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义愤填膺地骂道:“居然把我的宝贝女儿害成这样,一定让他们生不如死!”
“珊雅,看看谁来了。”叔叔的声音此时在门外响起。高跟鞋蹬蹬在走廊的声响耐人寻味。珊雅头都没抬就知道是谁来了。大姐叶青华穿着一身大红色裙装花枝招展地出现在病房内。
“哎呦,妹子,你怎么成这样了?”她厚重的浓妆表演着夸张的神情。珊雅有些没力地看着大姐,又转头看了看叔叔,叔叔再次不发一语地转身关上门。很识趣的。
“姐!我……我有话跟你说。”珊雅注视着眼前这位同母异父的姐姐。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活像对亲姐妹。长相却各不相同。
大姐五官立体得媲美欧洲人,眼神似鹰般刁钻,任何人都逃不过她的法眼。识人这方面不是她自夸,十分不敢保证,七分绰绰有余。泼辣得不止她的眼神,整个人的气场亦是如此。
珊雅跟她截然不同,浑身散发着书卷气,温顺的外表下藏着倔强的脾气。性格决定命运的这种话,到别人那里不敢保证,在她们身上却得到了应证。
珊雅不敢做的事,青华敢做。青华在高中时候就喜欢上自己的学长,非常果敢地表白了。他们偷偷潜伏至夜晚时分缠绕在一起,只有彼此。
叶青华的名字是由许的第一任丈夫叶道光所取的。那时他的初衷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考上清华。但结果往往事与愿违,命运弄人。
不知是否是期望过高,叶青华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因为疾病缠身而不得不停止学业。那是一种全身长满绯红色光莹水泡的病,有的如豆子般小巧可爱,有的又像藤蔓上的花争相开放。这样的疾病其实是不会传染的,对周遭的人自然是不会造成伤害的。
但人性就是那么丑陋不堪,她的美丽是招人妒忌的。尽管自己小心翼翼地掩藏,也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
在有一次擦药过程中,突然闯入的同学使她措手不及,她的旖旎风光就暴露在阳光之下。一时间谣言狂风四起,众说纷纭。
无论走到哪里,她都能听见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像一股有力量的风,无孔不入穿透身体一般感到窒息。
“你们看!就是她,好恶心啊!不知道是不是出去跟别人乱来,身上长那些东西……”鄙夷的语气。好事者无风不起浪,随着笑声添油加醋改编故事。
所到之处被大家当作怪物看待,乃至是传染病源体。大家惟恐避之不及,就连平日交情甚好的阿莲都不再理睬自己。
有好几次,他们地冷嘲热讽令她郁郁寡欢,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好几夜。
“阿莲,为什么连你也这样对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不!现在我们不是了。”她自问自答道。好恨妈妈把这个病带给她,倒不如让她死了算了,死了就能一了百了。
发作起来全身上下奇痒无比,心里的耻辱感不忍自拔地深陷泥潭里,没有人伸手救援,自己也甘心待在原地寻死。真的就甘心吗?当然不!
热爱学习的脚步没法停止,她只得把所有的不甘心倾注于学习上。发奋努力,热烈地往上爬,像蜗牛一步步地爬行,相信风雨后的彩虹会闪着奇异的光芒,缤纷夺目。这时,脸上才是久违的笑容。
然而苦难堪比洪水来得汹涌突然,出乎意料。
同住的舍友开始欺凌她,避之不及演变为四面楚歌。口头的诋毁已经不能满足他们了。他们变本加厉地把阴暗面发泄在她身上。
全部人将她逼到墙角围殴,然后赶出宿舍。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犹如地里的小白菜,孤立无助。绿色的门,棕色的窗,平时再正常不过的景色都在观望她。它们却只能在一旁静默地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眼泪也静默无声地开出了花。
风不平,浪就不会静。事情只会越演越烈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青华的懦弱助长了始作俑者们的兴风作浪。他们变着花样凌虐她,撕破她的衣服,剪碎她的头发。充耳不闻她的哭泣和咆哮,尽情地享受那种快感。像是围着篝火愉快跳舞的人们,只沉醉于音乐中,浑然忘却还在燃烧着余烬的她。
后来只把她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枯燥学习生活中的娱乐,必然地成为众矢之的,处处受到排挤欺负。
有人肯定会为此打抱不平地说,为什么不寻求老师或者家长的帮助呢?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但老师只关心有钱有势的学生的安危。
她一个贫苦家庭出生的人,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妈妈整日为着生计奔波,懂事体贴的她就不想添麻烦了。
逼不得已在这种情况下,无可奈何选择了退学。而后在社会上寻找自己的谋生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