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以往,今天的道玄宗宗主依旧是窝在自己的那个小地方上追寻自己心中所认知的道。
知道知道,“知大道”。
正在拿着人间农家最常见的玉米喂鸡的道玄宗宗主心中微微一动,继续自己的动作,直到将豢养的鸡群给全部喂养完毕才脏兮兮的走出来。
按照惯例,喂完鸡之后他就要去看看那边的鸭群,上次听了林逍的建议后他就自己拿着铲子在鸭圈那边亲手挖了一个小水池,以供豢养的鸭能够下水嬉戏。
只是这次道玄宗宗主没有着急过去,而是站在出口那里,摸摸关上栏闸,目光看向宗门大门方向。
他不需要去刻意关注,因为已经和宗门紧密相连的他根本不用关注宗门的一举一动,自然会有无形之中的力量让他全部知晓。
这就是能将一方天地大气运融合管理秩序的“主人”,刚好,道脉脉主的“道”,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回来了啊,怪不得圣仙宫那边这么果决,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一些。”道在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多少表情变化。
好像在他眼中,一个圣域境巅峰的绝世强者又或者没有,都是一样的道理。
早年间他私底下就搞清楚过陆辰的过往,顺着他走过的路一路回探,走了大概的路线。
他知道那北海之北有一块如山大小的灵道岩,只是他没有贪心。除了惊奇以外,根本没有半点要染指这块足以让他修为大涨的东西。
可能在他看来,境界什么的,一切都是虚妄,在他看来,真正的大道,根本就不需要外物。只要走到大道的终点,那么有没有这绝世珍宝,其实都没有太大关系。
他很清楚为什么之前七脉要给予林逍考核的时候向来不想搞麻烦事的陆辰会很爽快的答应。
原因也很简单。
不在武技,只在心境。
“老陆啊,第一次见你,还没这本事。第一次见你,对另外的人这般好?”道玄宗宗主哑然失笑,不顾身上肮脏的衣裳,背着手朝着另一边走去。
哪怕如此,这位宗主大人依旧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神人风采。
过了山门,陆辰眼神微动,但神色如常,带着林逍就往无锋脉那边走去。
“真要回去第一时间进去神剑墟?”满脸不情愿的林逍纳闷道。
陆辰想了想,而后摇摇头:“算了,你师父我现在有点累,这件事可以暂时搁置,明天再开始。先回去睡个好觉。”
“那不还是一样吗?”林逍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若不是心中偶尔想起当时那种感觉,自己怕是要生无可恋了。
陆辰伸了个懒腰,冲着自家徒弟吩咐道:“好了,为师先走一步。困死了,你自己随便逛,今天你是自由的。”
林逍嘴唇蠕动,正想说什么,可这家伙好像真的是吩咐,他的感受根本不听。直接拔地而起化虹远去。
站在原地的林逍暗自骂娘,骂了几句后也觉得无趣,于是就只能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随便走走。
困?那可能吗?以陆辰那个修为境界,只要没有意外,基本上是不会困的。无非是想睡觉,只是单纯的享受睡觉而已。
林逍去了一趟宋云超那边,得知后者已经彻底闭关,据说正在冲击念心境巅峰,还听人说这家伙要是突破至纯境就能炼制自己的第十一把本命飞剑。
林逍掰掰指头粗略一算,这么看来,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夏至总共十把飞剑,那么第十一把飞舰应该就是小暑了。
现在刚刚进入春季不久,想到这里,林逍啧啧称奇:“这小子很能把握时间啊,希望你能在明年小暑炼出小暑吧!”
这话一字不漏的写在一张小纸条,然后交给了这家炼器铺的掌柜的,说是等宋云超出关就把这东西给他。
现如今他已经是至纯境强者,怎么也能说是名副其实的首席弟子了吧?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站在了宗门年轻一辈的顶尖行列。
只是还远远不够,对于紫涵来说,至纯境算个屁。看那天那个男人的本事,在东方家能排的上号是肯定的,但应该不会是最厉害的。
这样一来,自己要想真的带回紫涵,甚至是母亲的话,自己是不是要达到师父那个高度,甚至是圣人那样的高度?
想到这里,对于自己几年就走到道玄宗年轻一辈顶尖的感慨随之烟消云散,又有了当初那种任重而道远的感觉。
“就先定个目标,神通境!”林逍紧握拳头。
这天林逍没有回无锋脉,而是在各处随便闲逛,特别是那些弟子之间竞技切磋的场所观战。
从一开始的灵器脉到剑脉,再到体脉。
足足观战了十几场大小不一方式不同的交锋,并不是看热闹来的,而是想要看看这些人的战斗方式。
没办法,之前自己在回来之前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志向远大的目标,挑战各脉首席。
第二天,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林逍很自然的被陆辰给硬生生以大神通拽回去。
当时还在观战一场百兵脉的战斗,结果当众被无形的力量拖走,着实让林逍脸面荡然无存。
为此回去后一大一小还差点干起架了,不过这算是其中的小插曲,因为不管发生什么,都逃脱不了今日必入神剑墟的坎坷命运。
一如既往的那条路,因为这些剑气林逍都已经十分熟悉,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有一点点不自在,不舒服都算不上。
林逍不是没想过就在这中“地段”浑浑噩噩几个月再出去,可最终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暂且不说陆辰老奸巨猾,肯定有的是手段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事后真要这样出去,保不齐会受到什么其他折磨。
主要还是因为他不愿意浪费时间,既然已经进来了,就要奋力一搏,磨练自己终归还是为自己好。
只是很快林逍就不这样认为了,他走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里的剑意剑气更是无比恐怖。
每天所承受的折磨无异于让普通人抽筋剥骨,将指甲盖硬生生翻过去,各种各样的酷刑在那种压力面前都显得有些雕虫小技。
林逍就是每当走到半山腰那个阶段都会瞬间倒地,然后疼的满地打滚,先是大汗淋漓,而后便是七窍流血,最后更是每个毛孔都开始渗出不可察觉到鲜血。
以至于第一遍过后林逍就变成一个血人,虽说很迫切变强。到底没有因此而迷失自我,每当到达真正的极限之时都会强行让自己滚下去。
顺着那斜坡滚下去,期间撞到的任何东西都没有让他闷哼一声。仿佛全身都处于一个麻木的状态。
林逍还是第一次觉得练剑很难,不仅难,好像还很苦。
那种眼睁睁感觉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被抽筋剥皮的痛苦,恐怕只有和他一样经历的人才会明白。
林逍就是这样,每次只要被激发倔强的本性,就非得不撞南墙不回头。或者是想着就凭这点小困难也想困住我,痴心妄想,这类想法生出后就会更加丧心病狂。
这种性格该说是胜负欲还是倔强?大概没什么人能给出答案。
只是在外面时时刻刻都能清楚感觉到林逍状况的陆辰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言相劝,保持着隔岸观火的态度。
这样的训练,有点极端,坚持下去了,脱胎换骨肯定的。但如果坚持不下去,很有可能就会影响根基,乃至于导致一个人的上限降低,大道无望。
饶是如此,陆辰也没有要打算让林逍停下来的打算,曾几何时,他好像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当初造出神剑墟的时候,不就是为了纪念那时候的场景吗?
时光流逝,整日整夜陆辰好像什么时候都会喝酒,就像一个酩酊大醉的酒鬼,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比谁都清醒。
“好像,这小子问我的问题还没回答啊。”月光明亮,陆辰独自一人坐在茅草屋外边的草地上,手上拎着一个酒葫芦。
想了想,这个高大男人开始挠头抓腮,良久,才自言自语:“等你出来再和你说说,现在不着急。”
“三年啊。有点短了,早知道当时就狮子大张口,提个三十年好了。”
“这好像也不太行,要是提三十年估计就直接打起来了。话说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还是个雏,怎么敢嘲讽为师的呀?不知天高地厚。”
陆辰微微抬眸,看了好久月亮,摇晃了一下脑袋:“也罢也罢,一切顺其自然。要是有一天回去了,再去看看你还好不好?”
“到时候要打要骂,挨巴掌还是骂废物,随她便吧。”
说到这里,陆辰平躺在草地上,不顾呛到就往嘴里狠狠的灌酒,一直没个尽头。
这个男人好像这辈子都没有怎么团圆过,或者是现在山上太无聊,他只有自言自语独饮独酌才能解解乏?
反正陆辰所说的这番话,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还是本来就只是为了朝天地一吐为快罢了。
圣人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