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生产队就一个大姓,就是“陈”姓。
有两个分支,据说这两支最早都是由阳城而来,是两家人陈姓人,
他们搬来此地后,就在此建设房屋,繁衍后代,扩大村庄,慢慢发展成现在的规模。
其中一支,人丁兴旺,人口众多,就是张峰姥爷这一支。
张峰的姥爷,从他爷爷辈,就兄弟好几个,到他父亲辈,再到他这一辈,每一辈都是兄第姐妹很多。
到张峰的舅舅,兄弟三人,姊妹四人,张峰的妈妈是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
真是人丁兴旺,可谓是人多势大。
可叹的是他们家虽然人口众多,竟没有人读书,
从上到下,好几辈人,全是文盲或半文盲,读的最好的,也只是小学毕业。
像张峰的妈妈,字都不识一个。
这应该是源于祖辈的观念,他们祖祖辈辈,都没有人重视读书学习。
他们只重视了传宗接代,每一代都生好多个孩子,却从来不注意对孩子的培养。
到了孩子十来岁能干活的时候,就让他们下地干活。
包括张峰舅舅家的孩子,十来岁,比吴远中还要小几岁。
同龄的孩子都还在上学,他们就已经早早的开始挣工分,挣口粮了。
张峰领着他们进得村来,拐了两个弯,终于来到张峰的姥爷家。
坐北朝南的两间普通草屋,东边一间应该是卧房,因为有双扇门。
西边一间肯定是灶屋了,房顶上杵着一根烟囱。
没有院墙,屋前的空地倒挺大。
一东一西栽着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好像是柿树。
正是日头稍稍偏西,枣树东边的阴影下,放着一把躺椅,一个老者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
但他明显没睡着,手里的蒲扇还一摇一摇的。
张峰向三姐解释“姥爷和姥姥都七十多岁了,但身体硬朗,偏偏喜欢自己住,不跟他几个舅舅住在一起。
“几个舅舅全都成过家了,所以在这片老宅盖了两间屋,专门给两个老人住。”
姥爷听到讲话声,睁开眼坐了起来。
“姥爷”,张峰喊。
“峰来了!”
张峰姥爷又问“这俩是谁呀?”
张峰回答“我们生产队的妇女主任,来找你有事。”
张峰姥爷一听,埋怨张峰道“干部来了你咋不早说?”
三姐看他身体确实挺硬朗,眼不花,耳也不聋,年龄其实也算高寿了。
赶紧想要站起来,三姐上前扶住了他说
“姥爷,你坐下就行,我就是有点事想找你了解了解。”
张峰姥爷依言重新坐下,用手一指,朝张峰说“去,上屋里,搬几把凳子出来。”
张峰应声而去。
张峰姥爷转头看了看三姐,赞赏道“年纪轻轻,就当了干部,不简单。”
说话间,张峰搬着两把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后面跟着一个老年妇女,手里也提着一把凳子,不用说,这肯定是张峰的姥姥。
三姐上前接过凳子说“这是姥姥吧?”
张峰姥姥点点头说“你们是跟峰一块玩的?”
她是想问你们是张峰的朋友?老年人话说不清,但三姐知道她的意思。
只听张峰姥爷说“你瞎说啥,这是峰那边的干部。”
“哎哟,我眼花,没看清,原来是干部,真年青。”
“姥姥你体硬朗!”三姐寒暄道。
张峰姥姥回应说“反正还能活几年。”
这时,张峰端着两个碗从屋里出来了,他走到三姐和卫兰面前,把手里的碗递给她们。
原来,张峰去屋里,想给三姐和卫兰倒水喝,无奈在屋里没找到杯子,
他情急之下,又跑到灶屋,拿了两个碗,给三姐和卫兰一人倒了一碗。
是碗是杯子都无所谓了,还真是渴了,三姐和卫兰接了过来,先喝了几口。
喝完了水,三姐开门见山的说
“姥爷,我们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张峰妈的事。”
张峰姥爷不知道什么事,张峰领着干部来找他,他本来就有点疑惑。
听三姐这一说,更不知道什么事了,就有点紧张的点了点头,
然后试探着询问道“峰他娘呀?她有啥事?”
三姐正色道“她在婆家挨打你知不知道?”
“噢”,张峰姥爷的神情又放松下来。
他不以为然的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她做的不好,男人教训教训也是应该的,我是她娘家爹,管不着了。”
“姥爷”,三姐说“现在是新中国了,新社会了,讲究人人平等,打人是不对的。”
“那,当家的还不能教训媳妇了?”
三姐说“不是不能教训,是不能动手,
“再说,谁都有做错的时候。谁做错了,谁就要接受教训,并不是说只能男的教训女的。”
张峰姥爷说“那不行,当家的要有当家的样子,不能被女的教训呀!”
三姐无奈的摇摇头。
卫兰接话道“伟大领袖都说了‘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到你这咋就不管使了?”
张峰姥爷看了看卫兰问“你也是干部?”
卫兰正想解释,张峰赶紧插话道“当然了,她们都是党的干部,不是干部人家吃饱撑的来找你?”
三姐瞬间心领神会,朝卫兰使了使眼色。
“你看你这孩子说话,没大没小,不知道轻重”
三姐说“没事姥爷,话糙理不糙。”
张峰姥爷疑惑的说“伟大领袖真说过这话?”
三姐马上道“那是当然,我们都是伟大领袖教出来的,能错得了吗?
“你看现在各生产队,都有妇女主任,以前哪有呀!
“如果不是伟大领袖重视妇女工作,他能这么做吗?”
张峰姥爷想了想还真是。
他自言自语的说“这几千年的男尊女卑,到这一代就推翻了?”
三姐发现,张峰姥爷并不那种冥顽不灵,顽固不化的人,他是能听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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