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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牙侩兴高采烈地去了,兴许是觉得做成了一笔不小的买卖,离开的时候,脚下直撒欢儿,简直恨不得蹦起来一般。
叶连翘立时便上了楼,回到屋里,先就把她那些从清南县带来的一干细软全翻了出来。
卫策跟在她身后,也慢慢悠悠地晃回房中,手里还捏着一碗薄荷茶,进了门,就大大咧咧往榻边一倚,喝口茶,半眯着眼看叶连翘忙碌,好半晌方道:“你这是做什么?”
叶连翘拨空回头瞟他一眼,登时就来了气。
那家伙倒整个一副优哉游哉的形容,也不怕茶水滴到被褥上,单手撑着脑袋,唇边似乎还带了一抹笑——真个叫人想给他两拳!
“你说我在做什么?”
她没好气地送他个白眼:“翻家底儿啊!我竟不知卫都头你原来是这样豪气的,大喇喇九十九贯钱呀,你连个磕巴都不打,就这么应下了,也不同我商量过,我还不赶紧好生盘算盘算?这府城里什么都贵,典下那铺子,余下的钱,谁晓得能撑到几时?这做买卖开铺,头几个月,原就不指望能赚钱,无论如何该手头多留两个,你倒好……”
“哦,原来你没瞧中通达巷那间铺?”
卫策将手里的茶盏往小几上一搁,似笑非笑地挑挑眉:“那方才,当着葛牙侩的面,你为何不直接同我说?”
“可不是?”
叶连翘撇撇嘴:“我也正悔着呢,早晓得,我便不该在外人面前给你留面子,我还以为你心里有分寸,很不需要我多嘴,哪能估到你那样大手笔?”
通达巷的铺子,她当然喜欢,毕竟是亲自去看过的,说得明白一点,那个地方,从上到下就没有任何一处令她不满意,实是她心中的上上之选,可问题是,她戴得了那么大的帽子吗?
本来她心中琢磨着,卫策跟她应当揣着同样心思,离家近的那间铺,地段稍次,铺面也没那么齐整,却胜在价钱很合适,总体来说亦不算差,可她怎么能想到,这位仁兄一开口,便是一个大炸雷?
她倒想立刻阻止来着,怕只怕,卫大都头在那葛牙侩面前脸上挂不住哩!
“你来。”
卫策听出她言语中带了些不高兴的意思,便冲她招招手,自己却依旧撑着脸,懒洋洋的,待她悻悻走到面前,便伸手将她往床榻上一拽。
论力气,只怕三个叶连翘也抵不过他,登时就被他扯得一个趔趄,跌跌撞撞滚进塌里,一抬头,面前就是他的脸,相隔不过寸许。
紧接着,那人的手指便抚上她脸颊,指腹轻轻在她眼下摩挲,眸子里也沾染上一抹暗色。
叶连翘简直哭笑不得。
大哥,真是猜不透你啊,你这兴致,来得也太没头没脑了吧?
“干嘛,别闹!”
她强忍住想一指头狠戳他脑门的冲动,只稍挡了挡他的手,骨朵着嘴道:“我跟你说正事呢,你先安生一点好不好?”
卫策的目光在她唇上流连片刻,蓦地一笑:“我便是不懂,怎么就值得你忧心到这地步了?我跟你说了有法子,那我便就是有法子,诓你不成?”
叶连翘仔细瞧了瞧他的脸,看他模样不似作伪,心里也便有点活动,睁圆了眼珠儿去看他:“那你说来我听。”
“这却没那么容易,需得有点好处才行。”卫策憋笑,“是什么好处,我暂且没想到,先让我细细考虑一番,待来日我向你讨,你可莫要不认账。”
这无赖……
不用想也知道,这货脑子里琢磨的铁定没好事,可谁叫他这会子正得意?
叶连翘使劲咬了咬牙:好,我应下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卫策这才算满意,坐起身,轻轻松松把她也拉了起来。
“我知你心中觉得通达巷那个铺面太贵,可你不能否认,那间铺子用来做你的买卖极合适,其余两处,虽也各有所长,却总不及它,我说得可对?”
“那……又如何?”
叶连翘咬咬唇:“满意是一回事,价钱太高,却又是另一回事。咱们不是那起大富之家,怎能闷着头,一味挑最好的?”
卫策却不理她,只管接着往下说:“铺子的主人既然将自己的店面出典,便十有八九是等着用钱,何况九十九贯,六年典期,在那个地段,也真个算是公道的,这笔钱,我怕是没本事替你省。”
揍你信吗?
叶连翘翻翻眼皮,愁的就是这个,你这会子又说没本事省……
“虽则这九十九贯省不下来,但我却有把握,让你在其他地方节约不少。”
卫策一边说,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头发,心里纳闷怎地她就能将一头乌发养得这般滑,不紧不慢道:“铺子典下之后,装潢、粉刷、置办家俬器皿乃至请人,我能使你一文钱都不必花,甚至往后那铺子上要用的各色药材,我也可以让药铺源源不断地给你送上门,同样不必你来付账,直到铺子上开始盈利为止——你说,这么一大笔开销,与那九十九贯钱,孰高孰低?”
叶连翘:“……”
什么意思?是在说,典下铺子以后,就不用再花钱了?这怎么可能?
“你……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不要故弄玄虚呀!”
她突然就开始忧心起来,往后退了退,好将面前人的脸看得更加清楚:“你心里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该不会你起了歪心思?你是捕快,城里老百姓人人都怕你,所以你就想……该不会是又想做给人随便安个罪名那一套吧?我跟你讲,这可绝对不行!你们做捕快的,自有一套行事规则,你在衙门里什么样我不管你,但自家的买卖,怎能……”
越说,便越觉得卫策打的正是这个主意,语速不由得变快,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我几时说了要打歪心思来着?”
卫策不禁失笑,:“在你眼中,我便是那样一个专走邪门歪道的人?”
“那谁说得准?”
叶连翘别开头,小声嘀嘀咕咕:“毕竟你连老婆婆的橘子都不给钱白拿呢!”
说到这儿,又转头看他,撇撇嘴:“不过你也别生气,我并没有因此就嫌你,否则也不会嫁你了。”
“唔。”
卫策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几个橘子,你是打算记一辈子了?你细想想,除此之外,我可还做过什么叫你瞧不上的事?”
叶连翘果真垂头细想一回,不多时便发现,好像……还真没有。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卫策却听得不耐烦了,索性伸出两指,捏住她的嘴。
“好了,你只管准备典下铺子,别的事,一概不要你操心。总之我应承你,不偷、不抢、不随便安罪名、不要挟人,一切大大方方地来,行了吧?”
到底他还是没把究竟预备如何行事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叶连翘还待再问,他却已经起身,复又端起茶盏,晃晃悠悠地下了楼。
过后,无论叶连翘再怎么问,他也只作高深状,硬是一个字也不曾吐露。
……
将铺子出典的房主,一般都急等使钱,一应手续,不过两三日,便全办得妥当,通达巷那间铺,在六年之内,便归于姓卫的一家所有。
虽然嘴上说心疼钱,但铺子真个到了自己手上,叶连翘却也是很兴奋的,巴不得天天拉着卫策去看一回。
用不着再按年的付租金,她也便不必着急立马将铺子开起来,有很充裕的时间,来理清思绪,要做什么准备,又需要哪些必需品,怕自己忘,便一桩桩一件件地全写在纸上,时不时就拿出来看一看,做些添减。
万氏也曾前去看过那铺子一次,对于周遭环境和店面本身,自然说不出任何不满,只有一件事,叫她颇有些耿耿于怀。
“为甚非要来这通达巷?离家那样远,光是路上,怕是都得花小半个时辰,咱们家那附近,难不成就找不到合适的铺面了?往后我就算想来瞧瞧连翘都不便当!”
听了这话,叶连翘只是笑,挽着她道:“娘若是觉得一个人在家闷得慌,索性就每天早上同我一块儿去,咱俩路上有说有笑的,也就不觉得远了。”
万氏道闻言立刻道:“噫,我可不去,你要是离得近,我还能去走动走动,那样远……光想想,我心里也发憷了!”
卫策则道:“还是远点好,省得街坊四邻有事没事便跑来转,拿个仨瓜俩枣的,你还不好管他讨钱银。离得远些,他们纵是要来,也费脚程,自然就没那么兴头。”
一面说着,就回身对叶连翘道:“我见你成天捏着一沓单子不撒手,可准备得怎么样?假使琢磨得差不多了,便趁早交给我,我好去置办。”
叶连翘也是想明白了,晓得他只要打定主意不告诉她那法子,她就决计问不出,索性也就懒理那许多,上楼取了单子下来给他看,歪头道:“我想好了,铺子上得有个帮着搬搬抬抬的杂工,此外,还要两个利索能干的女伙计。至于旁的东西,也都写在这纸上。你帮我看看周全不周全,倘若缺什么,咱们再商量。”(我的《娇颜》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