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今天我死了,我也要见她!”
凤琰声嘶力竭地大吼了出来,跪着的膝盖再度直起,他猛地朝离殇扑了过去。
离殇扬眉,凤琰的手甚至都没碰到她的衣角,就被她掀翻了出去。
“那个,离殇大人,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看着自家儿子的狼狈样,凤阳帝确实不忍,开口求了情。
离殇冷眼瞥过去,刚要开口,鲲鹏却慌慌张张地从虚空中钻了出来,鱼尾巴晃个不停。
离殇脸色一变,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扭头看向闻人玉竹,“我先回去一趟,你先把你的事情了结一下我再来接你。”
见离殇神色也着急了起来,闻人玉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们来的时候是直接去冰室把昏迷的莳泱接走先的,说要送到天池治疗,她们再来跟这群人算账。
现下这么慌张,定是莳泱出了什么事情了。
闻人玉竹重重地点头,认真道:“我知道,你走就好,其他事情我会搞定的。”
见状,离殇点头,划开虚空就走了进去。鲲鹏紧随其后,刚要钻进去,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就把也要跟过去的凤琰给咬住了衣襟,拖着男人往里走去。
闻人玉竹一怔,反应过来后不禁摇头笑道:“你也不过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没有离殇的命令,鲲鹏那笨鱼脑袋如何想得了会把凤琰带上。
看着两人消失在眼前,凤南珹抿了抿唇,走到闻人玉竹面前,“那她让我滚,是不是也是反话?”
“那她带你走了吗?”
凤南珹:“……”所以,还是让他滚。
看着男人有些委屈的神情,闻人玉竹白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话,起身正要打算离开,凤阳帝却叫住了她。
“那个神医……离殇大人说的你也还有事要了结,还有什么事啊?还有,还有彤彤这事情我看得云里雾里,听得也云里雾里的,可否详解一番?”
他只看到是莳泱救了他的彤彤没错,可是受伤之事,还有跟琰儿的矛盾,又是因何而起的?
他,他这完全不知道啊!
凤阳帝说这话,那旁一直当着透明人的凤锡也突然竖起了耳朵,直觉却让他突然没来由的心慌。
见此,闻人玉竹挑了挑眉,见许萱彤一直乖乖地窝在凤阳帝身边,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我先给你把下脉。”
许萱彤愣然,抬手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凤阳帝,见男人点了点头,这才端着莲步走了过去。
不想该是许久未活动的原因,脚步往前一步,整个身子都失了重心往前倾了过去。
好在凤阳帝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才没让她摔在那地面。许萱彤窝在男人怀里有些惊魂未定,拍了拍自己心口,她又试探地往前挪了一小步。
见状,刚想要说扶她过去的凤阳帝也微微松开了手,只是温柔地护在她身后。一步成功,许萱彤开心地扬起了笑容,呼了口气,又试探地迈了稍大的一步。
一直走到闻人玉竹那边,美人额间冒汗,已经花了不少的时间。
有些忐忑地瞥了一眼打着哈欠的闻人玉竹,许萱彤歉意地笑了笑,坐了下来。
闻人玉竹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接过那柔脂的手探在脉上,随即淡淡开口:“脉象平缓,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刚刚的不会走路也是因为躺太久了身体的机能跟不上而已,锻炼一段时间就正常了。”
“但是,”还未等众人松口气,闻人玉竹话锋截然一转,脸上的表情都严肃了几分,“因着你中着那毒把你维持在了你中毒的那个年纪,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般逆龄之举,可能会引得你们那些女人之争什么的……”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众人却也明了。
在这皇宫里,嫔妃之争是不可避免的;加之朝中大臣要是知道许萱彤这位皇贵妃没死,定然也会掀起一阵风浪了。
许萱彤的逆龄,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当成妖妃来惩治。
“朕看谁敢!”凤阳帝突然出声道,眉间一凛,他甩了下袖子,把手背在身后,“当年的事情,乃至这以后,谁也别想把主意打在彤彤身上!”
凤南珹也点了点头,看向许萱彤一脸坚定,“母妃,珹儿和琰儿都长大了,能保护你了。”
“那母妃的儿媳妇呢?嗯?”
看着两个男人的表态,许萱彤心里一暖,抿嘴笑了笑,不由得打趣道。
虽然还是云里雾里,但是这儿媳妇……
嗯,一个去追了,这木鱼脑袋瓜儿的七哥儿,好像还差点。
而且找的儿媳妇,一个个都厉害的紧!不愧是她的儿子!
“母妃……”凤南珹无奈道。
“行了行了!”闻人玉竹不耐地打断,把完脉又着墨写了几个补方塞到许萱彤的手上,“你们自家的事情自家再商量,现在说下我的事。”
终于说到闻人玉竹要了结的事情,众人不禁正色,凤锡更是不动声色地凑近了些,生怕自己错听到了什么。
注意到自己这个举动后,自己也是吃惊了下,见那方的少女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心里又是好一阵失落。
闻人玉竹清了清嗓子,“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华陵我待也待久了,离殇和阿泱都走了,我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康嫔我把剩下的针扎完,我也该走了。”
“就这样?”凤阳帝道。
不用需要报酬什么的吗?
“就这样,”闻人玉竹点头,眼突然瞥向了凤锡,“就是在这之前,我有些话要跟承王说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还未在闻人玉竹说要走的消息回过神来,又突然点自己,凤锡错愣地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了闻人玉竹那双平淡无波的眸子。
从上次宫宴之后,少女的眼里,就再也没有那深沉的爱意了……
闻言,三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闻人玉竹便自顾自地走出乾清宫,再对凤锡做了个“请”的手势。
凤锡脚步踌躇,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出去。
庭雪乱入花,两人迎着飞雪走入廊中,凤锡不自觉地就抬手要帮身侧的少女挡去,却被闻人玉竹疏离地躲了开来。
停在廊中,闻人玉竹望着外面的纷纷扬雪,深吸了口气,扭头,突然朝凤锡弯下了腰,鞠了一躬。
“抱歉,”闻人玉竹突然道歉,直起身子淡笑道:“就如离殇说凤琰不是凤琰那样,凤锡,也不是我的锡铭。”
“你除了长相跟他一样,其他的所有所有都不及他半分。”
特别是,那颗心,装的都不是她。
“所以那段时间真的打扰了,”闻人玉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后退了半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你眼瞎,我可不想瞎,你喜欢那个堪称白莲圣母的垃圾玩意,舔狗陪贱女,我祝你们长长久久,告辞!”
说完,闻人玉竹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凤锡在那廊中,看着少女的背影与那白皑皑的一片融为一体又不见,凤锡垂下眸子,突然呢喃了起来。
“我是不是,该追出去?”
亦是……
“保重。”
最后,脚步没迈出,两人的距离,就这般渐行渐远。
·
天池。
本该蔚蓝色的天空变得昏暗无比,池间平静的池水翻涌,卷着涛涛浪花把浮鱼打在岸边,挣扎着不停。
放置在天池中央的莳泱在空中悬住,意识尽失,自身的混沌之力却不可控地倾泄而出,把整个天池搅得天翻地覆。
周身的白雾还一点点的变成血色,吞噬着周边的一切。
白泽软瘫在岸边,望着那空中失控的人儿,强撑着站起自己灵力透支的身子,额间金角再度泛光,施力要把莳泱给稳下。
嗤——
血雾突然凑了过来,将自己的爪子盖了过来。白泽只觉得一股蚀骨之痛袭来,脚下一个不稳,他踉跄着朝旁边滚了过去。
离殇刚从虚空中出来,就见到这般乱成一团的天池。
脸色一变,离殇踩在从后边出来的鲲鹏身上,一脚把凤琰从空中踢了下去,湛蓝色浓厚的灵力将自己包拢,她朝失控的莳泱冲了过去。
“阿泱!停下!”
离殇一边把血雾褪去,一边靠近着莳泱,在见到小姑娘是意识缺失的状态时,心里不由得一震,忙加大了灵力输出,将莳泱和已经被净化的白雾包裹成了巨大的茧,悬在空中。
片刻,天池的异象才慢慢消散,天空重新化开了蔚蓝色,下方的乱糟糟却还需要整理。
离殇肃起脸,指挥鲲鹏却收拾莳泱整出来的残局后,跳到了白泽身边,把虚弱的小白虎一把抱了起来。
瞥到他腿间裸露的骨头,离殇蹙起眉头,手蕴起了一道蓝光,按在了白泽的腿上。
白泽气息微弱,无力地挣扎起来,见抱着自己的人是离殇后,这才又安静地窝在她的怀里。
“小,小胖龙…灵力爆动……”他,吃不消了。
“乖,没事了。”离殇安抚地顺着他的毛,望向空中的那颗大茧,眼眸暗了暗,“已经没事了。”
才三分之一的实力就这种杀伤力,也难怪会被天帝盯上了。
要是她回来的迟……
还好及时赶回来了,天池的治愈力是顺应混沌之力的,莳泱体内也不会排斥。
现在,该做的都做了,就只能靠小姑娘自己了。
魂魄缺失又重伤的情况下,她也说不准还会发生什么。
想着,离殇突然瞥见那被自己扔下来的凤琰,男人一脸的焦急望着空中的大茧,又大概顾及自己的原因,不敢做什么。
离殇不由得觉得好笑,扯了扯嘴角,把白泽给鲲鹏安顿好,她朝凤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