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1 / 1)

我记得那天的白天是一个大晴天,乐阳大婚的那天。天上有大片大片的云彩,阳光就从某一片云彩中间穿过,天气晴朗,吹来的风或冷或热。乐阳大婚的那天,我在木二皇子的私宅里换上了和她一样的衣服,正红的丝绸百褶裙子上金线绣着龙凤呈祥。前两天木怀哲把衣服送过来的时候,他把黑色的包袱放到桌子上,我打开包袱,然后提着裙子在身前比量,我转头问他好看吗,他冷漠地喝着茶说难看,那天我头上只插了一只他随手买的便宜红石榴簪子,可是今天满头插满了精打细琢的金色簪子,我看着铜镜里浓妆艳抹的我,觉得自己无比好看。

下午大概是两三点的样子,太阳的光线穿透整片云彩,我“整装待发”。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着大婚的轿子来到宅子门前,然后来一个偷梁换柱。

那一天对我很重要,因为我做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决定。我从来没有做过时间跨度一个月的梦,所以我决定从这一天开始在现在这个世界真正生活,为此我做了一个很坏的事情。

那天我一直嚷着要见木怀哲,我威胁我身边的人,我不会再配合任何事情,除非见到他。

我独自坐在房间里,静静地听着若有若无的礼乐声,看着窗外的大片云彩被风吹散,等着天色逐渐变晚。

到了傍晚,木怀哲终于来到了我的房间,慌张地跑来。刚刚点着的蜡烛面对不明不暗的傍晚十分的无力,伴随着他带来的风,烛光有些摇摇欲坠。我坐在桌前,他站在房间里,我看向他,他穿着一身黑色便服,显然那身衣服即便再显得他玉树临风也不是适合参见婚宴的衣服,我听着礼乐声愈来愈近,他显然是刚刚也做完了坏事。

他的眼神让人觉得很奇怪。他是在等待什么,还是终于等到了什么?这个人终于有了情绪,但是我根本读不出来。

实际上,我当时并没有多想,我当时猜想,我说我不肯配合,那他肯定就是很生气。

实际上,我当时并不在乎他是不是生气,因为我还要对此再添一把火。

他终于开口问我,声音里的平静让人觉得虚假或失望“你要见我?”

“是。”

我的声音也很平静。

接下来,我开始做我的坏事。告诉我,如果你确实做了一件坏事,继续做下去就会害死别人,但是不做有可能会害死自己,你会怎么选择?那些舍生取义的人令人佩服,可是我曾经生活的时代离那种风气太远了,我生活在一个人人利己赚钱嘛不寒碜的精致摩登时代,那样的世道,人人都是为自己谋前程的高手。

既然人人都是,我也不能幸免。我站起来,看着木怀哲的眼睛,伪装残忍跟他谈判,努力避免声音颤抖说完所有的话“我要你做一件事,我要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是怀柔,我要你也上我的贼船,我要我们合作。”

他认真地听完了我的话,他听懂了。他的眼神变了,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说道“跟我走。”

我跟着他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向前走。灯笼的烛光一个又一个的从他的背部欢迎、离别。他走的很慢,做坏事一定很累,让人有气无力。我怕他对我下手,跟在他后面离他很远,至少两个灯笼的距离。

他走到一个有两个守卫的房间前,守卫也穿着黑色便服,配着长剑。

木怀哲吩咐守卫退下,然后推门走进了房间,他转头看向我,我长呼了一口气,小心地走进了那个房间。

房间的地上昏倒着一个新娘,正红的丝绸百褶裙子上金线绣着龙凤呈祥。

木怀哲抽出腰间配着的长剑,向我走了过来,我忍不住紧握拳头,忍不住后退。

他把剑递给了我,就刚好在我的手边。

我长久地沉默着,始终没有抬手接过长剑的迹象,我选择抬头看向他,跟他周旋。他的眼神让人不容易开口,可我还是说道“我们要有彼此的把柄在手中,你来动手。”

木怀哲什么都没有说,重新握了一下手中的长剑,然后转身把它飞进了乐阳的腹部。

穿过门的冷风吹起了我跟他的衣摆,没人会傻傻地站在风口,可我们俩就这样站在原地,等着乐阳疼痛地醒来,然后断气。乐阳的哀嚎,还有她看着我的惊讶的眼神,我都看在眼里,无动于衷。乐阳拼命地说了几个字,救她,她会听话,她知错了,她的皇兄无动于衷,看着我。

等着她的声音永久地从世界上消失,他看了我一眼,走出了房间。

他的眼神中有一点失望,明显到扑到我的脸上用不着我来阅读。

我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他离我很近,因为我也是,我对我自己也很失望。

但是,我选择无奈地让自己微笑“合作愉快。”

会有人因为封建的时代的达官显贵能够滥杀无辜而感到羡慕吗?我告诉你,我曾经有过。在我闲着无聊的想象里,我坏事做尽,但是我依旧在现实世界里遵纪守法。因为我懂得现实和想象的边界。可是如今我失去了那个边界,这就是我对这件事情的辩解。不仅如此,你知道我是怎么安慰自己的吗?我有一个喜欢玩电子游戏的朋友,他玩的每个游戏都少不了杀戮,那是吸引玩家必不可少的一环,我告诉自己这就是我游戏最好的通关方法。

下一关,便是洞房花烛夜。

红灯笼挂满庭院,我坐在大红的房间里,毫不吝啬的烛光亮堂四壁。我等了不知道多久,透着红纱看着一根蜡烛燃烧了五分之一。

门外的吵闹随着一阵微风涌进来,又随着关门的声音被隔绝声外,送进门一个一身红衣身姿挺拔的男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向我,踢倒了一个方凳,慢于满身扑鼻的酒气。

他站在我的身前,弯腰,一手撑在床前,一手拿起我的红盖头的一角。

他没有掀起我的红盖头,取而代之,他钻了进来。

他把上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有些撑不住地微微后倒,他带着酒气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今日成亲了。”

略微粗重的气息牵动起我的心跳,酒气通过我的呼吸泛到脸上。我把不听话的情绪都忍了下去,平静地跟他对话“好巧啊,我也是。”

他问我“是吗?你嫁给谁了?”

我回答道“顾闻暄。”

话正说着,他掀起了红盖头,直腰站在我跟前。红纱飘落,堪堪落在一根蜡烛身边,我抬头看向顾闻暄。

一袭红衣不胜朱唇,满身珠宝不及明目,白玉羞,微风惭,佳人低眉,心肠寸断。

顾闻暄据说是京城女儿都想嫁的贵公子。乐阳因着皇家的身份还有自己果断的性子战胜了宫外宫里的女人。结果打猎的人因为被毒蛇咬了脚,把小鹿拱手送到了我面前。

“公主,微臣过来圆房了。”

“我也是。”

鹿被人牵回了家,尊宠还是切块炖肉,我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

他扑倒在我的身上,漂亮的脸贴上来,我捧起他的脸问他“你今天喝成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因为太高兴了吧?”

“不知道。”

他直直地看着我,眼里写满了诚实,却又突然低眉。

我是想骗他,想骗我,还是只是答疑解惑,我对他说“人说不知道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愿意承认的偏向,只好选择把自己灌醉。”

他思考了我给的答案,问道“皇家教你的道理?”

我回答他“你的眼神告诉我的道理。”

然后……那天晚上我试图跟他讲道理,可他借着喝酒任性。

我求他“你可不可以让我痛的轻一点。”

他辩驳“我喝醉了。”

我只好自己想办法好受一点“那也不是……嘶……的借口。”

蜡烛燃烧掉了三分之一,顾闻暄睡得很快,可是我胸前的牙印随着呼吸被牵扯,一时睡不着,我只好默默躺在床上胡思乱想。顾闻暄的性格怎么样?他的家人好不好相处?以后都会知道的。乐阳跟他有没有过往?他跟别的女人有没有过往?说实话,我很清楚我想要的答案都是没有。今晚的一切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促成的,是例行公事和躲不过。我开始感到失望,又开始失望自己的失望,不过是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我想要什么?你说,第一眼见到的一个男人,立刻跟他做那种事,然后就要跟他度过余生,我没想到我跟几千年来的女人一样,也参与了一场这样的豪赌。听着赌场打手围殴欠债赌徒的哀嚎,我没有选择逃跑,痛快地全押下注,我转头看向顾闻暄,这个漂亮男人一定要表里如一才好。

我终于有了困意,瞥到了窗外有一个熟悉的背影。我选择了追随困意闭上双眼。

偏偏挑着烛灯都燃尽的时候,其实你也没有等过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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