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房间中,林荒看着那虚无空间中的画面,面色变得些许凝重。
原来……
这逐鹿城并非和逐鹿山有关,和拓跋孝有关,而是和拓跋复有关系。
千年之前,左迦明教教主!
也就是林荒眼底画面中那个背着黑木匣出山的少年郎。
拓跋复!
不知道为什么,拓跋复在苍穹大陆中,似乎并没有那么出名。他的名气似乎没有李白衣、萧义山,没有秦长生大。
可,他才是明教的教主!
或许是四大古族刻意的弹压了拓跋复的存在感。
而林荒对于拓跋复,也并没有那么了解。
只不过在一代明教之人的口中,听过不少有关他的故事!
在拓跋复的来历中,倒是没有与逐鹿城有关联,或许是被后者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出身,也有了为什么李白衣能将逐鹿城的位置当做一个锦囊交给自己。
林荒忽然叹了一口气。
严格算来,他眼中所看见的小村庄,便是他的故乡。
拓跋氏的故乡……
或许,万年之前的拓跋孝也从这里走出。后来,这个村庄被历史淹没,直到明哀帝之后,大明子嗣回到了这个搁置了七千年之久的故乡。
再到拓跋复出山!
只可惜,当年拓跋复纵然镇压了邪族,结束了长达两千年之久的永夜时代,可是他依旧是败了,败在了四大古族的手中。
当初在废墟战场上,林荒曾见过那一面巨鼓,让明教众人忌惮的大鼓。
那鼓面,是拓跋复的皮肉制成的。
那鼓槌,用的是拓跋复的骸骨。
一世雄杰,死后被剥皮拆骨,连个全尸都不曾留下,何其悲哀!
而当初,若是拓跋复不曾败亡,或许林家也不会出现在大夏王朝,轩辕家族也不会出现在东灵境……
如今,感受着那小村落,林荒心中忽然狠狠悸动了一下。
下一刻,林荒一脚踏出!
他走出了逐鹿城。
仅仅三步,便出现在了逐鹿城外的大奉青天古长城上。
林荒立于城墙之上,抬眼看着虚空中仍残留禁制之力的荒漠,大袖缓缓抹过身前……
逐渐的,林荒的双眸穿透虚空,看见了荒漠之的存在于二度空间中的小村落。
林荒脚步一抬,消失其中!
荒凉。
孤寂。
萧索。
破败。
小山村,仿佛永远定格在落日余晖之下,给人暮色苍茫的感觉,不自觉的便让人悲伤。
天上的寒鸦乱叫,声声震透人心。
长风吹过山林,卷起一堆枯黄的叶子漫天飘洒。
不过三丈长的木桥,早已经腐烂!连同构成桥体的铁索都变得腐朽……林荒虽然走在桥上,却是凌空踱步。
过了桥,便是极狭的村口!
是被一刻古槐给挡住了……
古槐蓬举四方,数十人不能合围,曾经必定生机盎然,如今却枯死腐朽,落叶飘零,只剩下了枝干。
而在大槐树下,原本用来乘凉的一个个小石蹲,都布满了厚厚的青苔!
林荒望着村口,望着古槐,望着石墩,望着前方那一排排破败的古屋,他张大着嘴,突然变得有些失神和茫然。
……故乡!
这残破不堪的地方,就是他的故乡。
没有蒹葭苍苍。
没有鸟语花香。
没有春风冬雪。
有的只有一片片入目的荒芜和空无一人的孤寂。
林荒穿过了古槐,进入了村落中。
一如他想象的那般破败。
杂草丛生,没有丝毫的生机。
不多时……林荒循着先前所看见画面中的场景,出现在了一座院落之外。
那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院落……随着岁月的流逝,院落也变得格外的破败!而院落中,也没有了当年的欢声笑语。
或许,这个院落从来都不曾开心过。
林荒出现在房间中,与寻常乡村的屋内也相差无几……唯有驱散屋内灰尘之后,可以看见不过三尺高的案牍上,放着一叠叠手稿。
其实也算不得手稿。
只能算是小孩子练习写字的草稿……上面的字迹歪斜,看上去很稚嫩!
可手稿上的内容,却是句句微言大义。
手稿三尺高,最后两指厚的手稿中,全数都是杀字,漆黑的杀字墨迹旁边,裹挟着如今只剩下斑驳的泪水与鲜血。
那一笔一划,都透着滔天恨意!
最后一张手稿中,只有一句话,“拓跋复立誓,此生……誓杀邪族!”
……
林荒轻轻的放下了证明拓跋复存在过的手稿,轻叹了一声的摇头。
人死灯灭。
一切,都将被岁月抹杀。
林荒卷动着袖袍,离开了院落……他在小村庄慢慢的走着,看着此地的一景一物,心中的那一丝悸动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感伤。
曾经拓跋氏的祖地都变得如此破败了,这天下……当真存在安宁之地?
何来蒹葭苍苍!
走着走着,林荒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出现了小山村后山中。
前方,杂草丛生,盖过了腰部。
而在荒芜的杂草中,有着一块腐烂的墓碑。
墓碑上染血,那是鲜血写成的字,字迹已然腐朽,完全无法辨认。
在墓碑前,还有着一具散乱的尸骸……
林荒眉头轻皱,心中突然如有巨锤敲动。
他双指抹过眼眸,顿时穿透岁月长河,俯视千年前的一幕。
那是黄昏下的村口!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坐在古槐的石墩下,轻轻的拍动鞋底的泥土。不时间,老婆婆还会抬头看一下桥的另一端。
她这样的动作已经持续很多年了,却一直不曾等到桥头的另一端有人出现。
“咳咳……”
不时间,老婆婆会咳嗽两声,这让她的身影在咳嗽中,愈发的佝偻了不少。映衬着落日余晖下被拉长的身影,就愈发显得老婆婆的晚景孤凉了。
只不过,老婆婆看上去似乎并不难过,那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中藏着的眼眸虽然已经开始看不清东西了,可在看向桥头时,依旧有光!
就在这天。
小山村外寒风乍起。
一道血腥气涌入了小山村中。
那坐在古槐下石墩上的老婆婆似乎心有所感,拄着弯曲的枯藤拐杖,有些蹒跚的走在了桥头。
在那寒风吹动银发的一刻,木桥的另一端,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位身披残破甲胄的中年,他怀中抱着一个人,缓缓走进小山村……
怀中之人,被一面殷红如血的日月锦绣龙旗所掩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