,复望蜀。
人的本性,其实便是贪婪。
在楚天秀拿下海陵县之前,其实还有些踌躇,颇有些如履薄冰的意思,唯恐自己一时落子不慎,便将自己的家底全部砸了进去。
在出军之前,他的想法,的确很单纯,仅仅只是想要诛灭李子通,伸手拿下这一县之地便可,未想做出太多动作,以免引起隋庭的反应。
但在他轻易的拿下了海陵县,近乎完整的将李子通的势力吞下去之后,他却真是有些忍不住,想要继续动动手,多拿几块地盘。
楚天秀在毗陵郡,珠崖郡,都已经算是无冕之王,已经在暗中掌握了这两郡之地,但是有冕之王和无冕之王,还是有些差距的。
如今义军四股最大的势力,窦建德占河北,杜伏威占红淮,李密据中原,李阀占太原,使得形势逐渐分明,把隋军分割得支离破碎。y
真论起来,这四支义军,才是目前最有资格定鼎天下的势力,吸引了隋庭九成以上的注意力,而恰好最近这一些时日,占据历阳郡的杜伏威出动大兵,猛攻丹阳郡,吸引了隋庭的注意力,俨然没有精力顾及海陵县这边的状况,以至于驻扎在海陵县附近的隋军,都被抽走了不少。
故而楚天秀跟虚行之,李白药等谋臣商议了一番之后,楚天秀坐镇海陵,防止隋军进攻,秦琼,左孝友两人则继续打着李子通的旗号,一东一北,攻打海陵周边的数个县镇的土地,掠夺地盘。
仅仅七日功夫,先是左孝友攻克临海县,后有秦琼北上克盐城县,使得他的地盘扩张了两三倍,不仅占据了原本的海陵郡故土,还多出了数个县城的地盘。
这便使得楚天秀直辖的地盘,北至淮河,南至长江,西至邗沟,南至长江,与毗陵郡隔江相望,以淮河,长江水道,形成一个天然的战略防御区,方才暂停这一番攻势,暂且整顿一下内部。
名不正,则言不顺。
称霸天下跟江湖争霸,那是两回事,不可能用同样的制度,楚天秀城里的金钱盟,看似强大,但其实就是类似于东印度公司的海盗团伙,这样的组织用来掠夺财富,殖民外国,那还可以,但若是要将这制度照搬到中原来,那楚天秀就是天字第一号暴君,日后死的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此时楚天秀已在中原拿下第一块名正言顺的地盘,固然还没有称王的程度,但却有资格自称淮南道总管,开府建制。
淮南道总管府,建政事堂,首任政事堂左辅令为虚行之,总管内外一切政务。
目前治下仅主管海陵,夷州两郡之地,分别以李白药,楚智为郡守,胡豆洲,甬东两地置县,分别为楚礼,牛奉义担任,而原本负责甬东的楚谦,则被任命为市舶司长吏,专门负责海外贸易,以及建立期货制度,为江南道谋取暴利。
下设锦衣卫一处,楚良担任锦衣卫指挥史,专官内外情报之事。
毗陵郡和珠崖郡,目前一切照旧,仍然由桂锡良,幸容两人暗中掌管,非得等到楚天秀谋取江都之后,方才易旗变帜,为楚天秀谋取江东,提供最大的便利。
大大小小的事物,不一而足,繁琐至极,搅的楚天秀头疼不已,但如今却是他夯实根基,建立进度的要紧时候,故而他纵然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处理,姑且将此事当成修行。
“行之,书院的事情,目前怎么样了?楚忠为人博闻强记,教书的本事还是有的,但他为人过于木讷,还需要你操操心。”
楚天秀用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颇为操心地说道。
再苦不能苦教育,楚天秀能有今日的家底,至少有三分之一,要归功于他当年在扬州城时,费心尽力的培养出的那十五个徒弟。他们这几个兄弟,几乎就是楚天秀建立今日基业的骨架。
前些日子的时候,他主要业务都在帮派上,但却不好在这方面着手,但如今已然有了一块基本盘,自然要重视起来。
“主公放心,我已依照主公之意,招收十一岁到十四岁之间的孩童,传授学识,目前已经收拾好了一座府邸为学堂,收拢七十八个适龄儿童,楚先生性情笃厚,但却并不迂腐,故而学堂内事务并无太多短缺。仅是教授的内容,尚还待定,需要主公指示。”
虚行之语带疲倦的回复道,显然这一些日子,他过的也是十分操劳。
“书本的事,我自有主张。儒学方面,可以直接从论语,孟子为教材,正人品德。武学方面,我已亲手创出一套五禽拳,到时我会亲自传授下去,至于其他方面的杂学,我今晚就会抽出时日,编出几套教材来,你让楚忠阅览之后,用心传授便可”
楚天秀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又沉声问道:
“杜伏威那边,目前又如何?他可曾手下我军礼物,答应与我结盟?淮河以北的徐圆朗,孟海公,此时如何?他们可曾有打算加入瓦岗寨的迹象。”
接下来,楚天秀的主攻往北,击破徐圆朗,孟海公等人,拿下东海郡,琅琊郡,东莱郡等高密之地,其次向南,歼灭沈法兴,拿下江南道等十余个州郡。
故而他暂时跟势力位于他西方的杜伏威并无根本矛盾,所以他才想办法联络杜伏威,不求跟他正式结盟,只求未来自己北上南下之时,他不会悄悄地往自己身上捅刀子。
“杜伏威已经收下领悟,但是他的态度却有些模棱两可,反而一直对我军使者旁敲侧击,询问杨公宝藏的事情,非有人主之相。江淮军的第二号人物辅公佑虽对我军极感兴趣,却一直在询问我军在海外所行的商贾之事,似乎另有谋算。”虚行之语气古怪的说道。
“无妨!我此番的行径,仅仅只是跟老杜示个好而已,并无太多算计,故而只要他手下礼物,此时便算是行啦!至少在我军谋取东海的时候,他不会突兀的往我身上插刀子。”楚天秀摆手说道。
杜伏威的古怪性情,楚天秀却是晓得的。
从某个意义上讲,他其实跟寇仲这个假儿子,真有父子之相。否则他也不会少有挫折,便在师妃暄的劝说之下,起意投靠李阀,而更糟糕的是,明明他已经投靠了李阀,但却又在寇仲一席话下,加入了寇仲的少帅军,更是被坑了一头血。
这样的人,的确是会一个出色的江湖大豪,但却更是那种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的为王先驱之辈。
若非此时正是江淮军气焰最烈,声势最大的时候,楚天秀其实也不用太过顾忌于他。
“不过,在那之前下,我得先把扎在身上的那根美人刺给拔下来,不然若是我进攻东海的时候,被她给胡乱搅合一下,说不准得惹出多少麻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