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口“虎穴”基地。
宽敞的司令部指挥室内,朱斌和曹翰两个人各自占据一张大理石圆凳,中间摆着一张古朴典雅的方桌,桌上是一张近乎摆满了黑白棋子的棋盘。
曹翰假老道的穿着一身宽敞的大袖常服,颇有魏晋名士之风范,半敞怀,一只手横在小腹前,另一手要么捻着山羊胡做深思状,要么翘着兰hua指捏起旁边的拇指大紫砂盅“嗞嗞”的嘬一口武夷山茶,那感觉似乎如身在泰山之巅,飘飘然如仙之将临,两腋生风,煞是洒脱,配上音响中的高保真立体声古琴曲,确有一番妙不可言的感受。
对面的朱斌,一身板正的无衔军装,虎背熊腰的岔开两腿如虎踞龙盘端坐石墩上,两手撑着桌子面,眼如铜铃面容肃然,隐隐透出一股腾腾杀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上阵搏杀呢。
两人手捻着棋子,各自把眉头皱成一个疙瘩,眼睛瞪得鸡蛋大,不离棋盘方寸之间,分明是冥思苦想,琢磨着下一着棋如何的落子。旁边观战的有好几位,但从他们的脸色看来,分明对这两人的棋艺感到十分的不顺眼,或者按照通俗点说,看两个臭棋篓子一本正经的下棋,那感觉实在令人蛋疼。
但当事人却没有这样的觉悟,煞有介事的各自撸起袖子拧着棋子正战的不亦乐乎。
若从成本上讲,两人用得家伙可谓是珍惜绝代。白棋子乃是用的钛合金所铸。洁净如乳细密无痕,不但光泽诱人,还杀菌消毒,永不磨损、永不生锈。黑子则是用晶态石墨制成,坚固程度跟钻石有一比,绝无杂质,晶莹剔透如黑钻一般,不知道的随便拿一颗出去都能骗来一套上海外滩的别墅。
棋盘也非凡品,乃是用不稳定态的晶化金属制成,半透明亚光色。棋子敲上去“叮叮”悦耳的脆响,令人心旷神怡;两个装棋子的罐子也不是一般材料,乃是制造航天火箭发动机所用的超高强度陶瓷制成,坚固耐用就不说了,论稀缺程度堪比北京人头骨化石,天下间,独一份!
这么一套围棋可谓价值连城,寻常人想都想不出来。更不要说用了。比起那些翡翠啊羊脂白玉什么的材料制成品**爆了,但让两个臭棋篓子用上,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嗯,至少蒋百里等人是这么想的。但鉴于个人的深厚修养,这讽刺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捏着鼻子从旁边强忍不适。静观两人把棋盘摆的乱七八糟,精彩纷呈。
“啪!”曹翰用力的落下一子,正好断掉朱斌的一条大龙,赫然把他强势突出的杀着从中截断,首尾不能兼顾。立成毫无威胁的两条死蛇。
胜局已然在望,假老道禁不住喜形于色,捻着山羊胡摇头晃脑的道:“此局可以定矣。不得不说,若论勇猛精进,单刀直入的杀伐手段,朱总指挥的棋风可谓强悍!但若论大局捭阖。宏观部署,却差了一筹,呵呵!”
朱斌牛眼圆睁来来回回的踅摸半天,怎么看都好像没有起死回生的奇招,不爽的一把棋子撒进去,气咻咻的骂道:“他***!这熊玩意太费脑子,不好玩!不下了!”
胡乱在棋盘上划拉一把,搅得乱七八糟。
曹翰也不着恼。反正已经赢了,心里头美滋滋的,脸上笑眯眯的,任凭朱斌胡来,自顾自的拧着小盅子嗞嗞的嘬,那美美的劲头,好像饮的绝世琼浆。
蒋百里忍不住抬手擦汗,心道可算是下完了。再这么看下去,他都有忍不住要一脚踹飞一个冲动。把好好的围棋下成这个德行还自以为高妙的,脸皮之厚举世罕见啊!如此风雅之事让两人做来,简直如牛嚼牡丹,太惨不忍睹了。
赶紧的下手把棋盘整个端走让勤务兵给收拾了,咳嗽一声道:“河北战局初见分晓,日军贪功冒进,其第14师团主力已经为我们所歼灭,总数逾两万人。接下来,再继续如此大幅度杀伤,将关系到后续大局之成败,如何决断?还是早通知下去的好。”
曹翰两条粗眉毛挑起来,眼睛里精光湛然的略加思忖,悠然道:“战斗的顺利程度超乎想象,日军对此恐怕也是准备不足,观其进取姿态,似没有收手的意思,该当继续打下去。不撞南墙不回头,对这种死脑筋,还得下狠手!”
别看平时蔫了吧唧的,到了动真格的,假老道的心思比一般人都狠毒的多。
朱斌无可无不可,抬头望着穹窿屋顶,冷硬的道:“继续打,直到这帮***彻底服气为止!他敢伸多长的手,老子都要给他剁下来!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那就不要过了。华北有多少日军,就灭掉多少,除非他们投降妥协,否则,杀无赦!”
森森然,冷飕飕,杀气沸腾,蒋百里听上去都有点胆寒肝颤。
朱斌杀性如此之重,以前可怎么都看不出来啊。这一遭,〖日〗本人算盘打得太错,一头撞到钢板上,想要收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说实话,轻而易举的把日军第14师团搞得差点全军覆没,蒋百里是怎么都想不到的。在他看来,即便作战能力和装备水平有差距,不至于如此之悬殊,可结果呢,令他大跌眼镜。仔细想想,其实还是〖日〗本人自己的狂妄自大导致的,哪怕他们认真一点对待,稳扎稳打的步步紧逼,未必会弄成这样。
心中暗叹一声,蒋百里又道:“那就这样安排,第22师继续北上迎击北平当面之敌,遏制其南下之意图,最大可能的歼灭其有生力量。不过,若是〖日〗本提出媾和的意图,我们怎么处置?”
〖日〗本人的阴险狡诈和不要脸是尽人皆知的,第14师团被打成那德行,他们必然大吃一惊,然后需要时间调整部署,中间必然要进行公共和谈判,争取足够的时间,这种手段已经老不新鲜了。
可虑的是,眼下不能肯定〖中〗央那帮人的态度,老蒋尽管嘴上说的要决死抗战绝不妥协,但实际干起来如何,要观望。而更麻烦的是,行政院里和其他的一些人,则始终对〖日〗本人有好感,更对抗日的前景感到十分悲观,只要〖日〗本人丢出块骨头来,肯定要忙不迭的扑上去当救命稻草一样供着。这些人,才是令人恼火的麻烦。
朱斌想也不想的挥手道:“那不关我们的事。〖日〗本人胆敢进攻我们,那就必须做好被报复的心理准备,打到什么程度,什么时候不打,我们说了算,不能他们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中〗国的地面是公共厕所吗?!做梦!”
这话……真粗俗!
蒋百里好歹是有点适应了,无奈的晒然一笑,决定不往心里去,点下头道:“那就这样处置,在〖中〗央作出明确的决策之前,我们尽最大可能给日军以巨大的杀伤,消耗其战争潜力,当然,也要防住他们的报复行为,釜底抽薪的手段,〖日〗本人应该有所计划。”
朱斌呲着白牙森然一笑:“只怕他们不来!就算不来,老子也要找他们算账呢!耽误我的大事,想跟没事人一样?没那么便宜!”
曹翰听话听音,立马瞪起眼来:“你想干嘛?!单枪匹马去〖日〗本乱来的事情,绝不能再干了!要顾全大局!”
他算是看明白了,朱斌这厮就是个不成熟的愣头青,仗着手底下有不少奇怪的装备,就敢孤军深入的去搞些令人心惊胆战的勾当,简直不把自己当回事。可一位喜欢冲锋陷阵的统帅是非常不成熟的,也是很危险的,对于一个庞大的团队来说,不合适,必须得看住了!
朱斌嘿嘿讪笑:“哪能啊!当然是保证稳妥,万无一失的。那什么,小鬼子的舰队不是已经快杀到家门口了么,咱们得先做好准备不是?”
曹翰一脸绝不相信的表情,跟蒋百里对视一眼,恶狠狠地点头:“好,反正最近没别的事情,我便专心陪着你处置迎战的事务!”
管你说什么,直接看死了人,哪里都不许去!
朱斌脸皮一黑,想发作又说不出那狠话,心里头不爽的嘀咕几句,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转过脸,立马就把这不爽给转嫁出去,给前方的命令恶狠狠,杀气腾腾:“干光了***小鬼子,能杀多少算多少,老子心里不爽,轰平他们的老窝!”
“早就该这么干了!”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还能老成持重一点的话,那么在特遣舰队里面,这样的人就屈指可数,已经立下天大功劳的第29师当仁不让,命令两个炮兵团和一个机步团抗住左翼防线,其余三个团的兵力却在接到命令之后,毫不犹豫的从静海凶猛的前出,直扑塘沽及天津右翼战场,毫不畏惧的冲着第5师团的主力杀过去!
另一侧,余报国亲自带领第22师主力沿着平汉线一路北上,越过石家庄后,前锋线在一天之内杀到保定,几乎当头撞上同样长途奔袭的狂妄之第6师团。
而在他们的中间,跟洋葱似的裹了好几层的王樟堂**坦克团,却在蛰伏2天之后,突然从暗处猛然窜出来,朝着北平南线逼进的两个混成旅团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