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约莫一丈余宽,石阶表面皆被踩踏的光泽透亮,
对于一个寺庙来说,这些都是其香火旺盛的象征。
李岁来到山顶,入眼处乃是一座长方形的铜鼎横在寺庙门口,
其两侧铸鎏金兽耳,四足粗壮镶有龙纹,鼎身呈墨绿色,表面刻着“永定寺”三个金光大字。
此时正有许多百姓跪在鼎前祭拜,
一名脸庞清瘦的小僧着灰色僧袍,双手合十立在鼎旁。
佛香氤氲,李岁自旁边的木桌上拿过一根长香,轻轻一挥便其点燃,
他径直来到铜鼎之前,虔诚朝拜,小心翼翼的将佛香插在鼎内。
“这位施主,可是第一次来山上祭拜?”
那小僧忽地抬眼看向李岁,开口问道,
“正是,不知这位小师父怎么知晓?”
“施主神清骨秀,气质超然,慧缘自然看得出来。”
寺庙前,许多香客默默祈祷,时不时会有人朝李岁打量些许,
这小小的永定寺,在此刻安宁清净,如同与世隔绝般。
“我来寻觉明大师。”
李岁轻轻颔首,便这般对那小僧人开口道,
“施主请进。”
小僧不动声色的双手合十,朝李岁恭敬行礼,
“多谢。”
作别小僧,李岁绕过铜鼎之后就来到了寺庙门前,
红墙绿瓦的小庙里,其中景色尽收眼底。
踏过庙前的门槛,李岁径直朝前方佛堂走去,
那里,唯有一尊庄严肃穆的石刻佛像静静矗立。
堂前明亮通透,整齐的摆放着几片蒲团,
不知怎地,李岁望着眼前的佛像,他心中不由跟着平静了下来。
“老衲近日常常预感会有故人来访,不知这位小施主来自何地,还请转过身来。”
在李岁沉思之余,身后响起一道慈祥的声音,
他赶忙转过身子看去,就见眼前站着一位身着红袍袈裟的老僧,此刻神情和蔼的看向自己,
其体态微胖,双眼细眯,隐隐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喔?你这小家伙儿的气息有点熟悉呀?”
老僧似乎并未睁开双眼看向李岁,但他脸上却泛起一丝喜悦之色,
“你你可是叫做李岁?”
李岁神色诧异,应声道
“回大师,正是。”
“阿弥陀佛,想不到眨眼间就过去了二十年了。”
老僧言语之时,便凑到李岁身前,眯着眼睛打量李岁,
“嗯一品之境,天生原始果然乃世间大造化。”
“您是觉明大师?”
李岁微愣,未曾想此人一眼便看透了自己的修为。
“老衲正是觉明,李岁,你可知晓你的名字还是老衲亲自为你起的?”
“啊?晚辈的名字是您取的?我还以为是师尊”
“非也非也,那晚永州落雪,世逢新岁,你那可怜的娘亲也只给你留下了一块刻着‘李’字的木牌,因此老衲便为你取了‘李岁’这个名字。”
觉明娓娓道来,似乎察觉到了少年恍然失神的表情,他不由轻声喟叹,
“青石山李岁,拜见觉明大师。”
当觉明提起母亲之时,李岁的心中不由泛起些许落寞,待他缓过神来后,便急忙抬手向眼前的老僧微微作揖,
“你倒是跟你师尊一般谦逊。”
觉明大师神情欣慰,而后他摆手唤了声李岁,示意他跟自己向佛堂另一侧走去,
李岁应声点头,他跟着觉明大师绕过一道石门,继而来到寺庙后方的竹林之中。
竹影婆娑,眼前唯有一张石桌,两把石椅。
“李岁,坐吧。”
觉明寻了张石椅坐下,开口唤道,
李岁抬手谢过,恭恭敬敬的坐在了另一张石椅之上。
“你师尊近些年可还好?”
“晚辈不久前下山之时,师尊正在后山之中悟道。”
“青石以梦悟道,想来这些年你大多时候都是独自在那山上修行的吧。”
见觉明这般说起,李岁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确确实如此”
“善哉善哉,这些日子以来啊,老衲倒是听到过许多关于你的事情呢。”
说到此处,觉明的嘴角顿时泛起一丝笑意,
“倘若景弘那小家伙还在的话,依他的性子,想必一定会拉着你在中州皇城内结拜为兄弟呢。”
忽地听闻觉明大师这般问道,李岁先是微微愣住,旋即开口问道
“景弘莫非是弘帝?”
“是。”
“那您跟弘帝是”
“阿弥陀佛,景弘年幼时,曾在这永定寺中静修,老衲算是他半个师父吧。”
李岁恍然大悟,未曾想到当年的弘帝跟这寺庙还有这般因果,
“前辈您莫非跟我师尊一样,都是道之境的修士?”
“曾经是,不过现在已跌落玄境了。”
觉明大师面无波澜,语气平淡如水,
李岁却顿时呆住,
觉明大师竟曾跟自己师尊青石老人一样位列天洲道祖?
而此时却整整跌落了一个大境界,
面对这般匪夷所思之事,李岁的心里不由泛起了种种疑惑,
“敢问前辈,这是为何?”
觉明大师释然一笑,
“阿弥陀佛,都是些往事了,何须再说呢?尘归尘,土归土,故人凋零,天道亘古,唯有因果常加吾身。”
是昔流芳,闻听此话的李岁顿时明了,
或许在觉明大师的心中,亦是有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前辈,我此次前来拜访您,一是为了祭拜母亲,还有件事,我必须立刻告知您。”
“何事?你且说来。”
觉明大师点头示意,
“晚辈今日在永州城内发现了两只一品之境的大妖,他们修为不凡,就算是我也未能将它们尽数诛杀,并且,城南的丁字营中还有许多士兵被其中一只大妖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以一枚小小的银针将他们的意识镇压,晚辈虽然已经把那银针拔出,可士兵们却丝毫未有醒来的迹象。”
李岁娓娓道,而对面的觉明大师也若有所思,
此时,李岁又继续说道
“据我们镇妖司所知,永州城西面的刚山一带,近日也莫名的伴有剧烈的地震,定北军右军大营之中,亦有许多士兵昏倒,同城南丁字营中的士兵如出一辙,在来拜访您之前,晚辈曾去刚山查看过,但丝毫没有发现。”
待李岁说完,觉明大师微微皱起了眉头,恍惚之中,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所说营中士兵之事,我猜测应该是一种属于西楚妖族之术,其名为隐魂。”
“隐魂?那前辈可知该如何破解?”
“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施法者诛杀。”
“可可若是找不到是谁施法?前辈,无论是守城军还是定北军右军,若是此术波及的士兵太多,那后果必定不可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