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知道，沃赫拉病毒的爆发与全球气候变化有关，却不知道长期大范围的酸雨早就使我们的水质土壤发生了改变。”
“变质的水源土壤才是真正滋生沃赫拉病毒的温床，而且不止人类会感染，动植物们也受到影响。”
“还记得在a城大桥上遇到的那只豹子吗？它的速度和力量远胜所有我们过去所见的那些在丛林中生长的花豹。”
“比起人类的一无所知，动植物们早就已经预知了环境的转变，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变异和迭代。”
“发现这一点后，我们的实验方向就从如何对抗沃赫拉病毒转变为如何与沃赫拉病毒共存。目前为止，终于有了巨大的突破。”
于绒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万人堆，嗓音淡薄“你所谓的突破，就是用这些活人的血肉培养出异种，然后为你们所用？”
“当然不是。”医生矢口否认道。
“我这么做，是为了帮助他们更好地‘芽变’。”
“芽变？”
这个说法有些新鲜，只见医生手一挥，一根拇指粗细的藤蔓伸展到他面前，被他触碰，轻轻抖了抖末梢的红色芽叶。
医生说道“在植物的生长过程中，有时分生组织体细胞发生突变，会长出一棵与同株性状完全不一样的芽，经过嫁接等繁殖技术，可以培育出新的品种。这种情况被称为‘芽变’。”
“所有动植物包括我们人类，感染沃赫拉病毒后出现新的能力和体征，就像芽变一样，没有区别。”
“你看他们。”医生话落，血藤就缠捆着一脸惊恐的店长等人靠近于绒。
“他们同样也是沃赫拉病毒感染者，只是他们非常幸运地成功芽变，而那些陷入昏迷醒来后应激嗜血的感染者，芽变失败了！”
“……”
于绒听懂了，所谓的芽变就是变异，店长变异成功，所以成为一名异能者，而更多人变异失败，因此成为了丧失理智的怪物。
他看着满地那些昏迷不醒的人，微蹙起眉。
可是这些人在进入安全区之前都已经排查过，并没有感染，医生如何帮助他们芽变？
除非……
心里的那些不对劲终于贯通，他眸光一暗，问道“那些所谓的疫苗到底是什么？”
“不是沃赫拉病毒。”仿佛猜到于绒在想什么，医生微微一笑，抚摸着轻盈缠绕在他手臂上似邀宠般的血藤说道，“是比那更好的东西。我给他们注射的——”
“是芽变植物的基因。”
仿佛响应医生说的话，空气中的腥气愈加刺鼻，血雾几乎快要凝成实质。
场地中央那些双眸紧闭的人，忽然之间，脸色艳红，身体的每个毛孔都沁出细密如针的血汗。
于绒心中猛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刹那间，无数根与荆棘一样带刺的藤蔓从那些人的心脏破土而出，数万平米的场馆，竟成了藤蔓与藤蔓的狂欢。
而那不起眼的地面上，绛色的脉络不停涌动，似无法止渴般汲取着上万人的肢体和血肉，一寸寸向外疯狂蔓延扩张。
“看，他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医生心情愉快，并没有察觉到事态的严重。
于绒有些无法理解“就算是数万人同时感染，变异成功的概率又有多少呢？那些死去的人，难道你们毫不在意？”
“任何一项科学实验都是残忍的。”
医生的目光逐渐温凉，他哂笑说道“地球环境在改变，所有动植物的命运也在改变。人类不想跌落食物链的顶端，就必须芽变。”
“与其让这些还没有被感染的普通人死在外面，不如让他们去挣那千分之一的概率。或许无法被理解，但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
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
哪怕放弃许多人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观点，于绒不知道是对是错。
不等他思考，被血藤缠绕束缚着手脚的扎马尾女生忽然愤怒地道“你放屁！”
“你有什么权利替他们作出选择？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你怎么不立马跳下去？试试看自己是不是那千分之一！”
对于女生的指责，医生没有动怒。
他的手轻轻一抬，几根血蔓就堵住了其他人的嘴巴。
他走近一步靠近于绒，凑到他的脖子边微嗅，然后说道“你应该没有注射针剂吧？过了这么久，我都没有闻到叶绿体的气息。”
于绒说道“你不是没有异能吗？”
“我确实没有异能。”医生笑了笑，“芽变之后获得的身体变化，我个人更喜欢把它们称之为——‘本能’。”
“就像你们有人长了翅膀会飞，有人获得鱼的习性，这都是因为芽变修改了你们的基因，让你们拥有了不学就会的能力，这种能力简而言之就是本能。”
于绒忍不住有些好奇“那你的本能是什么？”
医生又露出那种有些神秘莫测的笑容，说道“想知道的话，你把这个喝了，就知道答案了。”
他从衣服的口袋取出一支沉淀着粘稠绿液的针剂。
于绒看着那支针剂，仿佛单纯是看见了不喜欢的食物，“可以不喝吗？”
“你放心，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不芽变非常可惜。这一支叶绿体原本是我专门为别人保留，百分百增加芽变成功的概率。”
“相信我，我没必要骗你。”
“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于绒的目光飘荡迷雾，仿佛含着一丝悲悯，又仿佛穿越命运之轮，看尽他人宿命。
“如果你的实验方向错误，这种揠苗助长式的芽变不仅无法改变人类命运，还导致动植物的基因加速突变，甚至某一天，它们获取了和人类一样的智慧。”
“这样的结果，如何面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