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翔这块头虽然够大,但他是第一次出来混,第一次去火拼,他那份紧张,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但是我们都理解,没有去嘲笑他,因为都是这样过来的。再者说,就是有人敢嘲笑,也不敢当着我的面笑出来,因为狼头上下都知道,曹翔是我的兄弟,而我是狼头二老大。
去火拼可跟平时三三两两打架不同,这可是要见血,严重了甚至要shi人的!
我第一次跟着看哥去爆卢飞菊花的时候,也紧张了,但我不是胆怯,那时候我满腔热血,一往无前。因为当时我怀着一颗强烈的复仇之心,仇恨给我力量,让我无所畏惧。但曹翔就不同了,现在事情过去这么久,当时再深刻的仇恨也会慢慢冷却下来,没有那股力量支撑。这就好比你和一个人打架,刚开始很气愤,甚至想一刀干死他,但过了一段时间,你就会觉得其实也没多大的事。
但这不代表我们就会忘记这段屈辱,我们记得,所以才在锲而不舍。
紧张很正常,不会恐惧,导致临阵脱逃就好了,这一点我相信曹翔,只要等下见了血,一般来说,不是直接吓尿,那就是爆发,认识曹翔这么多年,他会是第二种。
“嗯!”曹翔大力点头,握紧了刀柄,表情还是紧张,冒出满头大汗,但他目光还算坚定。
我给了东子一个眼神,意思是等一下咱们都照顾一下曹翔,别让他出事了,东子点头。
这几天都是雷雨天气,雨下不久,但一下子就是下得挺大,哗啦哗啦的。
我们四辆面包车,停在路边,夜色把我们隐没起来,但这次我们没有等,而是车一停,直接就下车了。
雨越下越大,我们都是打着黑色的伞,遮住头,让对面的人看不清我们的模样,以看哥当头,我们大步地往前走……
啪嗒啪嗒!
脚步踩在积满雨水的地上,瞬间就湿了我们的鞋,发出踏水的声音。
我们是三更时分,也就是深夜一点出发的,车走得慢,到了风安,已经是五更时分,三点半了,在这个时候,是他们这帮灰孙子精神状态最虚弱的时候。而我们休息好了,又是偷袭的状态下,只要不是张三北提前知道,挖个坑给我们跳的话,那么他今晚肯定要吃一个大亏!
近了……
我是跟在看哥后面的第二个人,手紧紧握住刀柄,保持高涨紧绷的状态,随时给对手来一个凌厉的攻击!
这是一家夜总会,几个卫门懒懒散散地站在门口,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一帮煞星正盯上了他们,向他们踏水大步走来。
到了,三十个人三十把黑伞,同时往地上一扔,看哥大喝一声,杀!在几个卫门愕然的表情中,一招往他胸口劈下,然后迅猛把他一脚踢开,打起了冲锋的第一炮!
随着看哥的首战,我也扑了上去,像张开獠牙的老虎一样,握紧西瓜刀,冲进他们的内部。
紧跟在我后面的是曹翔,然后再是东子,我干翻一个,回头对曹翔龇牙一笑,“嘿嘿,翔子,想要做老大,就学我一样,一往无前地砍砍砍砍!记住了,是砍,不要捅!跟我走!”
说完,我就不等曹翔反应,跟着看哥冲进张三北的夜总会!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现在就是张三北还债的时候!
我砍他个奶奶个蛋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这个时候,千万就不能缩,要冲,不断地冲,就算人数不够他们多,在气势上也要压过他们,把他们吓得胆寒!
我们这是偷袭,事先没有走漏一点消息,就是任张三北神机妙算,他都不可能猜得到我们今晚会来搞他!而且一搞搞的就是他的总部。
什么叫艺高人胆大,这他妈就是艺高人胆大!我们只有三十个人,而他们总部少说都有五十个人,三十个对五十,如果是正面交锋的话,那么我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但现在是偷袭,把他们打个措手不及,甚至很多人还没拿起家伙,就被我们干翻了,这一战,他们就是想不输,那都难!
当然现场还有一些客人的,但我们还没傻到对客人对手,在没有两分钟的时间,百来个喝酒跳舞的客人,就全部逃出夜总会了。
我们好像入了无人之境的饿狼,由看哥这个狼头带领,扑向铁虎这帮病猫。
忽然我明白,为什么狼头叫狼头了,就是因为有看哥在,如果没了看哥,那么狼头只是一匹没了头的残狼而已。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斗争,他们太弱了,弱到像中学生一样,有很多都是刀都还没找到,就被我们的人干翻了。有几个反应比较快的,直接拿起身边的凳子,啤酒瓶就开干,但毫无疑问,都被干翻了。
他们发挥不到平时六成的实力,因为都被吓破胆了。你试想一下,要是你在家里吃着饭,忽然有几个人冲进来对你大杀特杀,你反应得过来么?一般情况下,你就是十个人在吃饭,有三个人闯进来,都会让你心神大乱!这是人性,人之共性。
曹翔还是很紧张,甚至手都在颤抖,要不是我和东子护着他,他这会估计都被人干翻在地上了,不过他反应也是很快,毕竟和我是一类人,在短暂的紧张和慌张之后,很快就被我们的凶猛沾染上,也被我们带动起来,开始发威。
十分钟后,现场没有一个站着的铁虎的人。
我们赢了。
但是我们也不是完胜,不少狼头弟兄都受伤了,但都是轻伤,重伤的没有一个。虽然他们人比我们多,但都被我吓破了胆,战斗力明显不足我们,敌弱我强之下,取胜是必然的事情。
“砸!狠狠地砸!!!”
看哥面红如枣,哈哈大笑,大手一挥,然后开始为老不修,带头乱砍乱砸……
又两天之后,道上都流传一个消息,狼头梁看捅了铁虎张三北的老巢,张三北放出消息,要搞死梁看。
这一战能打得这么漂亮,是我们的意料之中,又是想象之外的。
赢那是一定的,因为保密性够强,看哥事先没有对谁说,半个小时之内下了命令,半个小时的时间整顿,马上就出发。
即便是在狼头有张三北的人,那么他都反应不过来,而且我相信,在那三十个弟兄里面,没有卧底。
所以张三北就是再怎么老谋深算,他都不可能猜得到,看哥会在这么个大雨滂沱的深夜,捅他老巢。
只是可惜的是,那晚上他不在夜总会里,没能把他俘虏。如果当时他在那,帮他当场抓住,那么他铁虎也就散了。就像几个月前的战斧的卢飞一样,擒贼先擒王,你们老大都被我抓住了,你们不解散都不行。其实也不是说不解散,而是直接霸了你那地方,鸠占鹊巢了,让你没地方混下去,不散也得散。
这一次算张三北命大,让他逃过一劫,不过我们也没白去,赢得了漂亮的首胜不说,还打响了名堂,抢高了气势。而且,他的夜总会被我们砸得稀巴烂,恢复要不小一笔钱,短时间里,他生意也会下降很多。
这一战,随不能让张三北元气大伤,那也是小伤了。
“来!大家干了!”
庆功宴,看哥端的一个高兴,脸色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哈哈大笑,好像发了第二春似的。
不只是他开心,我们大家都开心,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简直就是扬眉吐气,大快人心!几乎可以想象,当张三北看到这副情景的时候,肯定是脸都绿了。不然他也不会高调地放出消息,一定要搞死梁看。
“看哥,你胃没好,不好喝酒。”我按住看哥,在他耳边轻轻说。
是啊,看哥那晚喝得胃穿孔,吓坏了不少人,现在才没过去几天,他不宜喝酒。
然而他摆摆手,爽朗笑道,“好了好了,早就好了!难得今天大家这么开心,日了张三北一遭,不喝那就太没劲了。”
我翻了翻白眼,再次劝道,“那你少喝点,不然又得进医院。”
看哥知道我好心,忙道,“好好好,听你的。”
曹翔最后的时候挨了一下,在后背开了一口子,可把他疼得龇牙咧嘴。
这一战对曹翔的意义重大,除了壮了他胆子之外,同时也让他对狼头产生一种微妙的归属感了。
男人,总是在战斗之中最能建立深厚的情谊,为什么大学军训才几天,临别和教官分开的时候,会泪眼汪汪,就是因为建立了情谊。特别是战友之间,那种情谊很纯粹又很深厚,能为你挡子弹,这句话可不是乱说,里面的份量,比什么都重。
就像我现在,我能为东子挨刀,能为看哥挨刀,甚至是其他几个要好的兄弟,我也愿意为他们挨刀,这不是我蠢,而是我已经陷进来了,我们彼此之间建立情谊了。
东子,看哥他们也愿意为我挨刀。
喝是喝得挺高兴的,但我们不敢喝得太放肆,不敢喝醉,因为怕张三北以牙还牙,爆我们的菊花。
“干嘛,这么兴奋,像恶狗见了屎似的。”
庆功宴之后,我和曹翔勾肩搭背走回附近租来的临时宿舍。
“屎你大爷!”曹翔喝了不少,大概五分醉的样子,脸红得像枣子似的。
他压低了声音,贼贼地对我道:“诶文明,我看你砍人砍得好猛,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当时你就不害怕么?”
我嘿嘿笑道:“怕个锤子,哥左青龙右……”
“得了得了,废话少说,快从实招来。”
我勾住他的脖子,很神棍地道,“这砍人啊,第一,你要有一个观念,我预了被人砍,那我砍翻一个平本,砍翻两个赚一个,砍翻三个赚两个;第二呢,胆子要大,看到刀看到血,不能尿,千万不能尿,狠心咬着牙一路砍下去,狭路相逢勇者胜,你比他胆子要大,在气势压过他,那么就赢一半了;第三,要有技术,不能慌,不能乱砍,不能随便浪费体力;这第四,就是只砍别捅。砍人一般死不了人,而捅人一捅一个洞,分分钟要人命的。我们出来混,没必要做得这么绝。”
曹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不知道这算是妇人之仁,还是人性未泯,反正我就觉得,虽然出来混了,立场不同,但好歹大家都是中国人,真没必要做这么绝,因为这不是打仗。
始终,我都保持着自己做坏人的最后一点底线。
再怎么轰烈的爱情,再怎么难忘的暧昧,到了最后,都会慢慢地变成平淡。
就如我和桃桃,就从刚开始的刺激暧昧,慢慢地转变成现在的平淡。但这种平淡不是枯燥,相反,有时候很有意思,在平淡之中,偶尔有一些新鲜,那种感觉会令人好几天都回味。
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就觉得桃桃越有味道,她真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给我感觉,她不像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当她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么便会对他全心全意。
很幸运,我成了这个男人。
我记得有一次,我不在粉城,她出来粉城喝酒,被一个来午夜寻欢的小老板看上了,说一个月十万包养她。桃桃没理会,转身就走,但那个小老板喝多了点,以为桃桃是欲擒故纵,抓住她的手,想占便宜,结果被桃桃一巴掌抽在脸上,给抽懵了。
后来自然是发生了争执,那小老板带了几个人过来,围住了桃桃,想动手动脚,恰好就被路过的雄仔看到了,三两下就把小老板给整服贴了。
当时桃桃没给我说,是我后来听雄仔说的,他最后这样对我说,文哥,你捡到宝了,桃桃姐是真的很喜欢你呢。
当时听了我很气愤,到了后面是满满的知足和感动。
严格说,桃桃才是我的初恋,是她在我感情最空虚的那段时期,走进了我的世界,滋润我的心田,让我不再空虚和冰冷。
桃桃比我大两岁,一直以来,在内心深处,我隐隐地把当成了自己的姐姐,因为她太成熟,懂得很多人情世故,也很体贴,在不知不觉中,我就被她照顾了。
虽然才短短认识了几个月时间,但我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我,那我的生活会变得怎么样?
她又去广东了,又是跟着陶远去的,我问了她好几遍,可她都很神秘地不回答,让我有些郁闷。
莫非她和陶远一样,都是广东人?
转眼又三天过去,在道上,暗流涌动,狼头和铁虎都没停歇着,在暗中地准备着,准备再次开干。
张三北吃了一个大亏,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有可能,他就会以牙还牙地对狼头搞一次偷袭。但看哥不是吃素的,他虽然莽了点,但不是有头无脑的主,他混了这么久,直觉比一般人要准确,而且这几晚狼头都有人轮班巡逻,时刻准备了家伙,要是张三北敢来,准叫他有去无回。不过我估计,张三北不会这么蠢。
在学校方面,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明天就要进行期末考试,我和曹翔在今晚就回去了。
曹翔的伤在后背,穿上衣服,倒也看不出来。
第二天便考试了,试卷一发下来,我就头大如斗了,一个学期没听过课,一张试卷下来,全他妈不会做的。拧头看了看曹翔这抠脚大汉,发现他也好不了哪里去,在挠头皱眉,表示蛋疼。
“嘘嘘,嘘嘘。”
张一九坐在我的前面,在刷刷地做着题目,这家伙是正儿八经的高材生,考试每次都是班上第一名,能考到九十几分,每一次考试,我都要抄他几条题目才能过关。
嘘嘘是暗号,张一九自然懂,他人平时虽然闷油瓶,但考试的时候,还是挺讲义气的。老规矩,他把身体测到左边,试卷放到右边,方便我参考参考他的答案……
而曹翔这厮就在我右边,他也鬼鬼祟祟地抄袭起来。
然而这个时候,本来安静的课室,忽然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是从我身后发出来的。
“老师,有人抄袭!”
我草!三百六十度狂草!
这个声音可把我吓了一跳,手一用力,在试卷上写出一条长长的线,差点把试卷都戳穿了。
我急急回头一看,居然是我以前的舍友,那个和我和曹翔互看不顺眼的伪高帅富李练深!
老师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老师,甄文明同学和曹翔同学作弊,他们抄袭张一九同学的试卷!”
我眯眼阴阴地看着他,但曹翔就没我这么好脾气了,他和李练深本来就贴错门神,现在哪里还忍得住,直接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指着李练深鼻子骂,“小李子!你他妈想找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