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萍一拍脑子说:“对呀,找一下卫兰。”
“还有一个人可以找”,吕玉衡说。
“谁?”
“张晓娟”,吕玉衡说:“她上次回来的时候我见碰到她了。
“她去看吴远中,说是找了她同学给远中讲情。”
李静萍问:“那为什么她讲过情吴远中还被带到县里去了?”
很显然,李静萍有点不相信张晓娟替吴远中找人了,或着说她不愿意相信。
因为从吴远中爸被批斗,到吴远中被带走这几天,也没见到张晓娟回来。
李静萍更愿意相信:张晓娟看到吴远中落魄了,弃他而去。
李寅飞看李静萍说话带着情绪,就说:“这不是后来又出了吴远中打人这事吗?
“再说,也许张晓娟还不知道吴远中被关起来了。”
李静萍愤愤的说:“打也该打,就吴远中那脾气,当着他的面让他爸下跪,他能受得吗?”
批斗会的时候,三姐和李寅飞已经被限制了出入,所以当时他们没不在现场。
吴远中打人的事,三姐和李寅飞还是后来才知道的,是听别的来看他们的人说的。
但说的不详细,就说念他罪名的时候,他不服,挣起来打了造反队的领导。
现在听李静萍讲到这时在,三姐问:“你跟我说说,当时远中为啥要打人。”
于是,李静萍就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跟三姐说了。
其实李静萍当时也没在现场,她们当时都在养猪场,根本就没去公社。
吕玉衡分明记得李静萍当时跟自己在猪场喂猪,他很奇怪李静萍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于是吕玉衡问:“你怎么知道的?咱当时不都没去吗?”
李静萍说:“四喜跟我说的,说一次哭一次,还老跟我说。”
“当时孩子们也都去了吗?”
李静萍点点头说:“嗯,听说是造反队安排的,这些被批灰的人,家人都要去。”
“为什么?”胖子问。
“说是让最亲的人去批斗,这样显得被批斗的人犯的错严重,也让他们的子女亲属表明自己想要革命的决心。”
“荒唐”,三姐气愤的说。
李寅飞说:“孩子不会骗人,四喜说的大致错不了。”
三姐又说:“那远中不打人才怪,如果我在现场,我也要动手。”
三姐此时已经没有了悲伤,只有愤怒了。
吕玉衡说:“那赶快吧,现在就给卫兰写信。”
“行,我写,一会谁去寄呢?”
“我去”,徐华说:“你们去可能寄不出去,现在所有的信都要被拆开看,没问题的才让朝外寄,邮电部有造反队的人守着。”
“你寄能行吗?”
“没问题,我经常要替造反队的人朝外寄各种文件,到时夹带里面,一道就寄出去了。”
李静萍快速的写完了信,三姐也写了一张,署上自己的名字,都交给了徐华。
李寅飞问徐华:“那回信怎么收?”
徐华说:“冰港造反队总司令部出了一个刊物,是一本杂志,主要是讲怎么斗争,怎么夺权。
“这个刊物,每出一期都会寄给各地的造反队,让他们领会学习。
“这本杂志在冰港应该很普遍,到时让卫兰找一本,把回信夹到里面。
“连杂志一起寄给我,造反队的人看到这本杂志,不会检查的。”
三姐说:“好,我写到信里面。”
给卫兰的信弄好了,三姐又问:“谁去找张晓娟?”
“我去吧”,胖子说:“我跟吴远中去过张晓娟的学校。”
吕玉衡说:“我跟你一块吧,我也去过,我俩去也有个照应。”
“行。”
事情都商量好了,李寅飞说:“那你们就都走吧,各办各的事。”
大家都点点头,站起走出门外。
三姐在后面轻声说:“有消息及时来通知我们。”
为了防止门外造反队的怀疑,三姐和李寅飞都没有出来送他们。
他们走出门外,徐华笑着对造反队的人说:“今天了解完了,说不定过几天还要来的。”
那人点点头,没吭声。
他们分头行事,徐华去给卫兰寄信;李静萍和胖子、吕玉衡先回到吴远中家。
吴远中被关在县城,父亲他们又每天出工干活,所以吴远中家的造么队已经撤了。
李静萍他们来到吴远中家,已经中午了。
父亲和母亲他们也放工了,母亲和二嫂正在做饭。
看到他们来,很高兴。
李静萍说明了来意,也把刚才去打三姐的事眼母亲说了。
母亲什么话都没说,但忍不住的就哭了起来。
她心里既高兴又难受。
她为吴远中有这么一帮朋友而高兴。
在这人人自危,大有都自顾不暇的情况下;
在村里的社员们,在公众场合都不敢跟自己家里说句话的情况下。
他们几个,不怕受牵连,或着说他们哪怕自己会受到牵连,也还这么热心的要帮吴远中。
这不应该值得高兴吗?
难过的是:自已家,女儿家,本来在村里甚至于乡里,是人人都羡慕的家庭。
却不知道造了什么孽,飞来这无端的横祸。
但母亲还是很欣慰。
她推出吴远中的自行车,交给胖子说:“不管能不能办成事,我先替远中谢谢你们!”
“婶”,李静萍说:“远中是我们大哥,我们从下乡来到这里,都是远中哥在照顾我们。
“我们为他做一点点小事,是应该的。”
母亲抹了抹眼泪,强笑着说:“我马上做好饭,你们吃了饭再去。”
胖子说:“不吃了,吃不下,我们再在就去。”
吕玉衡也点点头说:“对,早去,有结果我们早回来告诉你们。”
父亲和母亲送他们到大道上,他们摆摆手,
父亲也湿了眼眶,他转身去了屋里,偷偷用手抹了抹眼泪。
这天,吴远中躺在破旧的床板上,他听到门开的声音。
他知道,肯定又是审问自己的人。
他把眼睛闭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远中”,吴远中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喊声很亲切,声音很熟悉,但吴远中又想不起是谁。
他睁开眼,原来是刘文涛。
“你好”,吴远中坐起来打招呼。
他对刘文涛没有恶意,他还觉得刘文涛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