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应该就是潘铁林的声音了。
我又深呼吸了两口,把自己的腰挺得像标枪一样,心里告诉自己,没啥好怕的,他来头再大,也不过是人而已。我连死都不怕,还用怕一个人么?
如此鼓励自己之后,然后我就推门而进了
进来了,我马上就看到,在正对面,坐着一个人,是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穿着整洁的君装,大约六十岁出头的样子,但是很硬朗,很严肃的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潘曼香的父亲,重华君区的最高司令潘铁林了。
只是让我奇怪的是,在这房间里面,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是一个穿着黑色捕快服装的人,背对着我,但是通过他的背影,我也看出来了,这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了。
我进来了,但是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先开口了,有些紧张,能够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尤其是潘铁林一直望着我,那种眼神,很严肃,十分有威慑性,让我心里莫名地忐忑起来。
我原本以为,像我这种经历过这么多的人,已经不会害怕任何人的眼神了,但是我错了,当我面对潘铁林目光的时候,我就惊恐了,是不受控制地惊恐。
我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威严,像磁场一样,包围住你,让你如同老鼠见到了猫一样地恐惧。
原来还有比死更加令人惊慌的东西,潘铁林的眼神不是那种怒目而视,他就这样严肃地,淡淡地望着我,但我却感到很害怕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我会用老虎一样的眼神来形容他。你闭眼想象一下,当你在野外遇到了老虎,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你很紧张?”
他先说话了,很有磁性,很洪亮,也很爷们,有点沙哑,令人一听就知道他身份不凡的那种。
听他这样一说,我更加地紧张了,甚至是我的后背都开始流汗。
“有点。”我老实地道。我不敢笑,因为我知道,如果这时候我笑的话,肯定是很勉强很难看,所以我干脆就严肃一点,用严肃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不想给潘铁林小看了。
在他对面坐着的那个穿着警服的人转过身来了,也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但是很有威严,我看到了他的肩膀的警衔,心里暗暗吓了一跳!
“你叫什么名字?”
潘铁林淡淡地道。
他没有可能会不知道我的名字,但他这样问,我也没有办法不回答。
“伯父您好,我姓甄,名字文明,甄文明。”我老实地回答道。
却不想,他冷笑了起来,“甄文明?名字倒是挺好听,但你做的事情却和文明二字搭不上,你会觉得脸红么?”
他这话带着不屑和敌意,让我更加地紧张起来,但我忍着,我不卑不亢地道,“伯父”
谁知道我没说完,他就不客气地打断我的话,很冷漠地道,“你叫谁伯父,谁是你伯父?”
我不是蠢猪,一下就听明白他的意思了,他不承认我的身份,准确地说,他不承认我是他女儿的朋友。
甚至,他对我还有敌意,这让我在愤怒之余,又感到了忐忑紧张之余,又觉得很不服气。
但是,我把这股不服气忍下来了,因为在潘铁林面前,我什么都什么。
“潘司令您好,我叫甄文明,刚才小子不会说话,若有得罪,希望首长不要见怪。”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真诚地道。
潘铁林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他还是这么板着一张扑克脸,冷漠地望着我。
我进来了,他连坐都没叫我坐,让我的心情很是七上八下,同时也感到了一种怨气,用得着这么冷漠么?
不过,我却不敢造次,他这种大人物,可不是范明君、廖明豪这些人能够提比的,在他们面前,我能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是在潘铁林这样的老油条面前,我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且,在我心目中,我存在这样一个想法,他是潘曼香的父亲,我得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再者说,我也不是一个肯认孬的人。
他望了我一会,然后又开口说道,“刚才你敲门之后,中间隔了五秒才开门,你想什么了。”
老实说,我有点猜不透他的想法了,他这是要对我下马威么,还是在试探我?他特地找我过来,就是和我聊这些的?而且到现在,他还只字未提我江湖老大身份,还有杀了范明君的事情。
不过,我还是老实地回答,“没想什么,我刚才是紧张了,我深呼吸而已。”
然而,他却没有再接着我这个问题问了,他的下一个问题,让我更加地紧张起来,因为他提到了潘曼香。
“听说你最近和我的女儿走得很近,是不是?”他的语气充满了冷漠,而且在这冷漠之中,我还听到了一些愤怒。
终于要来的还是来了,我就知道,潘铁林肯定会说这件事的。我也猜到了他的态度肯定是恶劣的,在来的路上,我就准备了很多。但是到真正经历的时候,我还是紧张到极点,只因潘铁林的气场实在太足了,让人不寒而栗。
横竖是一刀,我就不信了,你还真的敢把我枪毙了不成?
“是!”我挺直腰杆地说。
我也犟上了,是,那又怎么样?我不止和你女儿走得近,我还把她推倒了呢,木已成舟,已经成为事实了,有本事你就来咬我啊!
也许是我的强硬让他不爽了吧,他冷哼了一声,“你胆子倒是不小啊!你吃定了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是吗?”
“小子不敢。”我的动作恭谦,但是语气却有一点自傲,我就是吃死了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甄文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吃死了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是不是?是曼香提前告诉你,说我宠爱她,会给她面子,不会杀你的是不是?”潘铁林冷冷地道。
我挺直腰杆,仰着头,用行动来表示我的肯定。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服,到了这步,我反而不怎么紧张,怕个鸡巴,还是那句话,我偏就不信他敢杀我!
“好!很好!”潘铁林怒极反笑,叫了一声来人,然后门就开了,从门外鱼跃进来几个铁一般的兵,擒住我,很用力,我丝毫不能动弹,马上,就听到他说,“给我把他拉下去,毙了!”
我脸色顿时一白
我急急地抬头望潘铁林,他还是冷笑,带着无尽的威严,是一种军令如山倒的严肃!特别是他那两个字:毙了!更是让我胆战心惊,他这个样子,让我真切地感觉到,他不是说假的,他是真的要毙了我啊!
难道我估计错误了,低估了潘铁林,他真的会毙了我啊。
我心里扑通扑通地急跳,如果这样就被潘铁林毙了,那就死得太憋屈了,我也是绝对不服的,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我还没有报仇,我的大敌廖明豪还在逍遥法外,我也还没把阿根救出来,我就这样死了?我不服,我也不甘!
但是,我却没有反抗,因为我知道,我就算是反抗,也反抗不了的,因为这些很明显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两个擒住我,而且我现在还受了伤没完全痊愈,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反抗也是自取其辱而已。
相反,我大声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我等着潘铁林问我:你笑什么?
但是我错了,我再一次估计错误,他还是冷冷地望着我,嘴角挂着一些不屑,好像就是在说,你这点小伎俩,我会不知道?
我的心冷了下来,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士兵擒住了我之后,大声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就很冷漠地压着我走了。
我大声道,“凭什么?我到底犯了什么法,我哪里招惹你了!放开,你们放开我!”
我开始挣扎了,不是想反抗出来,而是要反抗给潘铁林看,表示我的不服。
但是潘铁林无动于衷,他挥了挥手,眼神里面闪过一些厌恶,然后就重新和那个老人说话了。
“潘伯父!香香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是毙了我,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终于,我这句话起作用了,潘铁林猛地一拍桌子,然后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骂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冷笑起来,“伯父,我不怕死,但我不想这么窝囊地死!我知道你是在试探我,你不敢杀我你不用瞪我,你爱香香,你肯定调查过我,你知道香香喜欢我,你知道如果杀了香香会有多伤心,所以你不敢杀我。”
却不想,潘铁林笑了起来,他绕过办公桌,向我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紧紧地望着我,我才发现,原来他很高大,他虽然老了,但是威猛不减当年,在他面前,我甚至没有打赢他的把握。
“你是在找死你知道吗?”潘铁林淡淡地望着我。
“不,我不是在找死,我是在说一件事实。”在激动过,我反而不紧张了,兴许是豁出去了,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我勇敢地望着潘铁林,“伯父,我知道你疼爱香香,我也不想看到你们父女两不和,还是那句话,我不怕死,但我不想这么窝囊地死。”
“说够了吗?”潘铁林冷冷地道。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我心里咯噔一跳,麻痹的,难道他真的要毙了我不成?这没理由啊
“没有人能拿曼香来威胁我,包括她的男人。”潘铁林转身了,“我潘铁林戎马一生,打过越战,打过南沙海战,我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还多!年轻人,或许你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你不知道我潘铁林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想杀一个人,谁都阻止不了我,何况是我的女儿?”
接着,他再一次挥手,平淡到好像是要杀掉一个苍蝇一般的说,“拖出去,毙了。”
我心冷了,不再反抗了,我也不争辩了,心里浓浓的失落最后一点骨子里仅剩不多的尊严,让我挺直了腰杆,我沉声道,“放开我吧,我自己会走。”
士兵望着潘铁林,潘铁林点了点头,士兵放开了我,我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在出来的时候,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望着我,但他们都没八卦地问什么事,而是目视我离开。
在出来的时候,我碰到了潘东辰和王志,他们也惊讶了,马上围了上来,连忙问道,“文明,你这是?”
我苦笑,“潘大哥,有来生,我们再把酒言欢吧。”说着,我摇摇头,“想不到,我甄文明竟是这样死的。”
和死神擦肩太多次了,我甚至都有些麻木了,死,似乎对我来说,只是另外一种生存方式而已。
潘东辰马上问扣押的士兵,那士兵言简意赅地把事情告诉了潘东辰,潘东辰立刻就被惊住了,嘴巴都张大了
很快,他就沉重起来,对我说,“文明,你放心,我去给父亲求情去,你不会有事的。”
接着,他又吩咐扣押我的士兵,叫他们别那么快,等他回来。
他走了,王志却打电话了,我心里一动,想到了什么,本来已经是很绝望的心,恢复了一点希望或许,如果她能及时刚到的话,我能逃过一劫也不一定啊。
虽然士兵押我的速度放慢了很多,但我始终还是被压到打靶场了。
真是可笑,刚才我还是打靶的人,现在却成了靶子,这角色转换得太快,实在让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
阳光明媚,我被绑住了双手,捆在背后,被押到了靶场。
看这个样子,潘铁林真的要毙了我啊,我有些不是滋味,是恐惧吗?似乎不完全是;是觉得很不真实吗?好像有点;是觉得很不甘心吗?这是必须的。
很多人看着我,这些刚才还在和我一起打靶的士兵,现在看着我成为了靶子,如果我是他们的话,也会感到很奇怪吧?
我的嘴唇有点干,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种猴子一般的感觉,中间隔着大约五十米的距离,我不知道他们如果真的开枪的话,会打我的头,还是打我的胸口?如果真的开枪的话,我希望他打我的心口,这样我的脸还是完好的,温可馨还能认出我来,如果打头的话,估计整张脸都要烂掉了,这可是步枪啊。打在人身上都碗口那么大一个血洞的玩意。
没多久,潘东辰又重新回来了,但是让我失望的是,他脸上带着失望,很显然,他说服不了他的父亲。
麻痹啊,我真他妈想爆粗!
要执行枪决的两个士兵已经举起枪了,他们先检查枪械,发现没有问题,就指着我了
被两把黑黝黝的枪口指着,我心里忍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呼吸都急促起来了。
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部电影里面的画面,是周星驰经典无厘头电影国产凌凌漆,里面有一幕,周星驰要被枪决,最后周星驰拿出一百块钱,贿赂了士兵我苦笑万分,电影始终就是电影,没有办法搬到现实里面。
我突然很想大喊几声,啊啊啊啊!用来发泄我的不甘和恐惧但是我没有,我也喊不出口了,最后的一点尊严,让我想高傲一点死去,不让人小看。
隔着有点远,加上有风,我听不到对面潘东辰他们的话,但从他们的嘴型,我看出来了,潘东辰叫行刑的士兵再等一等。
终于,又等了,等了约莫有十分钟,我苟且多了十分钟,但是,也仿佛仅仅是十分钟而已。
对面的士兵举枪了,瞄准了我!
然而,正是这时候,我听到了有人一阵喧闹声,紧接着,我顺着声音方向望去,看到了一部车横冲直撞地冲了进来,把那些士兵都吓坏了,整一个公路杀手。
再接着,车上有人下来了,是两个女人。
“谁敢动他试试!我阉了他!”我听到一个霸气的声音,是潘曼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