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自己母亲煮的姜汤,刘子遥感觉心情愉悦很多,要不是全白水村的人都以住在城里为荣,以住在城里为有出息,刘子遥真不想住在永春市城,他宁可住在白水村陪着那些山山水水。
没一会的功夫便到了中午,刘母生火做饭去了。
家里厨房有两个灶,一个是烧柴的,一个烧煤的,烧煤的火要小一些,但两个灶都比刘子遥之前用得电磁炉的火要大,炒出的菜要好吃的多,幸亏去年刘子遥改用了煤气灶,不再用电磁炉。
刘子遥这次回来,刘母又生起了柴灶,烧柴火大,比煤气炒得菜还要好吃。
见爷爷又在认认真真一个在看那部《长沙保卫战》,刘子遥决定进厨房帮刘母生火,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跟母亲说说话了。
刘母正在厨房里切菜,她说:“我不用帮忙,你出去看看电视吧。”
刘子遥说:“你一个人又要炒菜,又要生火,怎么忙得过来。”
刘母说:“才几个人的饭菜,我忙得过来,你出去吧,我忙不过来再叫你。”
刘子遥说:“没关系,爷爷一个人在看电视剧,我不想打扰他。”
刘母看了看刘子遥说:“怎么?是不是跟静静吵架了?”
刘子遥说:“没有啊。”
刘母说:“静静可是个好姑娘,你们平时过日子的时候可是也要像今天一样,要主动帮忙,甚至起带头作用,不要什么都丢给她做。”
刘子遥说:“我知道了,我做得可不少。”
刘母说:“那你做了哪些?”
刘子遥说:“我有时会做早餐啊,有时晚餐也是我做啊。”
刘母说:“衣服谁洗?”
刘子遥说:“她洗啊。”
刘母说:“每次都是她洗啊?”
刘子遥说:“是啊。”
刘母说:“这怎么行,他下班有时比你晚,你得承担起洗衣服的主要责任。”
刘子遥说:“她衣服多,是她说一定要自己来洗的,她洗衣服的时候,我也会洗碗啊。”
刘母说:“这还差不多,记得一定要相敬如宾。你们这一代可不比我跟你爸这一代,文化低,又没责任感,你看你爸,一说要做什么,又不知跑哪去了,每次都这样。”
刘子遥说:“妈,你没什么事的时候别整那么多事,咱们现在不缺那些东西,你别什么事都去麻烦我爸,他才退休下来,退休下来本来就是想休息的,想安度晚年。”
刘母说:“退休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啊,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刘子遥说:“没有,妈你说得这个是对的,退休的日子也是要锻炼锻炼,但那些没必要的锻炼就不要麻烦我爸去做了。”
刘母说:“你是指哪些?”
刘子遥说:“比如你今年养得这些兔子啊鸡啊之类的,现在咱家不缺这些东西。”
刘母说:“原来你爸跟你说得是这个。这怎么行啊?你想如果哪一天静静怀了咱们刘家的孩子,怀了孩子的人有些是吃不了鸡肉,吃了鸡肉身上会长疱过敏,但吃兔子肉的话就不会。如果吃不了兔子肉的,我就可以让静静吃鸡肉。我得准备充足一些啊,别到时弄得手忙脚乱。”
刘子遥说:“兔肉鸡肉镇上不都有卖的吗,要不要这么麻烦自己亲自养?”
刘母说:“儿子这你就不懂了,镇上菜市场卖得那都是饲料养的,有些还是用化学成分催大的,一两个月就变那么大,那东西谁敢吃啊,像变异的一样,那些东西跟我家养的哪能一样。”
见刘母说得有条有理的,刘子遥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于是他说:“但也可以少养一点嘛。”
刘母说:“这个你别管了,你爷爷年纪那么大了没事还替我去摘兔草,还帮我喂鸡。这又不是什么很重的活,你爸是多老啊,你看村里别家的那些老头,比你爸年龄还要大的多呢,人家照样上山给茶林除草施肥,没见过你爸这么懒的人,他就想吃饱了啥事都不干。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照你爸的意思整天坐着不动,六十九都有问题。”
想着刘父这几年确实老了很多,刘子遥只能不说话了,心想让刘母吩咐点事情给他干也行,当锻炼锻炼身体。刘子遥是有上次接了个刘父的电话,刘父在电话埋怨刘母这段日子天天像母老虎一样逼着他做得做那的。
刘子遥心想趁着这次回来,打算跟刘母好好谈谈这事,这也是刘父希望的事情,希望儿子能让刘母改变这些日子的想法。
刘母说:“儿子总之这样吧,以后我自己干得了的活尽量不叫他,省得他总到你那告状。”
刘子遥说:“妈,你别这样,小事情还是吩咐我爸做一点,或者说一天吩咐他做一个小时左右的事情吧,重的活就不要他去做了,你也别去做了,还是你说得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
刘母说:“好吧,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刘母炒好菜后,她打电话叫刘父回来吃饭,孰料估计刘父以为刘母叫自己去干什么活,他非常不耐烦,刘母说:“干什么,叫你回来吃饭,你不吃饭了吗?”
说完刘母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刘子遥在一边说:“我爸怎么啦?”
刘母说:“鬼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
刘子遥说:“我来打吧?”
刘母说:“不用打了,爱吃不吃。”
过了一会,刘父才从外面慢慢地回到家来。
刘子遥说:“爸,吃饭了。”
刘子遥的爷爷还在看电视,刘子遥说:“爷爷吃饭了。”
吃过饭后,刘子遥陪着爷爷在村子里走了一圈。
刘子遥爷爷今年快奔八十了,但一点都不显老态龙钟,能吃能睡,耳朵好使,两眼不花,让他活到现在的最大动力就是他常常跟村里长辈们说得一定要看到自己四世同堂,也就是他一定要看刘子遥的儿子或者女儿,他才会考虑着手自己的身后事;看不到四世同堂,刘子遥爷爷是不会咽气的。
刘子遥当然很高兴自己的爷爷能有这样的想法,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爷爷虽然是民国之时走过来的纯粹农民,但觉悟较高,思想开明,有什么东西一点就通,比如说十年前刘子遥给他买了个手机,只教了一遍,就比刘父用起来还利索。
走到村里那条从白水镇上流下的河流之时,刘子遥看见一个姑娘在河边洗衣服,那姑娘刘子遥认识,叫周慧,当年与刘子遥在白水村里的小学是坐同一张桌子的,念初中的时候她在刘子遥隔壁一班,也算半个青梅竹马。
等到念初三的时候,刘子遥发现自己已经对她有了男女之间的朦胧好感,只不过当时刘子遥只局限在内心,不敢造次。
刘子遥到省外念大学之时,他有一次回家还在路上遇到过周慧,那会的周慧已完全长大,变得婷婷玉立。
白水村有几个大姓,刘家算一个,周家算一个,而刘家在白水村的死敌就是周家。
当年为了争夺村里农田水源的问题发生过冲突。
周家在刘家的上游居住,在农业社会的时候,对于刘家而言水源有着致命的重要性,有时为了争夺,刘家甚至与周家打个架。
几场架下来,刘家的人以及刘家的后代慢慢不想再跟周家人来往,这些年虽说村里的年青人外出务工大量农田被荒废,早没有了当年的水源争夺战,只不过刘家与周家的冷战气氛依旧还在,刘家做什么喜事周家的人不会来,周家做什么喜事刘家的人也不会去。
介于周家与刘家是世仇,刘子遥与周慧从小学一年级便开始打资源争夺战,周慧在桌子上画了一条三八线,刘子遥就在凳子上画了一条三八线,双方都不可以越过三八线。除此之外,刘子遥不借周慧的铅笔,周慧也不借刘子遥的橡皮。
这种由于当时村里造成的争夺气氛分裂直到念初中三年级那年二人才觉得搞笑,那一年大伙屁巅屁巅跑去申请入团。在傻不拉圾地申请入团的时候,刘子遥与周慧说起了当年的幼稚,之后二人便有私下来往。
刘子遥念高中之时,听人说周慧一家搬走了,等刘子遥念完高中,周慧才与自己的父亲搬回白水村。
那会刘子遥平常已很少在家了,偶尔在路上碰到一次,最多也只是与周慧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开。
如今刘子遥已结婚两年多了,看着眼前的周慧还保持着念初中之时的容貌,一个侧面都令人浮想联翩心痒难挠,令人想亲近一番。
这时刘子遥内心深处感慨感叹万千,觉得周慧就是会保养,略施粉黛就那么漂亮。
刘子遥爷爷看孙子时不时地望河边看,他说:“孙子你认识她啊?”
刘子遥心想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认识又怎么样呢,他一本正经地说:“认识啊。”
刘子遥爷爷说:“不会吧,你一个月都难得回来一趟,你哪会认识她啊?”
刘子遥触景伤情地说:“爷爷啊,她是我小学之时的同学,我当然认识。”
刘子遥爷爷说:“她今年才念初中二年级呢,怎么会是你的小学同学?”
刘子遥吓了一跳,他再看看了在河边洗衣服的周慧,确实无误之后说:“她不是周慧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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