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围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吕轻琴在俞鸿的恭敬引导下缓步走了进来,身边南越大长老一脸慈祥微笑,稍微落后半步,一同走进。
二人身后,一队紫竹轩弟子和一队南越子弟并排而入,个个手捧锦盘,上覆着红绸遮盖。
董非青从高台上迎下来,上前躬身一礼道“谷神教重建,得蒙紫竹轩吕长老、南越大长老两位莅临,实在是荣幸之至!”
吕轻琴笑道“董掌门,可是好久未见,这么大的喜事,我紫竹轩怎能不来观礼?只是路途甚远,来得晚了一些,董掌门莫怪。”
大长老也笑道“谷神教乃是我十万大山中的门派,今日重建大典,我南越一族也是邻居,如何不来道贺?”
周围众人窃窃私语,这时候哪里还看不出,紫竹轩和南越一族,本来就跟这位年轻掌门是旧识,而且必然关系密切。
董非青亲自引领二人,走到最前面,让进了第一排的两间彩棚。旁观众人这才知道,这位列最前面的两间彩棚,竟是为紫竹轩和南越而设,刚才曾经为座次安排愤愤不平的几个人顿时汗如雨下,不敢再说话。
吕轻琴入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便从随身弟子处取过一个玉盘,上面锦缎包裹,走出彩棚,对董非青道“董掌门,老身奉宗主之命,前来恭贺谷神教重建。掌门有言当年斗极山一战,谷神教为我紫竹轩友军,深陷重围死战不退,一战惊天地,令紫竹轩上下敬重缅怀,如今所幸故人有后,重建山门,紫竹轩奉上极品紫玉竹十枝,并紫竹轩内山紫玉土五十斤,谨为贺礼!”
下方众人顿时纷纷吸了口凉气,那紫竹轩极品紫玉竹,是内山才有的极品,等闲紫竹轩弟子都不得一见,向来是掌门长老才能使用的,这个不提,那紫玉竹下生长的紫玉土,蕴含极为雄厚的生命气息,融木、土两系功法精髓,无论用于修炼,还是用于阵法、炼器,都是极难一见的神物。
董非青命弟子上前接过,道“晚辈替先师、先同门谢过紫竹轩赞誉,今日吕长老是贵客,请归座。”
吕轻琴微微一笑,若按一般礼仪,紫竹轩这等当世顶级宗门,若是给寻常门派送点东西,那叫做赏赐,对方必须要跪地叩谢方才不失礼,但临来之时,掌门一再叮嘱,对董非青必须以同等身份对待,她虽然目前还无法理解掌门为何如此看重此人,但掌门吩咐,那便是天理,吕轻琴绝不会去质疑掌门决定。
待吕轻琴落座,南越大长老轻咳一声,起身道“董掌门,老朽前来恭贺谷神教重建,也略备了些薄礼,请笑纳。另外,我代表南越一族宣布,从即日起,谷神教与南越一族成为盟友,若有对谷神教不利者,南越一族便视其为敌!请各位在场同道做个见证!”
不待周围众人反应过来,吕轻琴也起身道“奉掌门谕令,自今日起,谷神教与我紫竹轩便结为同盟,攻守一体,任何不利于谷神教者,紫竹轩上下将无条件与谷神教站在一边。”
这两大势力亮明态度,周围众人都被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此刻许多人心中想的一件事就是你特么这么硬的背景,怎么不早说呢?
这却是董非青有意安排的了,莫离天警告他,宁让人怕,莫让人敬,如果开派之时,首先公布两大势力与谷神教结盟,开派大典必然平平安安,就算有心怀不轨之徒,也不敢再出来挑衅。
但他们是怕了紫竹轩和南越,却不是怕了谷神教。
这其中的区别,董非青心知肚明,所以他要先立威,挑动心怀不轨者跳出来,先杀两个,然后再请紫竹轩和南越一族出面,这样才能一劳永逸,令周围所有势力再不敢起觊觎之心。
可以说,今日一过,谷神教将成为十万大山中,第三个惹不起的存在。
大典结束后,众人纷纷下山,各自琢磨如何跟谷神教继续交好,拉近关系,董非青则陪同吕轻琴和大长老进内详谈,暗暗叮嘱俞鸿,将秦霄留住,在偏殿好生款待。
吕轻琴也无意久留,简单跟董非青聊了几句,便告辞回山,董非青送出山门后,再回来关门与大长老密谈了许久,大长老也便离开。
董非青送客回来,立即便来到偏殿,见秦霄和俞鸿正闲坐喝茶聊天,便上前躬身道“师叔,小侄怠慢了。”
秦霄笑道“有紫竹轩和南越一族的贵客在,自然要先招呼他们,哪里有什么怠慢?贤侄快坐!”
董非青依言坐下,俞鸿便起身告退出去了。
秦霄道“贤侄今日这一手安排得巧妙啊,先慑之以武,再压之以威,此后谷神教不要说周边数百里,便是在这十万大山之中,也无人再敢招惹了。”
董非青道“师叔夸奖了,无非是借势而已,只不过今日为立威,下手确实狠了些,难怪师叔教训侄儿。”
秦霄捻须道“若我早知道你已经有了紫竹轩和南越为靠山,根本就不会说你出手太狠的话。这世道人不狠立不稳的道理,你道师叔我不知道?只不过若没有强大背景,人越狠,后患越重,所以我才出言提醒你,但你背景深厚,却又不同了,左右那两个人也是该死之辈,杀了便杀了。”
董非青笑道“我早知道师叔出言提醒是为我好。”
秦霄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眉眼通透得很,难得老俞那么沉闷无聊的人,却收了你这个看门弟子,临到老了却有如此眼光,我倒没想到。”
说罢,秦霄笑容一收,问道“我问你,那紫竹轩和南越一族,为何如此看重谷神教?这其中有没有不妥之处?”
董非青轻描淡写地道“小侄在奎山种了些作物,紫竹轩很是看重,特许小侄每年可以在紫竹轩内门修炼三个月,以交换小侄山中的作物。”说罢将自己种出的三种作物向秦霄详细解说了一遍。
秦霄听得入神,沉吟片刻道“这个先不提,等我见到这几种作物再说。那南越一族又是为何?难道也因为这个作物?”
董非青道“那倒不是,不瞒师叔,如今小侄忝为南越一族大祭司,跟南越一族是真正的自家人。”又将自己治疗风雷祖木一事详细告诉了秦霄。
秦霄这才是真的动容了,思索良久道“贤侄,你如此布局深远,到底是要做什么?”
董非青道“这便是我挽留师叔的一个原因,小侄有件事,还需要师叔帮忙。”
秦霄道“无妨,你只管说。”
董非青将自己组织了商会,意图销售这几种作物的事告诉秦霄,然后道“如今甘国已经有两百余家商铺,签署了我谷神教商会协议,并以谷神教之名,建设销售网。我意图以三年之力,将奎山作物铺遍全大陆,其代价便是每个意图购买我奎山作物者,均需划出一块领地,在此领地内的民众全部种植奎山作物,不再负担每年向宗派的贡献,也就是说,每拿到一块领地,便是我谷神教的势力扩充一步。师叔,我首先要扩展的便是这十万大山,师叔在这里德高望重,我拟请师叔出面,周旋这周围数百里范围内的势力,明年开始,扩展奎山作物种植,所收获的作物,由谷神教商会代为销售,各方势力可以选择入股分红,也可以选择由我这里全部购买,但销售所得便与其无关。”
秦霄仔细思索了一下,摇头道“我不懂这商贾之术,但你所说的事情,对各势力来说就算没有利,也绝不会有损害,按理说没有什么难处,这点小事,我应下了,但你既然让我帮忙,恐怕另有些为难的事吧?”
董非青笑道“瞒不过师叔,我担心的不是这十万大山的势力,而是甘国,尤其是那位甘国国师,不知道师叔对这位甘国国师知道多少?”
秦霄不禁笑道“这可是巧了,我倒真是跟他打过交道。这位甘国国师,复姓南宫,名玉树,说起来,他跟我师门传承颇有渊源,只不过如今他位高权重,所以我跟他也就说不上什么关联了。”
秦霄所得的传承门派灵鹫宫,数百年前便早已湮灭,只是秦霄幼时,在自幼居住的方台山内,发现了一个秘藏洞府,从中得到了灵鹫宫的传承,从此修炼有成后,便建立了灵鹫观,自任观主,也是想为灵鹫宫保留一份传承之意。但他所得传承有限,练到如今已经到了所得极点,却无法再进一步了。
四年前,南宫玉树来到甘国,路过十万大山时,听闻方台山有座灵鹫观,竟然亲自上山来,二人交手切磋时,竟发现彼此的功法同出一源,秦霄便想双方互相印证所得功法,以便补全一部分传承,谁想南宫玉树却不予理睬,自顾下山去了。
此后秦霄不死心,多次探访南宫玉树的下落,后来得知他进甘国做了国师,便亲自去甘国拜访,谁知南宫玉树丝毫不把同源之谊放在心上,拂袖而去,秦霄不死心,一直追到甘国,南宫玉树却突然翻脸,一番激战,秦霄不是南宫玉树的对手,重伤而归,这才死了交流切磋之心,自己回山不再理会。
董非青思索良久,对秦霄道“师叔,甘国之事,我再去探访。还请师叔携助,说服周围势力与我合作,明年共同开启商路。”
秦霄道“这是小事。你写个章程给我,我明日开始去挨个拜访一下。倒是你去甘国,务必格外小心。我虽然跟那南宫玉树切磋过,但他明显未出全力,我能感觉到,他功力远超于我,不可大意!”
董非青谢过秦霄,自己回到住处,写了一份商业发展纲要,仔细读了几遍,第二日清早便交给秦霄,秦霄看完,又问了些细节,便带上纲要,下山而去。
董非青送了秦霄回来,便来到黑锅房间,对黑锅道“我这便要去甘国行事,这次你不要去,我带春泽和紫藤去即可。”
黑锅道“那怎么成?我不去不放心。”
董非青笑道“上次您老人家不是说已经可以修炼空间法则了么?我此去甘国,带几根风雷祖木的树枝走,若万一有什么情况,直接穿越空间逃跑便是,穿越终点就设在你这里,这才是万无一失的法子。”
黑锅想了想,也点点头道“果然稳妥。那你自己小心。”说罢取出几根风雷神木枝条递给董非青。
第二日,董非青换了一套装束,扮作一个翩翩公子,他此时的相貌身材,加上一身雪白裘衣,当真是风神如玉。
走出门外,徐春泽扮作一个小厮,木紫藤换了男装,扮作书童,正等候在门外。
本来,董非青是想让徐春泽扮书童,木紫藤扮侍女的,不料徐春泽穿上一身书童装束,便被木紫藤笑话到满面通红,按木紫藤的话说,天下哪里有这般木木呆呆的书童,说是护卫打手还差不多。
徐春泽自知扮不出书童那般的灵秀气质,也不跟木紫藤争辩,被木紫藤笑话几句,也是傻呵呵地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木紫藤却有些不忍心再继续笑话他了。于是最后变成了木紫藤男装扮成书童,徐春泽便成了小厮。
董非青笑吟吟地一展手中折扇,轻摇了两下,便向前一指道“出山!”
三人出了谷神山,一路先来到易城,去找许敬商谈了半日,看了看俞鸿派到许敬山货店里学做生意的族内年轻子弟,此刻也已经似模似样,还有几个比较灵性的,被许敬挑出来专门学习账房之术,心中满意,便辞别了许敬,直奔甘国首都甘平城。
此刻瑞滽皇子大军,已经在沉星江南岸扎下大营,稳固住江边阵地,瑞队补给源源不断地过江,又有南越一族提供协助,瑞国大军的江边大营已经坚固无比,甚至从国内调集大批工匠,拟在沉星江上搭建一座浮桥。不过此事耗费巨大,看来没有个十年八年,恐怕难以完工,所以瑞国正在加强水师,在江边建起一座船坊,日夜打造战船。
战争就压迫在甘国面前,全国上下一片凝重备战的氛围,此刻已经波及到易城。从易城出发向京城的路上,不断见到一队队军士开拔,沿途各城池也对过往行人严加盘查。
董非青身上带着紫竹轩开出的路引,一路之上无人敢于为难,便这般轻松赶路,十余天后,便抵达甘国都城甘平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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