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昏黄的灯火,透过木门的缝隙,丝丝缕缕照射在谭嘉平身上。
个子不算高的男生抬手把头上的帽檐往下压了压。
站在原地呼了口气后,抬腿,用脚尖轻轻踢开了虚掩着的门。
原本该是非常紧张的时刻,可男孩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片刀从袖管滑落,终于窥见小房间全貌的男生心里安定了起来。
自己,猜的没错。
这间房里,确实有一桌人正在打牌。
面对着自己的那个男人,就是白天里他看过照片的赵旗。
眼眶深陷,其貌不扬。
另外几个人,貌似没听到他推门的声音一般,望着面前的牌堆苦思冥想。
呵呵
谭嘉平咧开嘴无声的笑了下。
龙潭虎穴?
不过是一条傻龙,一群病虎罢了。
站在灯光下的男生一脸平静,看了面前的男人两眼,随后便悄无声息的挪步走了过去。
三米不到的距离,近身,也只是眨眼之间。
一整个过程里,嘴里叼着烟的赵旗也只是随意拿起一张二筒打了出去。
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秒,两秒,三秒
第三秒的时候,谭嘉平往前一个碎步,右手猛然一抬,就准备将手中的刀架到对方的脖子上。
原本,是瞬息之间就可以做完的动作。
然而,就是在这极短暂的时间里,身形矫健的男生却直愣愣的呆在了原地。
那个从一开始就表现的极为轻松惬意的男人。
在短短一秒的时间内,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骤然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犹如终于凛然起来的病虎,又像是突然发现了掩藏已久猎物的饿狼。
看都没看身旁的男生一眼。
用极快的速度从身旁拿起了一只双管猎枪。
在谭嘉平将手中的刀平举至胸口的位置时,枪口也毫无阻碍的顶在了男生的额头上。
空气,在这一瞬貌似停止了流动。
谭嘉平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挺挺的站在地上,身体僵到了极点。
面前的男人倒是极为淡定。
右手食指指尖在十四张牌上依次滑过,然后停在了某一张上面。
拎起,笑着扔了出去。
“四万”。
“碰!”
“三条”
“清大对,胡了!”
名叫赵旗的男人咧着嘴,把面前的牌堆推翻,这才缓缓转过头看向一脸阴晴不定的谭嘉平。
持枪的手加了点力,满面笑容的开口。
“给你大哥送钱的?来,说说,桌上的三个人,哪个是你大哥?”
谭嘉平没说话,只是回应给对方一个冷漠的眼神。
“没有?”
“那你就是骗我咯?”
男人继续笑着,从烟盒里取了一根烟,单手点燃。
往椅背上靠了靠,透过烟雾眯着眼看向谭嘉平。
“小兄弟,都到这份上了,说实话吧。”
“要钱”,谭嘉平终于开口淡淡说出了两个字。
“多少?”
“二十万。”
“二十万?”
男人的笑声抬高了一些,斜着眼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
“老刘,你今晚输了多少?”
“十五万。”
姓刘的男人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报了个数字。
“今天打牌打累了,这件事你帮我处理下,我给你二十万怎么样?”
赵旗笑眯眯的看向对面的男人,给对方抛了根烟。
“多的那五万,就当请兄弟们喝茶。”
边说着,边从凳子上站起了身。
左手中的猎枪依旧顶在谭嘉平头顶,右手在男生手腕上用力一捏一扣,那柄开了刃的刀就落到了地上。
“好!那谢谢赵老弟了。”
男人笑着说了一句,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不一会,小房间里就陆陆续续涌进来了四五个人。
刘姓男人朝着谭嘉平指了一指。
语气淡定。
“拉去小仓库,先松松口,我这圈牌打完过来。”
夜色,在这一刻,尽显狰狞。
深如墨海的江湖,连一片浪都不用翻,已然将年轻气盛的少年拍倒在了沙滩。
工厂外。
沈成在东侧的方向找了一个地形略高的土坡,用极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登高俯视,就着月色微弱的光,迅速将工厂周围的地势地貌收入眼底。
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这座漆黑一片的工厂恰好处于一个低洼处。
西面,是连接城市街区的旷野。
南面,和他现在所站立的东面一样,是一个地形略高的土坡。
唯有北面,略低于工厂一些,在地势上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高度差。
那里,是一大片竹林,向外绵延,一直深入到青城广袤的山区腹地。
“呼”,简单踏勘了地形之后的沈成舒了一口气。
这里,是个赌窝,他们修地道的唯一理由,就是有危险的时候方便赌客逃跑。
跑低不跑高,跑暗不跑亮。
这是常识的不能在常识的问题。
那这样看来,北面,几乎成了唯一可能的方位。
而且,仅从工厂的位置来推断的话,这片竹林,恰恰就是生门的位置!
想到这里,沈成立即朝着北面马不停蹄的跑了过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地道的出口,一定掩映在那片竹林里。
至于具体开在哪?
进了林子,就是他沈成的天下了。
相土尝水,象天法地。这些生僻的法子,自然就能发挥出作用。
那里,才是能够让他施展本事的广阔天地。
月影人稀,迎风奔跑的少年在旷野里如同一只离弦的箭。
而这箭,终究会从最诡异的角度,用别人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直直射进敌人的喉咙!
工厂的另一个方向。
站在黑暗中的陆泽嘴里叼着烟抬头望向面前高耸的围墙。
苦笑着摇了摇头。
超过两米的高度,上面放着一圈铁蒺藜。
真就拿这当地下堡垒了呗。
顺着墙根往前走了几步后,陆泽停下脚步,看了身后一直跟着自己的年轻人一眼。
“兄弟,你说,你那车,能不能把这堵墙直接给撞开然后干进去?”
姓丁的年轻人愣了愣,抬起手指在墙面上扣了扣,随后正色道。
“撞墙效果一般,我们在柬寨国的时候,碰到这种事,一般都撞门。”
听到这句话后,陆泽噗嗤一声就乐了。
笑着拍了拍一脸淡定的年轻人肩膀一下。
“有道理,去开车!”
与此同时,市中心通往北郊的路上。
坐在跑车里的裴风不断往外打电话。
“刚子,给我搞几辆车。”
“啥车?”
“经撞的那种,最好是五菱。”
“没五菱?那皮实一点的也行。”
“这是个啥车?”
“行,我不管,好使就成,我马上把定位发给你。”
将抽的只剩烟蒂的红梅扔出窗口后,伴随着突然吹进车内的夜风,男生挂掉了电话。
随后看向坐在驾驶位上满身奢侈品的好友大熊,一脸疑惑的问了句。
“乔治·巴顿是啥玩意?”
“有五菱好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