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星华抢到之后低头看着,随后疑惑地说道,“这是——我?”
“你看错了这不是你,还给我。”
沈倾酒觉得很不好意思,直接拿了回来。
潜星华反应过来之后喜出望外,“这是你按着我的样子做得陶偶,是要送给我的吗?”
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沈倾酒看着潜星华眼里呼之欲出的惊喜和期待,又不忍心打击他。只好认命地点点头,又把陶偶塞回潜星华手里,“送你了,可就这一次,你要好好珍惜。”
“好!”
见他如获至宝的模样,沈倾酒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高兴。但是她又不想问,就一笔带过不再提起。
潜星华将陶偶收进怀里,来和沈倾酒说朝堂上的变故。龚莲的父亲龚御史被查出来贪污受贿,被右相带头弹劾。如今人已经被关进了天牢,等待周国皇帝的亲自发落。因为龚御史和潜星华还有这层微妙的关系在,所以朝堂中人也都在暗中观察潜星华对此事的态度。
“贪污受贿,先前京城府尹的事还不够作为前车之鉴吗,龚御史还敢做这样的事出来,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和京城府尹不一样,龚御史的贪污受贿要更严重,他坏了科举的规矩,这才是最大的罪名。”
原来,龚御史收了下面人的赃款,在科举的时候做了手脚,让本该中举的人落榜,让名落孙山的人得了功名。之前京城府尹伙同奸商草菅人命,险些判处诛连九族。如今龚御史犯下的罪,不仅要斩首示众,更是连累今后的亲族子孙都不能再入仕途。
潜星华纳了龚御史的女儿做妾室,文武百官们都在等着,潜星华会不会搭救这位岳父一把。
“那侯爷是怎么打算的。”
“上至皇帝下至百官,无一不在等着抓我的错处,我怎么可能会趟这淌浑水。”
潜星华摇头,龚御史平日里看着最是本分,谁能想到一朝落网就是这么严重的罪名。他纳妾本就是迷惑周国皇帝的幌子,与龚御史根本没有什么往来。现在和龚御史有交情的官员都纷纷撇清关系,生怕牵连到自己。
“现在右相是弹劾龚御史的主力,我做什么都会被有心人曲解,倒不如什么都不插手,明哲保身才是正理。”
“倒是难为你,两个妾室的父亲成了对立面。”
龚御史的罪名很快就被落实,即将游街示众然后被斩首。龚御史的女眷将成官妓,儿子则被流放。三族以内的三世后代不得为官。
龚莲得知家里突遭巨变,而她因为早早的嫁了人而躲过一劫,心中哀恸不已。
“巧儿,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父亲死啊!”
龚莲慌乱之下只能想到去求潜星华帮她父亲洗脱罪名,但是潜星华只表示无能为力。
“我能保住你已是幸运,你父亲罪名确凿,落得如此下场是罪有应得,我帮不了他。”
潜星华无情地拒绝了龚莲,任由她在听竹轩外声嘶力竭地哀求都无动于衷。龚莲的眼泪不住地低落在冰冷的石砖上,她就跪在那里直到潜星华出来见她。
凌宋在走廊下看着她和同样跪在她身边的巧儿,他能理解潜星华的冷漠。
“龚姑娘,天气寒冷,您还是回去吧。”
“凌侍卫,求你让侯爷见我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父母亲人变成这样啊。”
“龚姑娘,属下只是近侍,无权干涉侯爷的决定,抱歉。”
在跪了不知道几个时辰之后,龚莲在冰天雪地里晕了过去。巧儿比她还好些,至少人是清醒着的。
“侯爷,龚姑娘晕过去了。”
“让人把她们送回去,再叫大夫来看看。”
“是,侯爷。”
待到龚莲醒过来,守在她身边的却是洛依梅和碧玉。
“你醒了,你的丫鬟去给你煎药了,我得到消息过来看看你。”
“夫人,求您劝劝侯爷吧,妾身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来生为您当牛做马,只求能换我亲族活命。”
洛依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只是个妇道人家何以涉政,只是我得了消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夫人但说无妨。”
“弹劾你父亲入狱的,正是沈姑娘的父亲,右相大人。”
“侯爷不肯从中周旋,怕也是有这部分的原因吧。”
洛依梅很成功的将龚莲仇恨的火焰引到了沈倾酒的身上。原本龚莲就对沈倾酒嫉恨不已,如今更是将杀父之仇也算在了她的头上。
“右相,沈倾酒。”
“我不该说这些的,右相所为与沈姑娘无关,你不要记恨她,她也是无辜之人。”
洛依梅临走之前还故意说了这么一句看似偏向沈倾酒的话,实则将龚莲心中的恨意坐实了。
“你好好休息吧,节哀顺变。”
“妾身还想求夫人一件事,我想行刑那天,去送我父亲一程。”
“这怕是不妥吧。”
“夫人放心,若是侯爷发现了,就只管说是我偷跑出去,绝对不连累夫人。”
洛依梅装作于心不忍的模样,半同意半纠结地答应下来。
行刑的当日,龚御史被游街示众,他的行为引起了众多学子的愤慨。学子们走上街头纷纷往囚车里扔烂菜叶子和臭鸡蛋。
记忆里彬彬有礼的父亲此时蓬头垢面,已然看不出熟悉的模样来。龚莲藏在斗篷下,悄悄看着龚御史,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一路跟着到了刑场,看着明晃晃地铡刀落下,龚御史人首分离,血溅当场。满眼的猩红,彻底改变了龚莲。
“右相害我父亲,沈倾酒害我孩子,我杀不了右相也能让他感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再次回到龚府,门口已经有官兵在抄家了。女眷们哭哭啼啼地被驱赶到外面的马车上等待着她们今后的命运。
曾经风光无两的龚夫人,像个秃毛凤凰,低垂着头从头到尾没有言语一声。龚莲不敢上前,只得远远地看着。直到人去楼空,龚府的牌匾也被官兵拆下来带走,龚莲才敢现身。
“龚府,真的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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