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姝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她揉着有些酸胀的头。却发现本该被萧清墨垫在身下的蒲团,到了自己这里,怪不得昨日睡得那么沉。
她环视一周,也没有看见萧清墨。
能去哪里了?他又不认得路。
姜静姝认命地起来准备去找。
结果萧清墨神清气爽地回来了,手里还悠哉悠哉地转着一根树枝,好不惬意。
看起来倒不像是来逃命的,活像是来踏青的。
姜静姝见他完好无缺便放下心来,而后将地上残留的烟火播散开,免得有火星溅入周围的枯草中。
“姜姑娘,”萧清墨一踏入庙门,便听见他爽朗的笑声,“你瞧我发现了什么?”
姜静姝虽然对山中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但也迎合着萧清墨,淡淡道“什么?”
“给。”
姜静姝十分淡定地接过那把香火,尽管内心是有些无言的。
“哪里找来的?”
“就在庙外。”
萧清墨指了指外面的一座小亭台。
“用这个做什么?”姜静姝笑问。
萧清墨拿着两块蒲团走到庙中的大佛前。而后姿态得体地跪坐下来。
“今早起来,便发现了这大佛,颇觉神圣,若有神光笼罩。”他回身对着姜静姝笑道“便想着寻些香火来拜一拜。”
姜静姝忍俊不禁道“晋王还信这个?”
萧清墨点点头,缓缓道“那年我生命垂危,是母妃日日夜夜吃斋念佛,请求佛祖救我一命。”
“我虽知道救人之事多在人为,然而母妃深信不疑,我也随之多了几分敬意。”
当年萧清墨确实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求遍天下名医才将这条命捡回来,这才对世间之事多了些和善与珍爱的看法。
姜静姝走过去,跪在萧清墨早已为她放置好的蒲团上。
“二位且慢。”
就在二人准备拜佛祖之时,却被打断了。
二人回身望去,只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道士捋着花白的胡须,一瘸一拐地笑着走进来。
姜静姝以为是他们占据了这本该属于他的地盘,刚想开口解释,却听那道士说道“贫道与二位有缘。”
“若是二位信得过贫道,就不要拜这无用的佛祖了,贫道来给二位算上一卦如何?前世今生,过去将来,皆可知晓。”
姜静姝只淡淡看了道士一眼,那道士却是与她对视之后便一直盯着她,姜静姝被那探究的眼神弄得极为不适,不悦道“佛祖普度众生,如何信不得?”
那道士却像是对姜静姝颇感兴趣,不依不饶道“这位姑娘说的对,你也可以拜了佛祖再来贫道这里算一卦。”
“道长缘何如此执着?”萧清墨笑道,“莫非是因着我们占了你的地方?”
“贫道为道法,四处游历。区区肉身,不足为虑。”那道士笑着,而后仔仔细细盯着萧清墨。
半晌,便变了脸色,严肃道“这位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藏拙于身,待时而动。”
“天下兴亡,取于君。”
天下兴亡,取于君?姜静姝深感诧异,这话未免也太高了,这天下之大,兴亡与否,恐怕连皇帝都不敢说定于自己之手。
此话若是传入京中,那便是掉脑袋的事,这个道士倒是敢说。
谁料萧清墨听了却是皱眉,罕见地带着些许怒气道“道长,此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那道长一点也没被吓唬到,甚至还不甚在意的笑了,“贫道从不说假话,掉脑袋就掉罢。”
“只是公子需得抓住贵人呐。”
“什么?”萧清墨疑惑道。
老道士见萧清墨的神情后,却摆起了谱,道了句“天机不可泄露,有缘自会相聚。”
姜静姝在一旁看着,此刻竟是有些莫名其妙地觉得这老道士虽然神神颠颠的,不像个正经道士,但心中却莫名有一种悸动,也许此人真的知晓呢?
不妨试一试罢了,也算给自己求得一个安慰。
她走到老道士身边的蒲团坐下,道“那么还请道长帮我也算一卦。”
那道士却之不恭,忙掏出一把铜钱。
姜静姝扔出去后,那道士时而低眉时而若有所思地看向姜静姝。
“如何?”
“这位姑娘……”
“但说无妨。”
“这位姑娘,你的命格太横,按理来说最易克死亲近之人,然而……这中途却又突然起了变故。”道士说着不着痕迹地向萧清墨望了一眼,姜静姝好奇的看着他。
那道士有些窘迫地继续道“姑娘与那公子是何关系?”
姜静姝挑眉,莫非自己今生的命运与萧清墨有关不成?
“总角之交。”
那道士了然一笑“姑娘若是能度过难关,方能翔于九天。”
回去的路上,姜静姝一直心神不宁。
老实说,她并不能十分理解那道士的话,若是那变故是指重生一事,那接下来的难关便是指她即将复仇之事,那么……翔于九天究竟是怎样的九天?
她并无心为自己争权夺利,历经前世种种,只觉疲惫,今生所愿也只是前世之事不再发生,若有朝一日所愿皆完成,她究竟会何去何从,这貌似从未想过。
翔于九天……
姜图南在二人下山后便迅速找到了二人,姜静姝一直严肃皱着眉,神情也有些恍惚。
在姜图南询问后,也只是随意以“身子不适”打发了。
回到自己的房中,姜静姝忙将那从萧慎远那里藏出来的东西拿出来查看。
退去层层包裹的粗布,那东西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虽隐隐约约猜到了些许,但真正看见那东西时的姜静姝依旧被震惊到了。
那棱角分明,雕刻着精致盘龙的东西,分明是皇帝的玉玺!
待冷静下来,姜静姝才将这东西仔仔细细又查看了一遍,而后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那东西是假的,否则如此重要的东西在将军府中,怕是会闹出诛九族的重罪。
姜静姝看着那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玉玺,不难想到萧慎远做此的原因。
当今圣上育有四子,唯独萧慎远最得盛宠,其余三子中,除去那三皇子,其余皇子都威胁不到他。
然而,萧慎远时常做些有悖皇家盛名之事,惹得皇帝恼怒不已。眼看着皇帝将恩宠慢慢给予三皇子,加之萧清墨的进宫与挑衅,终于让萧慎远坐不住了。
这玉玺,恐怕是为了随时造反而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