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安还在和她妈插科打诨，但是另一边，事情发展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宋禄连办公室都没有回，直接去了报社，踱步进去的时候，只看见沈利彬在慢悠悠的写着什么，写一个字就停下来思考一会。
沈利彬余光一暼，见来人是宋禄，立刻站起身打招呼。
宋禄手往下压了压让人坐下，问“你们主编呢？”
“主编在办公室里。”沈利彬赶忙给他指方向。
宋禄大步流星走向那个小单间，敲了两下就开门进去了，里面公孙敏冷着脸正在说着什么，对面的夏悌眼圈红红的，两人齐刷刷看过来。
公孙敏赶忙站起身，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宋主任。”
“怎么，这是犯错误了？”宋禄随口一问。
公孙敏的的笑都要维持不住了，轻描淡写的回“没什么。”
说着，她转头对夏悌使了个脸色“你先出去吧。”
夏悌悄悄退出去，给两人把门虚掩上了。
见人走了，宋禄开门见山的问“婵娟的最后一章，是一直在你手里压着没发吗？”
公孙敏没想到宋禄问的是这个，回忆了一下才说“应该是在您那里，我把校对好的稿子给您看之后，您一直没拿回给我。”
宋禄这才想起来，当初是李学安直接把稿子拿走了。
他暗暗磨了磨牙，半晌才问“你们手里有之前的校对版本吧？”
公孙敏不敢确定，她快步走到门口，问门外的沈利彬。
沈利彬懵了一下，在宋禄和公孙敏的注视下，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找了足足三分钟，这才把压在最底下的第一次校对版本翻了出来。
他赶紧递过去，看着两位上级又进了办公室，这才松口气，发现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宋禄一边翻看手上的稿件，一边状似无意问公孙敏“这本突然说完结，外界的反应怎么样？”
“毕竟这本很火，现在肯定是有一些争议的声音在的。”公孙敏打官腔。
实际上，哪里是“一些争议”，是许许多多的争议，自从突然换文，编辑部一天收到几十几百封来信，大多数言辞激烈，剑指宣传部，也不乏有用或隐晦或直接的语句骂人的。
除了李学安，报社剩下三人对这事儿心知肚明，夏悌和沈利彬轮换着，每天早到一小时筛选信件，把不能留着的那部分解决掉。
宋禄点点头，倒是信了，他问“现在新连载这本反响怎么样？”
公孙敏用词圆滑“毕竟和之前的题材完全不同，肯定是要留给读者一段适应期的，不过它也帮报社吸引了新读者。”
宋禄听着没有异常，便道“你们这两天辛苦一下，暂停两天那边的连载，把这版结局插进去，不用修改内容，直接发就行。”
公孙敏=点头称是。
宋禄补充“我看李学安又在准备新书，你回头多和她聊聊，看看她什么打算。”
公孙敏立刻说“我明天就问。”
“对了，我再给她请两天假，”宋禄说，“她那边身体不舒服。”
不舒服？
公孙敏抿了抿嘴，没说什么。李学安走的时候可好好的。
再者说，宋主任怎么知道的？之前可看不出他和李学安私底下有走动。
她没敢多问，从抽屉里拿出假条批了。
等送走了宋禄，夏悌又悄悄进来了。
公孙敏一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把门关严实了才厉声问“既然销量前几天就减半了，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
夏悌声如蚊蚋“我以为会变好……”
“你以为？”公孙敏忍不住拍桌子，“现在一天比一天差，你能负责吗？”
当然不能。
就是如今瞒不住了，她才赶忙来跟公孙敏报告的，如今报纸的销量不足《红娘李大嫂》全盛期的三分之一，甚至都略低于连载之前。
夏悌搞不懂，明明笑笑之前出版的销量挺不错的，怎么到了报纸上变得这么拉胯？
公孙敏按压太阳穴，想了想缓声道“先跟印刷厂说一下，让他们减少今后的印刷量。”
夏悌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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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安在两天后，在报纸上看到了《红娘李大嫂》的结局。
基本可以称得上一字未动，全须全尾的发表了出来，连当初宋禄说不合格的那两部分也都在。
她看着自己写在末尾的话——
【李大嫂称“许多人看不惯我，觉得我一个农村妇女，不该教别人怎么做事，我说的话也不一定是对的。”
“我觉得对方说的没错。”
“我也只是把我的经验分享给大家，如果有人因此得到了收益，那也不是我的功劳，而是你们善于听取意见的结果。”
“人生就是不断探索的过程，真理是无穷无尽的，永远也讲不完，但小说总有完结的一天，人生也是如此。历史几千年，我们在其中犹如沧海一粟，又轻如鸿毛，这并不能证明我们不重要。”
“我试图教会大家的，从来不是什么男权女权，而是如何进步，如何爱自己。”】
她颇为感慨。
王翠芬在一旁问“你这是不写了？”
“这本写完了，”李学安道，“虽然中间有许多不如意，但总算有个圆满的结局。”
“对我本人来说，只要我还有力气写，永远不会有写完的那天。”
王翠芬没被这些豪言壮语打动，她瞥了闺女一眼，很快理解了对方的意思，问道“你这是要开新书了？”
见李学安点头，她伸出手，手心朝上“写了多少了，先给我看看。”
比身为一个当红作家更爽的，是有一个当红作家的闺女。
隔天，李学安刚到单位门口，就被堵住了。
她吓了一跳，以为昨天的内容太过激进，又有人来找她抗议。
来人是五个小女孩，看见她，眼泪汪汪的问“你是婵娟？”
李学安没敢应“我是报社的编辑，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见她没点头，女孩略显失望，却又突然道“我要投诉，为什么这几天买不到你们的报纸，是不是你们故意的？”
旁边也搭话“之前突然断更，随后让婵娟结局，我就知道你们看她不顺眼。”
“你们就是不想让女孩开智，这样你们就没办法奴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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