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萱没忍住好奇，虚心向裴衣恒求证道“哥，他说的是真的？”
正给两位大爷倒肉放进鸳鸯锅里煮的裴衣恒头也不抬“假的，他说的话你居然也能信？程萱，出去上两年学脑子就开始退化了是吧？”
程萱立刻转头对周旭尧说“看他一上来就骂人的样子，这事是真的，回去以后把你画的本子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劲爆的发言。”
裴衣恒……妈的。
周旭尧神清气爽地笑了半天，然后问程萱“到时候你会转来我们画室吗？”
“会的，”程萱说，“姨妈说了会帮我转到我哥的班级里，不然我妈不放心。”
和这两人学艺术纯粹是想考大学不一样，程萱是从小学了绘画，小时候是当兴趣班学，但是学着学着她感觉很有意思，就一直学到了高中，今年分科的时候不出意外选择了美术。
周旭尧嘁了一声“阿姨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从小到大怕过什么东西？就知道在家长面前装乖孩子。”
裴衣恒将一片五花肉放在周旭尧面前的盘子里，筷子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盘子边缘，轻脆一声响，让周旭尧说话注意点。
周旭尧翻了个白眼，对着两兄妹非常的无语，夹起肉片吭哧地吃了。
虽然周旭尧说话没把门，但好在今天终于晓得了体贴一会，没那么没眼色的询问程萱所谓的失恋一事，而显而易见的，程萱也并不想提起这件事，最终这一顿火锅吃的还算皆大欢喜。
两人又把程萱送回家，走之前让程萱好好休息。
不过裴衣恒在离开火锅店之前，还是给卫燃定了杯奶茶——你裴哥的好人缘都是这么喝出来的。而卫燃在的那间包厢在看到服务员进来的时候没什么反应，但是看到服务员拿了杯奶茶，并且问他们“卫燃同学是哪一位？”
一下子有很多人的目光看向了卫燃，而卫燃正端着杯子放空自己，他在这种场合一向喜欢装透明人，在听到有人叫他名字后，倒是回过神来伸出一只手。
服务员便把那杯奶茶放在了他的面前“有顾客说让我把这杯奶茶递给同学你，请收好。”
在这个年龄段送奶茶意味着什么！于是整间包厢都沸腾了，坐他旁边的人立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拽住服务员，兴奋道“谁啊？谁给他送来的奶茶？男的女的？”
服务员对于自己被拽住了的事情很为难“是男生。”
“哇——”
好几个人发出了这种声音，他们用一脸听到八卦兴奋的神情看向卫燃，刚刚问话的那个放过了服务员，就来捣了捣卫燃，骚扰他“不会真是你那个同学送的吧？”
紧接着他说话的语气就变得特别暧昧，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微妙的事情一样“我就说嘛，跟我们在一起玩那么久了，还能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玩？”
卫燃看着奶茶杯上贴的一行标签，上面写了白桃乌龙奶茶，正挑眉笑了笑，听到这话，神色猛然沉了下来，一下把筷子摔在了桌上，噼里啪啦，筷子在盘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周围安静了一瞬，卫燃抬起头，神情与在裴衣恒等人面前判若两人，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
同伴眼里闪过一点惊惧，他想到了不好的回忆，立刻就举起手“好嘛好嘛，别生气别生气，我们马上出去上学了，别再用这一张脸瞪我们了嘛，大家都被你吓到了。”
在安静的氛围里，旁边有人嬉嬉笑笑地拉长语调“就是啊卫燃，问你一句怎么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酒店，你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别在那里装纯洁嘛。”
“就是就是，”立刻有人跟着笑着附和，桌子上的氛围在这一刻好像又回暖了，大家又变得胆大起来，“我们这儿就你一个人什么恋爱都没谈过，不会男的女的都入不了大少爷你的眼，是因为你不太行吧？”
又有几个人在旁边起哄，也有两个跟卫燃熟悉的，对他们说的话皱起眉，阻止他们再继续说“行了，没谈过恋爱怎么了，你们以为早恋是什么好事？每个人追求不一样，别瞎扯。”
只是任凭他们怎么乱说，卫燃接下来都冷着一张脸，懒得跟他们再说话。他垂着眼，半晌后将手放在奶茶盖子上，慢慢地摸着奶茶杯盖边缘。
手机里跳出来一条信息
【清秀的大帅哥你拿到奶茶没？】
卫燃轻轻地舒了口气，回复道
【印象嗯】
【印象（兔斯基哭泣jpg）】
【印象好想走，全是烟味，烦人】
【清秀的大帅哥（震惊jpg）】
【清秀的大帅哥不是吧，不会有人这么大了还不懂得拒绝别人吧？】
【清秀的大帅哥哦我懂，你的交友圈比较奇特。】
【清秀的大帅哥所以需不需要我拔刀相助一下？】
【印象不了，你来了我朋友会以为我们俩有染】
【清秀的大帅哥？？？？？？】
【清秀的大帅哥你们真的都挺有毛病的。】
确实挺有毛病的，在裴衣恒这样的正常人眼里，送异性也就罢了，送同性奶茶那纯粹就是联络友情的一种方式，但是在这群思想龌龊的人的脑子里，就好像一定要跟某种感情划上等号一样，他觉得挺没意思的。
卫燃面无表情地关上手机，拎着奶茶，走之前还算客气地说了一句“烟味太重，走了。”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后面人怎么呼唤他，他理都不理。
程萱来了以后，被安排到了裴衣恒所在的画室和班级里，文化班里她就是乖巧的文静女模样的人，转头到了画室，她又变成了朋克御姐，烟熏妆熏出了一张厌世脸。
化妆之快，把画室里的同班同学看得一愣一愣的，裴衣恒帮她放了画架和画板，对着坐在附近的一圈人，尤其是严浩宇等人，说“这是我亲妹妹，你们最好帮忙注意点。”
周旭尧过来见缝插针“这也是我妹妹，你们给我小心点！”
严浩宇惊奇“不是吧，有你们这么求人的吗？小心我给你妹妹穿小鞋！”
程萱就把目光移到了严浩宇身上，缓缓地说“我记住你了。”
后排一帮人一阵嬉闹，李阳笑着招招手“妹妹啊，你有什么想要吃的想要玩的，找我，我可以带你翻墙出去玩啊。”
程萱思考过后“五块钱之外的活动免谈。”
她陈恳地说“另外，我貌似比你们大一点，按理说应该叫我姐姐，姐姐我长腿了，翻的墙不一定比你们少。”
裴衣恒其实很想探讨一下程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翻墙少女，到底是什么让她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貌似程萱融入得很快，一下就和后排那一群人有来有回的聊了起来，他也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给程萱留出了自己的空间。
他一坐下卫燃就凑过来，疑惑地问他“你妹妹到底是比你大还是比你小？我们难道不都是同龄人吗？”
裴衣恒说“我跟我妹妹是同龄，但跟你们不是吧，比你们应该都大一年，今年已经十七了，下学期的时候我就成年了。”
卫燃愣了一下，笑着说“好巧，我也算是，就是生日比较迟。不过等过完生日我也十七了，高三上半年的时候我也成年了。”
裴衣恒立刻来了兴致“但这样的话你还是算比我小，我现在十七而你才算十六，严格意义上来讲我比你大。”
他伸过手去掐卫燃的脸“来，什么时候叫声哥给我听听？”
卫燃眼神闪了两下，就一下被掐住脸来回□□，手上的温度传到了他的脸颊上，让他觉得有些热，他很想把脸上的这只手拍下来，但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动，只对着裴衣恒慢吞吞就道“……哥。”
裴衣恒心里一动，面上不显，手指又用力地揉了好几下，卫燃一脸任他摆布的样子，突然对着他弯起眼睛笑起来。
笑得挺好看的。
这时候程萱走过来“哥，你有没有不用的铅笔先借我用一下，我还没来得及买。”
她看到面前的画面顿时迟疑了一下，好奇地看着卫燃说“咦？他就是周旭尧本子上的那个男人吗？真是久仰了。”
裴衣恒“……”
卫燃“。”
裴衣恒一下尴尬地缩回手，她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他就浑身难受，连带着觉得刚刚的举动都带着暗示性的意味，他只好咳嗽两声掩饰自己刚刚升起来的情绪“在地上呢，你自己拿吧。”
说完他又觉得不够，假装若无其事地关心道“你除了铅笔没买，其他的也是没买到了？”
程萱蹲在地上挑着他铅笔盒里的铅笔，拿走了几只b站起来说“嗯，美术店要跑很远，现在没时间去买这些了，所以我先从网上下订单了。”
她拿过了就往回走，走之前对着卫燃点点头，并没对他们两人发表什么想法。
而裴衣恒则长舒一口气，心里又觉得自己想的也太多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于是怒从心起，转过头就不轻不重地踹了卫燃一脚。
裴衣恒“妈的，都是因为你。”
卫燃被踹的时候还在那里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然后他伸手拍了拍校服裤，笑说“我这是拥有周旭尧的待遇了吗？”
裴衣恒想也不想“你要是换成周旭尧你早就被我打死了，你就偷着乐吧你。”
总之，程萱转来的这几天，画室里挺热闹的，大概率是因为，大家都是艺术生，但是打扮的如此艺术的没想到除了裴衣恒还能有另一位，这两人还是亲戚。
裴衣恒最多也就是穿衣服花了一点，程萱仗着艺术楼隐蔽，纪律委员来不到，这几天在晚自习直接上演美貌大变，总之，有点嚣张。
裴衣恒也没管，他之前就听小姨说过程萱不管是美术还是文化成绩都很好，之前家里对她差不多都是放养，既然如此自由生长，那他也没有去讨嫌的必要。而且最近有更重要的事情。
在元旦的前两个月时间内，是该讨论一下元旦晚会上到底表演什么节目了。
而裴衣恒积极主动的报名让负责艺术晚会的人大感震惊，由于裴衣恒之前从来没有表现过自己的艺术天分，大家下意识的认为他是来凑个热闹的。不过在裴衣恒的抗议下，学生会还是派人来打探了一下，他到底能不能上晚会，会不会给别人谈麻烦。
卫燃对此很乐见其成，他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星期六管的不是很严的时候，捎来了一把吉他。
卫燃“我看你好像对音乐类的节目挺蠢蠢欲动的，你要是想要的话，我都能给你伴奏。”
裴衣恒总觉得这人在忍不住的表现自己，这种举动实在是让他觉得，这是在抢他戏份，这是在挑衅他！于是在心里默默地对他竖起中指。
旁边的体委看着他俩人不动声色，十分钟过后，上次在广播室见到的几位学姐学妹就狂奔而来，在跑进教室后学姐还有兴致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对着卫燃就笑眯眯道“我听说你要弹吉他，就过来凑个热闹，你们不会介意吧？”
裴衣恒不得不提醒“不好意思，我还是介意的，希望你们不要打扰到我的发挥，这是我的主场谢谢。”
学姐面对裴衣恒的态度真是判若两人“咿？你怎么也在，抱歉抱歉，我刚刚没看到你，你有事吗？”
裴衣恒对学姐一点都不客气“学姐你都高三了还来这里看小男生？你是不想考大学了吗你？”
体委熟练地打圆场“哎呀哎呀，来都来了，一起听一下呗，这不正好是顺便的事吗？”
裴衣恒翻了个白眼，对着卫燃说“歌曲名我告诉过你了，你中午应该听过音乐了吧？”
卫燃嗯了一声，伸手在吉他上弹出了一小段前奏。
学姐一听这音乐，就立刻变得淑女起来，神色陷入了回忆“这让我想起了你去年弹的钢琴，真好听……”
卫燃用眼神示意裴衣恒，裴衣恒点点头，拿出手机对照起歌词，咳嗽了一声，眉眼因为要唱抒情歌的原因，都变得温和下来。
他轻轻唱道
“wheiwasyougi\"dlistetotheradio……”
在裴衣恒唱出第一句的时候，卫燃弹吉他的手就顿了一下，弹错了一个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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