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刀身相撞的声音在这四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非常刺耳。
谢琼音感觉到那顺着刀身一点一点递来的磅礴力道,压得她不由得后退一步以借力稳住。
“谢姑娘看起来有些勉强。”他看到谢琼音脸上透露出的‘虚弱’,笑的得意。
说到底,不管他们说谢琼音多么厉害,可本质上她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一个孩子,光是这点就能看出,他们之间有着不能弥补的差距。
谢琼音没有接他的话,一手抵上刀背,双眉紧皱,牙也狠狠咬紧,随后用力向前一顶,却只叫他往后退了一步。
“就这点力气?”他嗤笑一句,接着又道,“你这样的,在我们那儿连活命都不够,还不如乖乖就范,给自己留条后路。”说完后,看了一眼谢琼音那不停流血的手臂,那暗示的意味明显。
“后路?什么后路?是和那年你们掳走的那些女子一样的路?笑话,那年是你们钻了谢家的空缺,趁陛下压制谢家之际大肆侵犯,那些女子人生本该完满,不必有此一劫,她们会如此,说到底谢家也有罪,你竟然还能大言不惭说这是后路!”谢琼音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想立刻杀了他。
可他却不以为然,还反问道“难道不是吗?她们这些年不愁吃穿,亦不用愁别的,每日还有男人伺候着,这样的日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寒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另一边,谢琼音走后,谢龄扬始终觉得心里不安的很,他一路心不在焉的跟着谢高卓进了帐,见周围站着熟悉的人,才松了一颗悬着的心,看着他说道“阿爹,我想了想,让阿扶一人回去实在是冒险,我们还是让人送她回去吧,实在不行送到束华县也行。”
束华县是官道途经的第二处,离着有百里之远,他想那些人总不至于追到束华县还不放手吧。
谢高卓听了他的话,没有表态。
“主帅,谢校尉回来了。”此时帐外,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破了帐内安静。
在他话音落,一个身披铜色披甲的少年掀开帘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看着谢高卓,先是弯腰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属下自东南方向去,带人巡防了亓蛉一路,一切都好,特回来向主帅禀报。”
少年眉眼间英气十足,背脊挺直如松,说话时也是掷地有声,谢高卓满意的点了点头,但看着那张脸,一下想到了另一个人,脸色转瞬间又阴沉了下来,说道“要是钰珧有你半分就好了。”
他说的,是放在棠氏身边抚养的谢龄锐,这些年,因为棠氏的溺爱,谢龄锐越发的放肆张扬,谁看了都得摇两下头。
可他变成这样,也不是谢高卓不管,当年他也是想把谢龄锐一起带到万齐县来,但是棠氏把他抢了回去,原以为她会好好教养,没想最后成了那个样子。
谢龄扬看到谢高卓变了的脸色,转头看着少年突然问了一句“你这后脚回来,阿扶前脚刚走,你在路上有没有碰到她?”
少年听他提到谢琼音,没明白他什么意思,问了一句“没碰到,怎么了?阿扶是要去哪儿?你怎么没有和她一起去。”
“她回宴城,这会儿应该走远了,你们没碰到挺可惜的。”谢龄扬说道。
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回答,但谁知少年听到谢琼音回宴城去了,立刻暴跳如雷,看着谢龄扬就质问道“你怎么能让她回去?他们是什么样人你还不知道么,上次她回宴城,回来时就和去了半条命一样。”
说完以后,看着站在原地,看着面上表情并无半分变化的谢龄扬,气得他把手里的头盔往他手里一塞,连身上的甲也不卸了,气呼呼道“我去找她,把她拽回来,真的是,好端端的回去做什么!”
他做这事的时候,谢高卓就在一旁看着,等到他掀了帘子准备走的时候,才厉声叫住他“回来!”然后开始数落起他来,“你听听你这话说得像话吗?什么他们他们,那是你娘和你弟弟,一点礼都不懂,等传出去丢你爹我的脸。”
说完这些,谢高卓吸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少年认真道“你也不用太着急,我托人在宴城好好照顾阿扶,她不用回将军府去,上回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见事情安排妥了,少年松了口气,随即想到了什么,看着谢龄扬就问道“阿扶在这儿好好的,她为什么突然决定要回去?是不是你欺负她了?”他三步并两步的跨到谢龄扬面前,仰起头看着他。
“你瞎猜什么。”谢高卓看他,然后把计划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
谁想他听完后更是生气,心里觉得这主意一定是谢龄扬才会想出来的,于是转过头对他说道“要是阿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校场上见。”
谢高卓看他俩之间那剑拔弩张样子,顿时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疼,开口为谢龄扬解释道“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事和他没关系,是阿扶自己提出来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营内那些还埋着的钉子拔出来。”
少年现在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现在只知道谢琼音在做蠢事,一不留神还可能丢了命,想到这儿,他生气道“这样的事,哪轮得到她一小姑娘插手?谢家不是没有男儿在!”
他这话刚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一个急匆的声音传来“主帅,先锋营下一个叫赵姒齐的人骑马冲了营门,他说,说是去找谢姑娘去了。”
帐内听到这话,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管着先锋营的夏正木,他忍不住呵斥了一声“混账!拦下他了没有?”
如今营中在查着宿安插进来的暗桩,所有人都很安分,他难道不知道这时候有所动作会被人误会吗?即便他是真的去追谢琼音去了,可旁人会怎么想?
门外人犹豫了片刻,低声害怕道“没,没有,他骑得是谢姑娘降的那匹乌蒙马,属下几个想拦也拦不住啊。”
夏正木一听顿时眼前一黑,转头就对谢高卓求情道“主帅,那赵姒齐是属下带进来的,知根知底,可不是什么宿戈暗桩。”
谢高卓眉目紧皱,没有说话。
官道上,赵姒齐发疯一样驱着马儿快跑,他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谢琼音不要走远。
可路走了大半还没见谢琼音身影,这让他心里渐渐有些凉,但还是想往前看看。
路边,谢琼音跪在那人身上,手中长刀贯穿了那人咽喉将他整个人钉在地上。
她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大喘着气。
脸上狠意未褪,看着那人死不瞑目的脸,冷笑道“看,都叫你别小瞧了。”随后踉跄起身,拔出他身上的刀,在袖子上擦了擦,收回到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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