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
花羡鱼张张唇,有些幻听地说“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做我的女人。”风临渊极其不耐地重复道,笑容意味深长,“不是说,做什么都可以吗?”
这是趁火打劫。
没看出来啊,面前这谪仙般的公子,竟是个□□熏心的狗男人。
“做你的女人,你会保护我吗?”
“当然。你做的我女人,我护你平安无虞。”
“好,一言为定,风临渊你不要忘记你今天说过的话。”花羡鱼深呼吸一口气,双颊泛着红晕,羞赧地点点头。
没关系,先骗他带她下山。
花羡鱼很快打消跟他回家的念头——
下山她就跑路。
风临渊敛目“起来。”
再过数月,他就成年了。
龙的第一次发情期通常发生在成年后,来势凶猛,需与女子交合,方能安全渡过。他身为神剑宗十二峰的掌教,行事有无数道目光盯着,多有不便。
出门前,菩提说,他应该活捉大光明宫女君当“童养媳”,为自己漫长的发情期准备。
花羡鱼拍拍裙摆,站起来。一张纸飘到她跟前,身侧的风临渊说“签下契书。”
花羡鱼拿起纸,垂目看去。
她虽失忆,还认得字,白纸黑字写着,她做风临渊的女人,以三年为期,这期间他每月会给她两万块灵石作为报酬。
这熟悉的包养的味道。
看在他这么有钱的份上,花羡鱼又改主意了。
先骗他一笔钱,再跑路。
花羡鱼拿起飘在半空中的笔,准备在落款处写上自己的大名,刚落笔,脑子卡壳了。
她失忆了,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忘了自己的名字。”
风临渊目光轻扫群山“此地名为虞山,往后你就唤‘阿虞’。”
“阿虞?这名字好听,就唤阿虞。”花羡鱼表示,只要能带她下山,唤她小猫小狗都行。
花羡鱼写下“阿虞”二字。
风临渊抬手一挥,收了那纸协议,抬步离开。
“风……风临渊!”花羡鱼讷讷叫住他的身影。
风临渊转头看她,浅褐色的眸子里浮起淡淡的不悦“不可直呼我的姓名。”
“那我该叫你什么。”
“唤我掌教即可。”
“行,掌教大人,有没有衣服?”花羡鱼搓着发红的指尖,“冷。”
一件男装兜头罩下,裹住她的身体,显而易见,与风临渊身上的衣袍是同款。
花羡鱼抱着衣服,转回山洞里,她不放心地对着风临渊大声喊道“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花羡鱼换掉身上的破烂红裙,穿上风临渊的衣袍。风临渊的身形比她高大,衣服穿上松松垮垮的,但料子轻薄,御寒效果极佳,花羡鱼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她换好衣裳,从洞里走出来,经过鬼祭时,弯身把刀捡起,抱在怀里。
风临渊默默盯着她走到跟前,抬手拂过,花羡鱼怀中一空,弯刀鬼祭已没了踪影。
“不许再用这把刀。”风临渊话音刚落,揽住花羡鱼的腰,提在手里,足下出现一柄飞剑。
一炷香的时间后,风临渊的身影出现在虞山的山脚下。花羡鱼如同八爪鱼似的,盘在他身上,瑟瑟发抖。
“到了。”风临渊提醒。
花羡鱼依旧抱着他的腰。
风临渊不耐烦地震开了她。
花羡鱼跌坐在地上,呆呆的,没有反应。
“以后我的话,就是命令。”风临渊脸色阴沉地将她提起,正要警告,却见她满脸惨白,双目呆滞。
她扑进风临渊的怀里,口中喃喃着“吓……吓死人了。”
风临渊微怔。
在他高大身形的衬托下,身量娇小的她,伏在他怀中,缩成小小的一团,像只小猫儿,可怜巴巴的。
风临渊眼中升起疑惑。
只御剑飞行就吓成这般模样,她真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嗜血女魔头花羡鱼?
他已和她签下协议,又有要事在身,只能先将这疑惑压下。
花羡鱼从高空恐惧中缓缓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出息,不争气地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意,吸了吸鼻子“我饿了。”
肚子恰到好处地咕咕响了起来,仿佛在应和她。
她丢了修为,现在和凡人无异。风临渊已辟谷百年,随身并未有带着辟谷丹的习惯。
他阖起双目,放出神识。三十里之外,两只鼠妖搓着手,趴在火堆前,正在烤红薯。
这两只鼠妖跑到人间,从凡人的地窖里偷出来一袋子红薯,趁着大雪天,在地上挖出个土坑,挑了几个最肥的红薯埋起来烤着。
烤得香气四溢时,一柄长剑裹着风雷之势从天而降。
两只鼠妖自然认得这是柄惹不起的仙剑,当即化作原形,钻进老鼠洞里,溜得无影无踪。
花羡鱼跟在风临渊身后,目瞪口呆。
风临渊说给她找东西吃,就是堂而皇之地打劫鼠妖的烤红薯。
这作案手法有点眼熟。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人不淑,遇着了个大魔头。
虽然风临渊告诉她,他乃仙门第一剑宗,神剑宗十二峰掌教,是个地地道道的名门正派,可花羡鱼怎么看,怎么觉着他阴晴不定的性子,和倒行逆施的行事作风,更像个穷凶极恶的标准反派。
莫名的,花羡鱼喜欢他这种招摇的做派。
别的不说,抢来的东西就是香。
花羡鱼坐在火堆前,扒拉出鼠妖烤的红薯,撕开皮,一口咬下去,香甜软糯。
风临渊坐在她对面,拿着帕子,擦他的善恶双剑。
花羡鱼递给他一个烤红薯“你要不要?”
“我不用。”风临渊将双剑推回剑鞘中,站起身来,“走。”
“去哪里?”
“诛妖。”简短的两个字,煞气横生,雷霆万钧。
风临渊这回要诛的是只凶恶的猪妖。
此猪妖修行两千年,修为高深,盘踞无风谷,无人敢惹,上回有个神剑宗无相峰的弟子路过此地,被他吞吃,骨头都没留下。
风临渊这次带人围攻大光明宫,打算顺手剜走这只猪妖的内丹回去,给萧子慕炼丹。
花羡鱼听说是只猪妖,死活都不肯跟风临渊进谷。她怂巴巴地说“猪妖会吃人。”
风临渊已经见识过她怕高,寻思着带她进谷,他还要分神照顾她。
杀人的场面,血肉横飞,总归是不好看的。她这么胆小,看到他切西瓜似的场面,吓昏过去就麻烦了。
风临渊答应她留下来。
“等我一盏茶的功夫。”风临渊大致估算了一下,杀掉那只猪妖所需的时间。
“那你去吧。”花羡鱼捧着烤红薯,很乖巧地说道。
风临渊抬步就走。
“等等。”花羡鱼叫住他,“你把外袍脱下来,我替你保管。”
为免风临渊看出她的别有用心,她煞有介事地解释“杀妖时,会溅上血。”
风临渊这件衣裳是件法衣,水火不侵,还有自洁的功能。但他还是把外袍脱下来给了她。他的衣服上有他的气息,万一这期间发生意外,这件衣服可以当做她的护身符。
“还有,你腰间挂着的锦囊。”花羡鱼说。
“这不是锦囊,这叫储物袋。”
“甭管叫什么,挂在身上,打架多不方便呀,我也替你保管。”花羡鱼天真地眨眨眼睛。
风临渊扯下储物袋,丢给花羡鱼。
花羡鱼当然知道这是储物袋。
她失忆了,只忘记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过往又发生过什么,常识可没忘。
她还知道,储物袋都是修仙者用来装家当的。
风临渊是一门的宗主,家当肯定有不少钱。花羡鱼掂着储物袋,笑得满脸狡黠“什么狗屁仙君,胆敢觊觎本姑娘的美色,本姑娘这是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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