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绿萍瞪大眼睛看着他,眼泪溢到了眼眶里:“孟雨,是姐姐太不坚定,辜负了你。”
孟雨拉住她的手:“不是的,姐姐。其实我不像萧梦时,他在比我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带领军队与北燕作战,而且他喜欢沙场生活,喜欢用敌人的血来祭自己的刀。表哥也是如此,不能从军令他一直黯然神伤。而我呢,双凤山庄是我第一次参加一场正式的战斗,而在西玉州与北燕军队遭遇,更是让我看到战争是多么残酷,足以摧毁一切。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下去:“我在想,飞云寺和慈念庵甚至无极派,为什么一定要敌对?为什么一定要用一场拼杀决战来解决问题?我不想让那两场战斗再重演了。本来,舅舅特意牺牲了表哥的前程,让他随我前来,真是准备好了帮助青虹派参加可能遇到的决战。但我想试试,看我能不能让两派不再对立。我今天还遇到孙锋和了空的三弟子慧海还有飞云寺的一些弟子。我一时觉得,慧海其实也是厚道和憨直的大和尚而已,那些弟子也都是些很朴实的修行之人。飞云寺和慈念庵大部分弟子都是这样正直而善良的,为什么一定要让杀戮的事情发生呢?”
江绿萍没有想到孟雨竟然能有这样的心胸,但是能让两派坐下来言和,这是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后辈能做到的吗?但她仍然感动于他竟然有勇气去尝试。江绿萍思忖了一下:“其实了空除了和师父因为同处一地,而有些门派间的利益争夺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恩怨。如果有,就是了空和黄山的苦松居士为争武学之短长,互不对付。而苦松居士又和师父交情甚好。不过,这都属于门派之间正常的摩擦。只是如今让别有用心的势力利用了而已。”
说着,江绿萍不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虽然她裹着翻毛的斗篷,然而初冬的夜仍是寒冷刺骨的,此刻她似乎觉得遍体发凉。
孟雨将自己的外氅脱下,裹在她身上。江绿萍轻声推拒:“不要给我啦,你也会冷的。”孟雨笑笑:“和大美人在一起,怎么会冷?”看着江绿萍将外氅也裹紧,仍然掩盖不住曼妙的曲线,星光下的她沉静如水,美得毫不张扬,孟雨又开始心神摇曳。他抱住江绿萍的双肩,低声道:“姐姐。”江绿萍也看着他,孟雨在想,他爱她,是不用置疑的,然而往后呢?
他抱紧她,似乎隔着厚厚的衣服仍然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火热,自己也不觉得冷了。他轻轻地说:“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一起去京城。”
江绿萍微微地点点头,心里却在发颤,她知道他在对她作出承诺了,而以前他从来没有向她承诺过什么。
孟雨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喃喃地说:“等在京城的事情也结束了,我再陪你去江南。然后,你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江绿萍的泪水又盈满眼眶。她知道孟雨就是一个浪子,经常是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里。这些年,她经常去西玉州办买卖上的事,几乎一次也没有遇到过孟雨。唯一一次相遇,却是在北燕遇到他去探查案子。孟雨是不随便答应人的,可他如今竟然答应自己,想去哪里都跟着自己。她也轻轻地说:“我知道,你有你喜欢做的事情,你想去哪里,愿意我跟着,我就跟着。不愿意我跟着,我就在家里等着你回来。”
孟雨的心像被刺了一下。
他想到自己曾经多么对不起她,想到从在北燕那家客栈偶遇起,他们就是患难与共过来的。尤其在北燕那紧张而惊险的旅途中,他们几乎时时刻刻在一起,彼此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虽然那个时候两个人是普通朋友,但想必感情已经暗暗埋在彼此的心里了。否则不能想像孟雨这样一个对感情很悲观的人,能如此执着地在她与别人有了婚约之后,也不肯放弃。
第二天一早,妙常师太在庵内最大的抱晖堂内召集弟子,让众弟子和孟雨见面。应少言却不打算去,他对孟雨说:“杀人的时候招呼一声就是了。那里都是女尼,去你一个男人已经很突兀了。”
孟雨知道这个表哥很闷,便笑笑:“好的,小雪我要带上,她也是青虹派弟子了。”
孟雨红红的小嘴一咧,笑得很开心。她跟江绿萍练了两天晨功,有多年前在黄山的基础,还挺有长进,令她对于学武竟然有了兴趣。而且走了这一路这么艰苦,又连续早功,她的身体似乎反而好起来了。
应少言将斗篷帮孟雪披上,又给她系紧带子,上下打量一下:“换上厚牛皮靴吧,出家人苦惯了,屋里不见得生火,时间一久会冻脚的。”
孟雨晕了一下:“你们两个谁是老婆呀?再说了,出来学武还这么讲究?”应少言笑笑,将那双绣了花的上好小牛皮做的靴子拿过来:“听话,换上。”
孟雪哎了一声,接过靴子跑进屋里,江绿萍也忍不住笑出来。她今天早上仍然过来教孟雪武功。
之前孟雪跟哥哥商量想住到庵里去。孟雨很吃惊:“你离得开表哥么?”孟雪瞪大眼睛“我是真的要来学武功啊!”她趴到孟雨肩膀上:“哥哥,其实我在想,过去我生活得太狭窄太封闭了,所以想得也窄,表哥就是一切一样。我每天从早到晚都只在关注着他,也总是在意表哥对我怎么样。”
孟雨抓住孟雪的胳膊:“小雪,可是你住到庵里去,表哥他能开心吗?”
孟雪微微笑着:“哥哥你不用误会了。不要说表哥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但表哥理解我的,我自己也想走出去一点,不要老是离不开她。”
孟雨摸摸妹妹的脸蛋:“表哥是个有过去的人,有些事我也很生气,但是不忍心怪他。你要多体谅他……”
孟雪认真地说:“哥哥,我懂。我们现在是真的彼此理解了,不时时刻刻在一起也一样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