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慢点吃……”
小格里特只是吃到第一口肉，就再停不下来，
狼吐虎咽，近乎是往嘴里塞着，将不知道是鸡肉还是鸟肉的肉吃了下去。
莱伊娜安抚着小格里特，也没有让小格里特放缓一些速度，最后只是抚着小格里特的背，怕他噎着。
这样囫囵着，将肉全都吃进了肚子里，小格里特脑海中才终于有了其他的想法。
“莱伊娜婶婶……”
手里是一些剩下的小骨头，满手满嘴的油，
小格里特抬起头，望向莱伊娜婶婶，眼底有些担忧。
他想起了傍晚时，埃玛婶婶对莱伊娜婶婶的打骂，
而即便是埃玛婶婶家，应该也是没有这些肉的。
“莱伊娜婶婶……你这些肉是怎么来的。”
小格里特询问道，
“为什么给我……”
莱伊娜听着小格里特的问题，只是笑着摸了摸小格里特的头发，
“好了，你也吃完了，我就走了。别告诉其他人，知道吗？”
最后说了句，莱伊娜小心着，收走了小格里特手里那些吃下了的小骨头，
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小格里特满是疑惑和担忧地跟着往外走了两步。
就看着莱伊娜婶婶依旧急匆匆走远，然后逐渐消失在了远处的夜色中。
站在屋门外，小格里特望着夜色，还有些忧心。
停顿了好一阵，才转回头，回到屋里。
回到屋里，才看到父亲霍斯房间的房门从先前的关着，变成了虚掩着。
父亲霍斯可能是醒了，但并没有出来。
小格里特望了望，就回了自己的屋。
躺在床上，
小格里特依旧忧心忡忡。
脑海中全是傍晚时埃玛婶婶打骂莱伊娜婶婶的画面。
不过，
大概是没那么饥饿了想，小格里特忧心中，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熬不过睡意，睡着了过去。
……
第二天，小格里特是因为肚子不舒服被吵醒的。
他腹泻了。
从清晨天刚亮，就不停腹泻到他出门之前，
终于缓解了一些，但还是让他整天都有些脱力，脸色都有些发白。
当天，小格里特还是去了学校。
在学校里，
他向老师询问了一个关于罗利先生的问题。
罗利先生用粮食买走了村里那些妇女们的田地，将她们部分收走，做了奴仆。
为什么会这样，罗利先生这样对吗？
但小格里特并没有在老师那儿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那位老师只是同情了那些妇女的遭遇，说虔诚的她们会通过主的考验，回归主的天国，
然后感慨了罗利先生的善良。
这些话听起来，就像是和伯顿爷爷，甚至和先前的莱伊娜类似，
但小格里特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最后，
在当天离开学校，去了蒙克医生诊室工作了一下午之后，
小格里特又向蒙克医生询问了同样的问题。
“老师说，罗利先生是善良的，即便是将这些人收为奴仆，至少也能让那些人活下来。”
“哈哈，善良？罗利是善良的？让你们的老师好好治治脑子吧，或许可以让他到我这里来，我给他做个手术，让他把脑袋截掉，既然没用的话。”
听到小格里特的问题，蒙克医生直接就哈哈笑了起来。
“或许你可以去看看，每天从罗利家都能扔出来几个奴仆的身体，那些人为了省事，就直接扔在城外的树林里。你知道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吗？饿死的。”
“即便是罗利家有那么多的田地，他也不会拿那么多粮食来喂养那么多奴仆，可不只是你们村落，这周围还有着其他的村落，他罗利要那么多奴仆干什么。
不过是当了奴仆，连那十块田地一袋粮食都省了。”
蒙克医生随意说道，然后神情一变，
“好了，别再拿那些奇怪的问题来问我，拿上你自己的薪酬离开吧……对了，你今天下午去了三次盥洗室，我不希望明天还是这样，只是剩下来的一点草药渣，或许对腹泻有点作用，拿去吧，滚蛋吧。”
给了小格里特今天的十铜币，还有一包药，蒙克医生就催促着小格里特离开了。
“谢谢。”
小格里特望了望蒙克医生，再望了望手里的药和铜币，认真地道了谢才离开。
“滚，赶紧滚。”
……
“父亲……你知道罗力先生家在那儿吗？”
“知道，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去那儿看一看，只是在门外看一看。”
“嗯……”
出来蒙克医生的诊室，父亲霍斯就在路对面等着他。
听着小格里特的请求，霍斯没有多询问，也没有拒绝，
就领着小格里特往着城镇的另一边走去。
穿过已经没什么人的街道，
走了一段路。
到了一片成片建筑的地方，父亲霍斯就告诉小格里特，
“这里就是罗利先生家。不过门口在前面。”
又顺着这一片建筑的院墙，小格里特终于看到了这片建筑的门。
门这会儿紧闭着，即便是这会儿，门口还有人守着。
而即便是门没开，隔着院墙，小格里特也能看到那墙后面，
那成片建筑里映出的光。
光，
大概是烛火吧，晚上的时候，竟然有这么多的烛火，
小格里特和霍斯没完全走到门口，只是隔着段距离朝着围墙和门口的建筑望着。
“这件事是罗利先生家吗？”
小格里特知道，但还是重复问着。
“是的。”
霍斯点头应着，也朝着那围墙里透出的光亮望着。
小格里特没再说话，只是站在这里。
霍斯就陪着他站着。
就在这时候，那稍远处的门打开了。
有大概是罗利先生奴仆的人，
抬着一些东西扔了出来，
大概是近一点了，小格里特才注意到，扔出来的是人，
“就先扔在这儿吧，明早在将这些东西扔城外边去。”
“行，那明早得早点起，可不能让罗利先生看到。”
“嗯……”
扔人的将扔出来的那些人，就扔在了离开门口，夜色里看不到的地方，就重新回去了。
小格里特站在这边，睁大了眼睛，朝着那被扔在地上的几道身影望去。
然后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
他看到其中一道身影动了一下手然后又停了下来，
大概是这些奄奄一息的身影，还并没有彻底死去。
就像是离了岸的鱼，在泥土上，还时不时无意识的抽搐一下。
小格里特望着，站在原地，顿住了动作，没有上前，却又一直望着。
最后是霍斯，揽住了小格里特的身体，
“走吧，我们回去了。”
霍斯带着小格雷特离开了这儿，离开了城镇，往着村子里回去。
而小格里特，一路都沉默着。
他脑海中，大概是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有了更多更大的疑惑。
直到回到村子，
小格里特才再回过神，
因为他再听到了一条让他有些恐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