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战和孟雨一起出了江宅,江战替孟雨牵着马,江小蛟跑了出来,抱住孟雨:“叔叔你不要走,小蛟的武功还没有学好呢。”孟雨拍拍小蛟的头:“等你长大一点,去西玉州找我,住在我家,我天天教你练功好不好?”江小蛟很神往的样子:“长大是哪一年?”孟雨笑笑:“柳枝再绿的时候就好了,不过得你爹和你娘答应才可以。”
江夫人也走了出来:“小蛟不要缠着叔叔,叔叔有很多正事要办的。”
江夫人是个很端庄的女子,她自然知道了孟雨和江绿萍的事情,心里也是十分的为他们可惜:“孟雨,江南也是你的家啊,以后常来。”孟雨笑笑:“谢谢大嫂,我会的。”
江夫人带着小蛟回去了。江战拉着马和孟雨一起走到街上:“为什么我们这么好的朋友,你在西玉州不告诉我?你即使当时不好意思告诉大哥,也可以告诉我的。”
孟雨无语了,之前是他自己拒绝了江绿萍。回到西玉州见到江承天和江战的时候,他的心确如江承天所说,是在犹豫和摇摆中的。但他怎么能和江战解释这些呢?
到了镇上客栈里,江战替他把东西都安置好,嘱咐他多休息,又说:“大哥还有些事没有和你交待完,所以不要急于走,反正要等到我和你一起走的。”
孟雨往床上一躺,把镔铁剑放在旁边,闷闷地说:“知道了。”
江战看着孟雨,孟雨翻个身,不理他。江战叹了一口气:“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差点成了我姐夫,看来我们两个都是注定要失意的,人生难道就是如此,一定要被命运捉弄才可以。”
孟雨闭上眼,假装听不见。
江战俯身看着孟雨:“我真的走了?家里好多事你也知道的,等晚上我来看你。”
孟雨闭着眼说:“知道了。你家正有大事嘛,不要管我这个人见人嫌的癞皮狗。”
江战坐在床沿上,推了一把孟雨:“我当时比你还不如,简直像丧家的癞皮狗,都不知道怎么离开的西玉州。一路上浑浑噩噩的,简直像爬回的家。尤其我还要自己去跟孟叔叔孟婶婶解释,让他们千万不要把小雪嫁给我,那种心情真觉得自己不如死了算了。”
孟雨腾地坐起来,目光炯炯:“江战,别再说了,我们在一起吧。”
江战吓一跳:“你不要说得这么吓人好不好?”
孟雨说:“哎呀,我是说一起把这个案子查下去。”
江战松了一口气:“其实我早想帮你了,大哥有些一味消极避世。但这个案子一日不揭,那些人就不会放过江家。”
孟雨点头:“这次不仅要查这个案子,还必要把七年前毒杀我父亲的真相查清。”
江战点头。
孟雨伸出手掌,江战和他击了一下掌。
此后的日子,孟雨表面安心地在客栈里住着。江承天会在晚上来看他,陪他吃饭,和他交流。孟雨知道江承天没有什么都说,正如应正云所言,即使如好友,如兄弟,每个人都还有需要顾忌的事情,敞开心扉也都是在一定的限度之内。孟雨觉得舅舅真是神人,避世二十三年,却参透得比别人六十九年都深刻。
“接触我的人,是刀盟的人,但他们背后联结的是朝中哪一股势力我并不知道。我拒绝了他们,就更不可能知道后边的线索。但是他们始终没有放弃江家,因为江家一直都是站在孟大人一边的。这股势力无论是谁,都是朝中孟大人的敌对方。”
孟雨心里在思索,恐怕不仅仅是父亲的敌对方,而是敌对方中,与北燕有暗中交易的那一方。其实在朝中,分分合合,敌对的势力也可以结成联盟,但一与北燕勾结,就是另一个性质的问题。那是孟定国和应正云都不可能容忍的。
此外,四大山庄虽然只有江家与和义山庄是与孟定国结成联盟的,但卧虎帮和双凤山庄,即使在韩正杰在时,也是有江湖道义的,至少到今天明面上都不会与北燕有瓜葛。韩正杰不在了,彭泽天将卧虎帮控制得很好,也清除了一批异己。但是目前看,四大山庄都渗透进了不少应该是刀盟的人。目前朝中势力与刀盟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方式,通过谁来联系的。而刀盟的核心人物,与四大山庄里的卧底也应是通过中间人物来联系的。如果找到刀盟的核心人物,就应该能找到朝中布局的那个人,或者那伙人。而这个核心人物,至少目前来看,除了易容人,没有第二个人选。
孟雨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这个核心人物抓住不难,但是如果在抓住他的时候,各大山庄和朝中势力突然发动政变,势必加剧国朝动荡。父亲始终没有在国事的层面交待自己什么,而舅舅倒是明显地说过,一定不能让包括和义庄在内的各大山庄突然出现反水的事件,要在内部分化瓦解,这也是要保住这几大山庄的荣誉。这也是这件案子的难办之处。
他正想着,突然街上传来吹打之声,他急忙跑到窗前,果然是办喜事的。那披红挂花的马车,显然是要嫁到远处。他知道程老爷家在另一个镇子,没有江泽镇富庶,也偏远一些,所以不能坐轿,一定要用马车。后来他才渐渐听说,之前给江绿萍选的有钱人家,江绿萍都嫌他们利益熏心,充满铜臭气。这个程老爷,叫程财发,家里只有母子二人,有些房子和地,也做点生意,是个殷实的土财主,人很老实,所以江绿萍亲自点了头。孟雨始终觉得,江绿萍之所以这么快就答应,一定是对自己之前的行为伤了心。但是这件事却是无法回想的。
突然,孟雨在随车的人中发现了小彩和凡儿,她们应该是陪嫁到程家去的。他知道彩姐和江绿萍特别要好,本来应该跟着,然而她是寡妇,不吉利,所以不能成行的,只在家里替江绿萍上了妆,穿好嫁衣。孟雨从客栈楼上蹬蹬蹬跑下来,穿过前柜跑到街上。华丽的车队和仪仗已经过去,吹打班子仍然在吹着欢快的曲子。孟雨眼前一黑,他急忙去客栈院子里急三火四牵出马来,他终于不顾一切了,无论如何,他要去把她追回来。但是跳上马的一刻,他的胸口又剧痛起来。他捂住胸口,眼睁睁地看着送亲车队渐行渐远,突然支持不住,一头栽下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