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文件仅供获得一级权限或基因原体罗伯特·基利曼允许之人阅读,如若你二者皆无,请迅速关闭端口,并前往最近的纹阵交互终端进行记忆治疗。如若你选择无视本消息,那么,请做好在半分钟内被击昏过去的准备。
罗伯特·基利曼皱了皱眉,望着屏幕,满脸地匪夷所思。他不知道为何中枢要在他的笔记上加上这样一条警告。
再者,文件?
我可不想将自己的笔记分享出去。
思索片刻,他决定暂且不去纠结这个问题。中枢已经连续好几天从某些无关紧要的角度给他使绊子了,基利曼大致猜得到理由,但他完全不明白法阵中枢为何会记仇至此。
连续地喝下几杯安神茶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默默地想着,在这么做的时候,他完全无视了自己后续痛到几乎昏厥之时到底是谁在紧急研究治疗方案,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重回健康。
叹了口气,他开始继续在自己的便携式个人终端上写写画画。某些时候,这份笔记会被他当成日记使用。
“时至今日,我大概能确定老师的精神分裂症正在变得越来越严重。从福根的结束治疗后,他就表现出了这种症状。但那些天只是显得性格有些诙谐而已,现在却成了个无法忽视的大问题。”
“诚如可汗所说,我也认为他可能在那场回到泰拉镇压网道的亚空间之旅中受到了某种二次伤害剩下的三名邪神中谁有能力和兴致做到这种事?”
“我不清楚,最接近的猜测是沙厉士。我不想继续猜测下去,这个问题哪怕是对我来说也显得太过超前了。”
“我过去经常写些东西,我还编纂了一本圣典,我不为这东西感到自豪,实际上,它的出现意味着我在某些时候也可以表现得相当短视,算是一个教训。”
“我在写它的时候,并未想过太多,我只是想杜绝与避免那样类似的事再来一次但我终究没有预料到后来的事,我怎么会预料到呢?”
“老师或许也是如此,他可能也和我一样自作聪明地做出了一个在当时看上去完美的决定,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它可能带来的后果。但是,我更确信,他其实意识到了,只是不愿改变。”
“他非常固执,或许比多恩还要固执。我的兄弟至少愿意在某些方面听人说话,他的固执是情有可原,是性格的特征之一。但我的老师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固执却是世界上最为难以理解的事。“
“我所认识的所有将领都明白一件事,在战争中,牺牲是在所难免的。有人漠视这点,有人时刻重视这点。但他不同,他简直就是将这件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牺牲数字的每一个微小变化都会让他在当天的例行晨会上表现得毫无兴致。”
“他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波动,也没有拒绝我们偶尔的窥探,他只是单纯的拒绝和所有人谈论这方面的事。我讨厌这一点,谁都讨厌这一点。圣吉列斯曾经好几次在会议后试图劝说他,但每一次,他回到我们中时的表情总是不太好看。”
“福根在这时便会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微笑。不过,有一次,他还是没有忍住,开口做了个假设。他觉得安格朗在的话情况可能会好上一些。我认为不太可能,安格朗忙于征兵重建军团,甚至连远征都未参加。”
“这不是他的性格,很显然,老师又在其中做了点什么如果他意识到此事,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会做出点不太理智的事来。而我们多半不会阻止他到时候的行动。”
“毕竟,无论站在谁的角度来看,这都算得上一种侮辱。老师大概也是清楚这件事的,所以他最近基本不谈起安格朗了。但我问过中枢,船上留有一个驻地,那是给谁准备的,我们都知道答桉。”
基利曼叹了口气,放下了笔。个人终端实际上和他是神经连接,但他比较偏爱这种书写的方式。人人都有各自的习惯与特点,不是吗?
靠在椅子上,他的思绪逐渐飘远了。
新的研究毫无方向与头绪可言,马格努斯这些天愈发地沉默寡言,他不分昼夜地开始不断地翻阅中枢所提供的资料,可惜的是,他仍然一无所获。
他和基利曼其实都知道问题的关键,要让星炬保持燃烧,你需要强大的灵能与强大的灵魂,缺一不可。
然而,问题就在此处。马格努斯的灵能足够强大,但灵魂却破碎得像是刚刚被粘好的碎玻璃。基利曼的灵魂质量足够,但他压根没有灵能天赋,他是个法师,准确地说,他是个魔法学徒。
要怎么去解决这些问题呢?
罗伯特·基利曼没有答桉。
他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舷窗。漂浮的群星只有一部分被他房间内的舷窗所捕捉,但是,不需要看见全貌,他也能知道它们的完整模样。
这片群星有着一个他为之自豪的名字——奥特拉玛五百世界。这是他毕生功绩的证明,他热爱这片星区。如果你问,基利曼不会否认,他爱奥特拉玛比爱帝国的其他疆域更多。承认这点对他来说没什么可羞耻的。
他凝视着它,突兀地有了个想法。
他想要上去看一看。
只是
罗伯特·基利曼突然摇头苦笑起来——不,不,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不能因为一时的便回到那上面去获得短暂的安慰。再者,谁知道他们把那些凋像清理干净没有?
想到那些甚至不能具体描述的凋像,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一些,但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
在他房间的天花板上,有一团不定型的黑暗正在缓缓地移动。
罗伯特·基利曼在片刻后嗓音低沉地开了口:“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喜欢不走寻常路了,科兹。”
“我只是在观察你们”康拉德·科兹的声音从那黑暗中响起。“我最近比较喜欢用这种方式充当消遣。”
“你介意下来和我说话吗?”
基利曼压抑着怒气,很有礼貌地请求了一遍。科兹刻意地怪笑着,从基利曼的天花板上一跃而下,甚至还给自己塑造出了一把椅子,施施然地坐下了,丝毫没有自己是客人的这个概念。
罗伯特·基利曼的眼皮跳了两下,他决定当做没看到。
“我注意到你写的那些东西了。”康拉德·科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很有趣,你对船长的观察还真是相当细致。”
“而这句话出自一个飘在我的天花板上偷窥我的人,多么令人惊讶啊。在你制定的法律中,偷窥这种行为是否该受到道德上的谴责?”
“那就要看偷窥的对象了。”
科兹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随后摊开双手,再次露出了那副经典的嘲讽笑意:“再者,我也不认为我有什么道德可言。”
“是吗?那下次进行模拟游戏的时候你最好表现得像是个暴君。”基利曼瞪了他一眼。“否则我就要向你发起战争了。”
“你居然说得出这种话?”
科兹做出了一副惊恐的模样:“你居然是这样的人吗,罗伯特·基利曼?我们一直都看错你了,你居然是我们中最好战的那个,难道你不清楚国王因为一时之兴起而随便发起的战争对于平民们来说有多么可怕吗?”
深呼吸,罗伯特·基利曼,深呼吸。
基利曼闭上眼睛,开始努力地劝告自己要冷静。他的行为自然被康拉德·科兹尽收眼底,他再次微笑了一下,满足地点了点头,像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随后,这笑意瞬间消逝。他毫无铺垫地进行了一个生硬的转折,并提起了一件对基利曼来说相当怪异的事。
“我明悟了自己的本质,罗伯特。”
康拉德·科兹严肃地说。“时至今日,我也越来越明白一件事。我们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算得上亚空间生物,但我们并不是恶魔,这更像是一种目前来说仍然无法被理解的进化。”
他皱起眉,显然相当厌恶这个词——罗伯特·基利曼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意识到科兹现如今并不喜欢将他置于众多凡人之上,他说进化一词时的语气简直嫌弃的要命。
“但我不能否认它给我带来了一些相当好用的力量。”
科兹话风一转,表情仍然严肃。
“现如今,我能让黑暗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不仅仅只是物质领域或亚空间中的黑暗,还有你们心中乃至记忆里的黑暗我的意思是,我能看见一些事,罗伯特·基利曼。”
基利曼眉头一皱:“你到底想说什么,科兹?你毫无理由地来到我的房间,开启了一场长篇大论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前往马库拉格。”科兹沉默片刻,面上突兀地挂起了一个怪异的微笑。“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吧?毕竟,这只是一次单纯的旅游。”
他眨了眨眼:“可以吗?罗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