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然落地,白泽晃动着身子抖了抖自己的毛,闭起眸来缓慢地放大自己的身形,直到能俯视到整个林间。
本想向着莳泱炫耀一番,哪知一回头,便见到她双手托起凤琰,举过头顶,还催促着落三,已经跑了老远了。
见那被举的凤琰脸色是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白泽嘴角开始抽搐了起来,眸里闪过了一丝怀念。
曾几何时,他们亦是这般的打打闹闹的呀……
凤琰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只靠那小白虎呢,突然失重使他望着上方的蔚蓝色,胸闷气短,“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堂堂七尺男儿,就这么被一个小姑娘托着屁股逃跑了!
最重要的是托着屁股!屁股!
他这才离开京都几天,华陵的民风就这么开放了吗?啊?!
这小姑娘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有别!
身旁,落三看着狠狠磨着牙,脖子上起了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红晕的凤琰,再看了看一脸淡定的莳泱,也是默默掩面。
姑娘还真的是……
干得漂亮!
再观白泽这边,藐视地看着下方,手执长剑,蒙着脸面的一群黑衣人,鼻间发出了一声轻哼。
没有错过他们眼里的震惊和恐惧,白泽晃了晃尾巴,长长的尾巴猛然如同一道疾鞭甩向了他们。
所过之处,几棵树木被拦腰折断,齐齐朝他们倒了过去,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便就这样被粗大的树干活活给压得吐血而亡。而他们的同伴,却没有一人想要拉过他们一把。
站在最前头的一个人率先从震惊中缓过来,看着那几个死在树下的人,眼神狠厉地盯着白泽,抽出了自己的剑。似是这群杀手的领头,看着自己左右的人都被白泽震慑住,怒踢了左旁的人一脚。
斥声道:“不过是一个畜物罢了!再大也敌不过你们手里的刀剑,你们的身手都是被狗吃了不成!”
言毕,领头左脚往后迈了半步,借力腾空而起,挥起了剑朝白泽的身后袭去,欲要砍向白泽的尾巴,其他人也是相互对视了一眼,分散开来把白泽围住。
白泽眸色一冷,尾巴灵活地抽到他们身上,被其打到的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应声瘫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及耳际,再是与泥地间的落叶,混淆在了一起。
领头脸色大变,看向白泽的眼中更是惊恐万分,白泽嘴角微勾,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忽而闪瞬变回了胖娃娃的模样,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光着脚丫子朝他走了过去。
“畜物么?那现在……”
白泽揽起杀手掉在地上的剑,捧在了怀里,缓缓朝领头走了过去。
明明是削铁如泥的剑刃,落其手中却是如同了那废铁一般,即便是手狠然划过那刃口,也伤及不到他一分。
注意到领头的腿肚子已经开始在打颤,白泽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你又该叫我什么呢?”
说着,便抓着一剑朝领头飞了过去,直直地插进了他的左臂处,领头只觉得手臂一麻,接而便是蚀骨钻心的疼痛。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处,那里只剩半只空落落的袖布随风摆动着。
“啊——”
领头捂住自己的断臂,发出了嘶厉的惨叫声。白泽冷哼了一声,挠了挠自己头顶的兽耳,把余下的剑尽数插进了领头的身体,鲜血直流,领头瞪目地倒在了地上。
凉风习习,满地的鲜血所蕴起的血腥味也随着风散去,飘远。白泽冷眼观着这满地的尸体,变回了兽形,抬爪理了下自己的白毛,迈步朝领头走过去,携起他腰间挂着的腰牌,朝莳泱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莳泱这边,手举着凤琰不知道往前跑了多久,凤琰也是从一开始的怒意,已然是被磨到没脾气了。
见两边的景象不断地化为残影,凤琰叹了一声气,拍了拍莳泱的肩。
“乖,已经没事了,把我放下来吧。”
这般速度走着,他头都有些发昏了。无奈一路上,无论他说什么,小姑娘都不愿意把他放下来。
再观本来还能不前不后地跟着的落三,现在已经被远远落在了后面,气喘吁吁了,可莳泱除了额间刚布起的薄汗,仍是呼吸平缓,不知疲倦一般。
莳泱顿住了脚步,扫看了下四周的环境,发现她们一路这般毫无目标地走着,竟是误打误撞的走出了崖谷。
瞅着眼前的嶙峋怪石叠挡出一条一次只容一人经过的小路,再看向了周围,确定没有什么隐藏的危险后,便点了点头,把凤琰放了下来。
只是抓着的位置有些不对,莳泱是先抓住了凤琰的脚,松手时差点把他的脸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好在凤琰反应及时,用手撑住地面,翻了个跟头。
“我说,想要报复我也不用……”凤琰起身,正要调侃一番莳泱,注意到她额上冒起的汗,到嘴边的话语便戛止了。
“你……”
莳泱疑惑地歪了歪头,用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什么?”
“咳…没事。”凤琰眼神闪烁了一下,决定转移话题,“你说那小白虎真的能对付那么多人吗?”
听那脚步声,显然是来者不善,或许就是最初埋伏他的那波人也不一定。那小老虎还那么小,估计也只是给莳泱当宠物玩玩罢了,他还真就不知道这小姑娘为何放心把它留在那。
正想着,便听到了一声稚嫩的虎啸传来从身后传来,回头望去,便见白泽淡定从容地走了过来,路过凤琰时,还挑衅地朝他扬了扬下巴,三两下跳上了莳泱的肩上,把嘴里叼着的一物放到了她的手中。
莳泱拿起来看了看,又晃了两下,嗅到上面残留的气味,嫌弃地甩到了刚赶过来的落三怀里,落三赶忙接住,定睛一看——
“咦,这不是越王府的令牌吗?怎么会在这?”
闻言,凤琰脸色微变,一把把令牌夺了过去,低头一看,那令牌上的烫金字体稳稳当当地刻着个“越”字。见此,凤琰嘴角勾起了冷笑,握紧了手中的令牌。
“当真是我的好哥哥啊!”
话音刚落,那手中的令牌只听“喀喇”一声,便被凤琰捏的只剩一堆残破的木块。
越王凤延,当朝三皇子,名字同他的名字只一音之差,两人性格却是迥然不同,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是习以为常,平时他们之间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
可他是万万没想到,凤延会在这对抗外敌的节骨眼上对他下杀手!
丢掉手中的木块,似乎想到什么,凤琰朝莳泱看了过去,那眸里淬满了寒意,“该是疼爱幼弟的兄长都能对我痛下杀手,那么救了我的你……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亦或者该问,你背后的人是谁?”
“景小王爷,姑娘她不是……”
“你给我闭嘴!你是七哥的人不是她的!”
落三想要开口为莳泱辩解,却被凤琰厉喝地打断了话语。
见状,落三抿了抿唇,握紧了拳头挡到了莳泱的面前,作揖道:“落三如今是待在姑娘身边,自是要跟姑娘站在一起的,所以……”
“还请景王殿下冷静一番,莫要同自己人起了内讧。”
“自己人”三字,落三还特意咬重了些。
不料凤琰怒极反笑,“自己人?”
“不过是恰巧跳下悬崖救了我,又是恰巧知道我中毒从而以身涉险帮我解了,再是恰巧在我们一出来就遇上了杀手,又很容易地让一只小宠物解决了。”
“你不妨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巧合好了?”
凤琰一步步地朝莳泱走过去,一把推开挡在她身前的落三,居高临下地看着莳泱。
“景王殿下,姑娘她是……”
落三上前来,还想着就此说出莳泱的身份,却忽的被扑过来的白泽捂住了嘴,眼神示意着她不要出声,见此,落三望向了莳泱,见她脸上没有起什么波澜,咬了咬牙,轻抱着白泽退向了一旁。
而落三不知道的是,白泽并非是不在意凤琰对莳泱的质问。观他看向凤琰的眸里,已然是埋上了失望。
要不是知晓他的真身是玄凤,要不是看在万年前他舍命救小胖龙的份上,此时此刻,他绝对会把凤琰碾在土里摩擦着。
从寻他起,莳泱所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拿命在搏?魂魄不的她为了替他解毒,硬是强行让自己神魂出窍,若是那会撑不过去,神魂受创……
那这天地间,六界内,可就再无莳泱了。
莳泱抬头,定定地看着凤琰,目光及过他手上扎着几根木刺,睫毛微颤,下意识便伸手替他拨过去。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微微的刺痛感,凤琰一愣,低头看着正认真地帮他拔木刺的莳泱,眼眸微沉,大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掐向了莳泱的脖颈。
“说!你到底是谁的人!”
见到这一幕,落三惊呼了出声,白泽亦是忍不住呲起了牙,朝凤琰扑了过去。哪想莳泱却忽地传音了过来:“回去,我自己能解决。”
听言,白泽爪子抓在地上,猛地一个刹停,看到莳泱朝他看过来的眼神,低吼了一声,气愤地走了回去。
凤琰眼角瞥到白泽的举动,不断收拢自己的手指,掐紧莳泱的脖子,冷声嘲讽道:“你养的这小宠物,倒是挺有趣?嗯?”
莳泱不语,垂眸盯着掐住自己脖颈那骨节分明的手,感受着喉颈处不断传来的窒息感,透色的眸里掠过了一丝暗芒,抬手抓握住凤琰的手腕——
“砰!”
反手便把凤琰给扔飞了出去。继而,整个人化作了一道残影,闪到了落三的身旁,“噌”的一声,拔出了她的剑来。
凤琰反应迅速地从地上爬起,冷眼寻着莳泱的位置,却只见一道黑影闪过,而在黑影出现的瞬间,莳泱竟已闪到了他的跟前,对着他凭空绕出了一朵剑花。
“呵,你是在绣花么?”
然而话音刚落,凤琰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