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雨吃了一惊:“什么?李忠义竟然将人丢了?韩奇竟然也死了?”当年在西玉州李忠义刁难萧梦时,言行所为确实是个草包。但不知皇上为何如此信任和宠爱他,时时都在提携,并且毫不掩饰地替李忠义谋各种好处,就连父亲也不得不迁就皇上。
孟雨真是郁闷至极,但又一想,自己也从来没有抓到过易容人。而皇宫内院到底谁和易容人有勾连,基本是查到哪里,哪里线索就断了。这次好不容易查到曹成安,以河东巡抚之位高权重,竟然马上被灭口,可见有国朝多么高层的人物参与进来。
看到孟雨低头不语,肯定是在琢磨着什么。狄英道:“孟雨,你不用这么情绪低落,这次三派合盟,河东也能有一些安宁了。皇上早就怀疑曹成安与外族有沟连。”
孟雨看着狄英:“将军,您不会暗示我什么吧?”
狄英半晌才缓缓道:“我作为河东新任郡守,守土一方是我的责任。你是皇上钦差,我必须配合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孟雨点点头,又问:“韩奇禽兽不如,杀了自己妻子,可那些同伙连他的儿子也不放过,死对他也是一种解脱。郭世超将他的女儿和儿子托付给我,不知他有什么遗物留下没有。”
狄英也有点变色:“韩奇做的事真让人发指,不过他自己也算受到惩罚了。他随身的东西除了身上的衣服,还有一张平安符,写了北燕和国朝两种文字,再就是那把刀。衣服随他下葬,刀是宝刀,我在郭世超上京城的时候连平安符一起已经交给他了。”
想起笑笑和玉宝,还有死去的金宝和银宝,孟雨一时心里很不好受。他对狄英拱手道:“多谢将军成全了。”
狄英似乎心思也很重:“当时我得到消息,但忌惮宁王,只是派手下向宁王询问围攻双凤山庄的原因,又给皇上发军情奏报。但是怎么可能来得及,宁王根本不理睬我,我才赶紧带队到双凤山庄,可是为时已晚。但这件事,也是和郭威与外勾结有关,他失了节操,但伤及的是太多无辜的人,尤其是他的亲人。”
双凤山庄的经历,孟雨一提到就觉得不堪回首,那是他经历的最惨痛的一场战斗,虽然他拼死力战,双凤山庄却几乎被屠庄。
而这场屠杀,就发生在眼前这位美貌将军主政的苏北,好在他最终赶到,制止了宁王手下完全控制山庄。此时,孟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狄英一对星夜寒星般的眸子盯在孟雨脸上:“你将三派之间的矛盾解决了,也防止了双凤山庄事件重演,真是造福河东一方。本官真不知怎样谢你,这次能在合盟会上开开眼界看到三大派的顶级武功,也是一生难得。”
说罢,他看着校军场内训练的他的铁骑卫队,对孟雨说:“本官得继续骑射训练,就不留你了。”
孟雨对他拱手道:“多谢大人,孟雨这便告辞”
狄英微一点头,随即一抖马缰绳,白色战马飞驰到场中。他在高速飞驰中摘弓搭箭,拉弓将箭射了出去,利箭正中靶子的红心。看他的弓,真的是张劲弓,没有相当臂力的人使不出来,也不可能在百步之外运动中射中靶心。果然是一代名将。
孟雨看着场内热火朝天的训练阵势,心说:“遇到易容人你就更开心了。也好,到时你帮着抓到,省了我的事了。”
三派合盟真是河东武林的一件盛事。因为天气寒冷,特意在黄河边选了一个当地士绅规模宏大的宅院。冬天的黄河特别有一种气势磅礴之势,合盟仪式之后,弟子们可以继续切磋,也可以到黄河边上感受那万马奔腾的气象。士绅得到这么荣耀的差事,十分上心,将家里的最大的半封闭式厅堂,又向外搭了彩棚和高台。三派从掌门到弟子,无不十分激动和兴奋。但那些暗地里参与刀盟的,却是心怀鬼胎惴惴不安。
了空和妙常师太见面倒是十分高兴,妙常沉静如常,而了空觉得少了曹成安这个贪官,实在是他平生一大快事。虽然新来的狄大人不知道底细,这曹成安实在是让他烦死了。了空是个性情中人,平时也是情感外露的,今天见到妙常和孙锋,还有便衣打扮的狄英,他真是十分的开心,不住爽声大笑。
而孙锋自从斋心堂里遇到那把刻着“锋”字的刀,牵动往事,又惦念母亲,心里有事,倒一改往日爽快豪放的性子,不像了空那么轻松而张扬。他见到妙常师太还有些不好意思,知道能有今天的结局,全是妙常师太算计好的,心里又佩服又惭愧。他虽是一派掌门,年纪不大,而且是个直性子,做事考虑自然欠周全。妙常的一掌,也给了他一个教训。眼下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脸色也不太好。鉴于恬儿的敏感身份,他今天没有带她来,虽然这一段时间和她相处,他有了久违的那种亲情的感觉,但他还是自己来了,并且很低调,对妙常和了空也非常尊重。
高台之上,有一张长桌,桌上中间用毛笔蘸着彩色颜料画着青虹派的标志,左右各是浑元派和太极派的标志。
旁边有人高声赞喝:“青虹派、浑元派、太极派共享合盟之酒,鼎力互助,三派和宁!”台下弟子们的嘈杂声立刻停止了,高声喝彩,也有的人拼命鼓掌。
三个掌门用绿釉大碗连饮了三碗,下面弟子们更是欢声雷动。江湖门派一向沉闷,各自守着各派的规矩,与其他门派关系微妙,这种枯燥的情形,让这些弟子也期待有些新鲜的事情发生,尤其是互相切磋武功,否则学了武功闷在家里自己练着玩吗。今天确实是所有弟子最开心的一件事情。
三个掌门又与狄英互相敬了酒。
孟雨在旁边看着,叹道:“这场景真的不容易见到啊。”
江绿萍微笑着说:“你也费了好多心力。但少言最辛苦,本来不关他的事情,他舍了多少来帮你。”
孟雨圆圆的脸马上挂搭下来,下巴一翘眼还一翻,他决心这次坚决不搭理表哥。
江绿萍看孟雨的脸色,扑哧一声笑了:“你还真是爱生气,小心眼儿。”
应少言听到他们说话,只是低着头,也不搭话,他倔起来也很九牛拉不回的。尤其是孟雨说他回京城是为了和萧点秀团聚,实实在在是伤害他。他一直对萧点秀只是担心和挂念,从他决定娶孟雪那一天起,就再没有与她复合的意思,为什么人人都要误解他。他就这么低着头,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只是有时忍不住又抬头去寻找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