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广王府的婚宴上回来,沈倾酒觉得沈若兰应该不会再想着给她添堵了。但是这次出面,也让不少人注意到了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右相府九小姐。原本就被暗中不知身份意图的人盯上,她现在想出门办事估计离不开暮雨的易容面具了。
在周国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小宅子里,有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人站在院子里,正在修剪院子里的花。都到了快要下雪的日子,他院子里仍有开放着的菊花。不过看着也不大鲜活,已经有衰败的模样。
咔嚓一声,一朵开得最好的花朵被剪刀剪断掉在地上。
“殿下,这花开得这么好,为什么要剪掉它。”
“因为这是任务,无关它的好与坏,只要是上面觉得它不该存在,开得再美丽也改变不了它的下场。”
文人雅士最喜欢摆弄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万千种花里,他唯独喜欢这种葬礼上最常见的金菊花。连他的玄色衣袍上也用金线绣着大朵的菊花纹理。
墨色的长发被白玉的发冠束起,留了几缕碎发在额前两鬓散下来。临近发根的地方却是白色。皮肤透着死气的青白,眼眶深邃更显得他虚弱不已。让人为之惊讶的,是他淡红色的双瞳。如果沈倾酒见到他,想来就能认出他是个少见的白化病患者。
“新的头发又长出来了,真是麻烦得不行,又要染了。”
“能将我这头发染得如寻常人一样的染料市面上少得可怜,每月都得花一大笔钱在这方面,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男人将剪子放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也就是看我是个妖魔投胎的不祥之子,才把我派来周国寻那个死的透透的女人,要钱缺钱要物缺物,等我回去得找机会把那几个混蛋给做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卫元帅家那个女儿,七年前死成什么样他们心里不都有数吗,惨得我都没眼看。”
“现在跟我说什么,卫泠可能还活着,让我来周国杀了她,要不是元帅府他们进不去,估计都要把卫泠的坟墓给掘开吧。”
本以为这个面带死相的男人会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没想到一直在跟身边的属下疯狂吐槽。原本看着让人觉得阴寒的面容,也因为他鲜明的情绪而显得有生气起来。
旁边的属下很显然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的性格,在旁边连连点头,他知道自己要是接了话,那就彻底关不上话匣子了。
“老头子也是上岁数了越发昏头,卫元帅昏迷了七年至今没有苏醒的迹象,卫家那俩儿子也让他困在边关,卫泠当年只身守帅府,杀退了几百名老头子派过去的人,走火入魔直接七窍流血而死,怎么可能还活着。”
“卫元帅虽然是当年太子一脉的人,但是现在就算活死人样的耗着又能怎么样。”
“给我封了个劳什子的幽王,怎么不给我封个冥王,我就想老老实实地当个闲散网友到封地上养老,来了这个狗屁周国,连个大点的宅子都不敢住,缩在这个破地方,晦气!”
越想越气,自称幽王殿下的男人,狠狠地把地上的花朵碾碎。
“殿下稍安勿躁,陛下这也是最近才得知周国的佛门圣花的功效堪比活死人肉白骨,能解卫元帅身上的毒。”
“而且太子殿下那边查到了蛛丝马迹,元帅府的人似乎和周国有所来往,不得不多想啊。”
“在卫国的周国人,也不能是卫泠吧,当初她的死相很多人都瞧见了,莫非她假死逃出卫国了?”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风月楼背后的人我们已经查明了,是先前卫元帅安插在周国的卫国暗探顾知离。”
“自从陛下登基,卫元帅麾下的人几乎没有归顺的,全部被陛下处理掉了,而在周国的势力更是无从控制,便舍弃了。”
“本以为顾知离如今的动作很是频繁,似乎有人代替了卫元帅对其发号施令。”
“定北侯府那位右相府出来的妾室,先后与风月楼和清缘寺都有联系,极有可能是卫泠,或者是卫泠的亲信。”
“我知道她可疑,不过卫泠的相貌身形太好认了,那个女子怎么看也不像她。”
“而且能将身份隐藏成周国右相府九小姐并不简单,莫非右相通敌卖国不成,竟会帮卫国的女少将做掩护。”
“继续盯紧她吧,如果有不对劲的地方,就及时将她解决了。”
“我们的主要任务是不能让佛门圣花被送回卫国,必要的时候只能想办法把那花毁了。”
幽王本身在周国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起初他只是派来卫国当细作。为的是卫国新帝能更好的安排对周国的打算。卫国新帝早已不满足现在和周国的状态,骨子里的好战让他蠢蠢欲动。
得知元帅府的人和周国有联系,有了唤醒卫元帅的办法,让人给幽王送了信,将卫泠找到再杀她一次。
毕竟周国的佛门圣花是周国皇室最为重要的东西之一,他们想先下手为强毁掉,很容易引起骚乱,甚至可能将好不容易在周国站稳脚跟的全部暗线付之一炬。杀个人和毁掉国宝,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先前幽王派人去沈倾酒的居所翻找,想找到能指认她身份的东西,最后无功而返。但是她的药园药柜、制药的工具和二楼那些被标注过的医书,证实了她不是个普通的妾室。
卫泠擅医术,他们是早已就知道的。元帅夫人是军中医女,卫泠自由学医习武,靠着她的本事和能力,随父兄征战沙场最后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少将的位置。这些都是当年卫国京城都知晓的事迹。
而且因为沈倾酒的大意,那本记载着佛门圣花的书被她放在了桌上。外表只是普通的药材典籍,只是佛门圣花的那一页让她做了标注。幽王的人也因此彻底认定沈倾酒和卫泠有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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