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易因为喝那桃胶杏仁桂花露暴毙的消息传出后,寇府的老婆子信誓旦旦地和路人说着“我就是亲眼儿看着我们家阿郎,喝了那杏仁桂花露,便两眼发白,四肢抽搐接着便不省人事!”
另一枚老婆子则说得口沫横飞、眉飞色舞,积极证明自己人在现场“还好我们家娘子慢着喝那杏仁桂花露一步,见着阿郎不对劲,便赶紧扶起阿郎,可是迟了一步啊,那阿郎仿佛中了邪一般!面色发青,口吐白沫啧啧!“
这事情一传开,长安人百姓不禁议论纷纷。
“这慕容小婉好不容易靠这甜品有了些人气,现在又惹上麻烦了!这次可是闹出了人命啊!”
“寇长侯的女婿,这长安城里一等一的清贵公子哥,虽然前日在小愿食馆闹出了不明不白的风流账,但怎的也是一个大活人啊?”
“这年头,居然还有“毒\"一说?”
“嘿,前日那不是有人来闹,说他夫君也是喝了那甜品,中了毒,从此养了外室吗?”
这传到了盛阳侯盛媛的耳中,盛媛可是笑得花枝乱颤。
之前自己暗里鄙夷这寇静使阴谋逼迫屈易入赘,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寇静自知自己相貌普通,压根入不了那屈易的眼么?
没想着,这寇静要么不干事,这做起事来便一鸣惊人啊!
这不,心狠起来,连自己的夫君也能
盛媛越想越心花怒放,弯起嘴角喃喃自语道
慕容小婉,虽然这段时间我受了堂姐盛淑的警告,只得忍忍你,但是我能挑拨那些长安城贵女针对你啊!
要怪,只能怪你以往作孽太深,天道轮回罢了。
盛媛得意地啜了一口蒙顶石花。
蒙顶石花,回味甘甜悠长
这小愿食馆的菜闹出人命的事儿一出,梁府的永和公主和梁夫人,应该也知晓了吧
这事情越传说越离奇。
梁皓宇叹了口气,抬头望天。
他已经总结出深刻规律,凡是和慕容小婉有关联的,很有可能就有案件发生!
“梁少尹,这寇府没有报案。但是这长安城谣言四起”杨理本就是个走街串巷搜罗美食的明朗郎子,这些日听得各种谣言多得数不胜数。
这家店传出这慕容小婉作法让屈易失魂落魄,结果屈易一命呜呼了。
那家店便说着慕容小婉以往便在屈易身上下了毒,前日见屈易家庭和美,恼羞成怒
越传越刺激,加上说书先生在店里又一番添油加醋。
杨理越听越上头,那饭量都比往日多吃了两倍。钱袋都快空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杨理痛心疾首。
梁皓宇不解杨理的心痛,点点头“这种流言流传甚广,京兆府理应去调查才是。”
这头梁皓宇便带上杨理、胡仵作和几个差役,前往寇府一探究竟。
这还未踏入寇府,这寇府已然一片道士作法,到处飘着素白大作丧事的模样。
这时候,寇府的阍人见着这梁皓宇一行人,便赶紧一转头往寇府通报去了。
过了一会儿,阍人才出来,说道“梁少尹,寇家主子交代,除了寇氏和屈氏的亲戚,其余人一律谢绝。”
梁皓宇摇了摇手中的鱼袋,威声说“京兆府过来探事,违抗者一律按违反公务处理!”
这阍人才又战战兢兢地又进府通报。
好一会儿,阍人捂着脸上一个大红印跌跌撞撞地跑出,低声说道“我家主子说,她已经和大理寺通报过了,大理寺说不究查。京兆府官员大人请回吧。”
大理寺已经打点好关系了么。
就大理寺卿那个昏庸的老头子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拱上这个位子的。所以当初自己毅然决绝地进了京兆府。
梁皓宇不仅嘴角浮出一丝讥笑。
很好。
梁皓宇往杨理那使了个眼色,杨理便一把上去将阍人制服,接着转给另几个差役。
杨理喝到“这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必须守住自己的钱袋子!
梁皓宇满意地点点头。
杨理虽然好色好吃但在大事上还是有底线的。
这一行人便施施然地进了寇府。
这个府邸离寇长侯府还有一小段距离,是寇长侯专为寇静修盖的新府邸,供她和寇易新婚所居住。
这里环境幽静,建筑高雅,倒是符合寇静这对夫妇往日在长安城里清贵的名声。
当然,前日到小愿食馆闹出笑话之后,这清贵的名声已然崩塌。
于是这隔日便传出屈易死亡的消息
梁皓宇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周边紧锣密鼓地操办丧事的人群。
终于,一名一身白衣,哀戚愁容的贵妇由一名婢女搀扶着,走出大堂。
“原来是梁少尹。有失远迎。”贵妇面色黯淡,抹了抹眼泪唉声道,“妾身自郎君突然走后,身子便不大爽利,今日操办丧事更是精疲力竭。若有让梁少尹觉得礼数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梁皓宇说道“屈夫人节哀。这因为长安城今日谣言四起,本官便想来探探究竟。听阍人所言,之前你们已经通报过大理寺?”
寇静低声叹道“我家郎君走得急,又是这般年轻的年纪便想着给郎君一个安宁,尽量不惊扰官府。但因为死因离奇,我爹寇长侯便已找了大理寺的官员亲自过来,他们说便是邪症不好纠查,便让我尽快办理丧事事宜便是。”
邪症
梁皓宇心里不由得好笑。
大理寺如今用邪症便可以结案的吗?难怪大理寺办此案不敢到处声张。
寇静见梁皓宇不为所动的模样,便继续说道“妾身便想着不再惊扰京兆府,还望梁少尹理解”
梁皓宇点点头。
寇静便转身向两侧的婢女说道“那么,送客。”
梁皓宇此时见着寇静的身子一松,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
梁皓宇心里冷哼一声。
“屈夫人。”梁皓宇拱了拱手,彬彬有礼地说,“寇长侯和我爹梁国公,也算是世交。今日,我不是京兆府少尹,而只是一名过来吊唁的友人。”
“这”寇静万万没想到这梁皓宇这么厚脸皮!
这一身公差衣着,带着一番京兆府差役的阵仗,说是不是来办案的谁信啊!
可如果拒绝了,便是拒绝了梁相国府的面子,自己是万万不敢的呀!
寇静只得硬着头皮道“那么,梁少尹哦不,梁哥哥,就你一人便可,其余的”
寇静目光冷冷射向这周边一副差役模样的人。
“我是梁哥哥的至交好友,喊我杨弟弟便可。”杨理爽利地说道,“那位是梁哥哥的至交好友,喊他胡哥哥罢。“
梁皓宇笑着说,那么,就小杨和老胡这两个弟弟和哥哥留下,其余差役便退下吧。“
寇静忍气吞声,又不好发作,便只得点点头,将要三人迎入里堂。
“稍等片刻,我们有些内急”梁皓宇突然笑着说。
寇静便转头吩咐一名男仆,给梁皓宇引路。
这边寇静使了使眼色,低头和那男仆小东交代“你今儿盯紧了梁少尹,他有什么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
那小东便机灵地点点头。
这梁皓宇一行再出现时,身上便已然换上了一身素服,咋看起来,和前来吊唁的人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时候梁皓宇一行才面容哀戚地进入里堂。
一进里堂,却发现和在外头那大张旗鼓的丧事不同,里头前来吊唁的人一股淡漠。
梁皓宇思忖片刻,自己知道这屈易不学无术,空有一副上好外貌。没和寇静成婚前是和易然他们厮混在一块儿的。
后来屈易莫名其妙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寇静帮他还了并且让他入赘
所以两边人家,似乎都对屈易没什么好感。
梁皓宇看了看,一侧坐着的,有几个是自己认识的寇长侯这边的人,便行礼一番。
而另一侧,便是屈易那边的亲属了。
梁皓宇便施施然往屈易那侧的人坐下,屈易这边的亲戚人多繁杂,也多为开斗小民,因而有的并不认识梁皓宇这清贵的世子。
此时见这面容哀戚一身素服的人坐在身边,便也认为只是来吊唁的普通人。
梁皓宇便听着他们的有一搭没一搭的低声讨论。
“这小屈平日里身体挺好的,走得真是急啊。”
“哎,这已经入赘,我们屈家便不好过问,再说了,寇静说大理寺的人都来看过了,说就是邪症”
“寇长侯当初使了多少手段要不然我们屈家虽并非权贵,但怎会让屈易入赘?
这都是梁皓宇已然掌握的,梁皓宇半闭着眼睛,一脸哀戚,安静地等待真正有用的信息。
“寇静平日看屈易可看得紧,屈易回我们屈家一趟,都要诉苦,还说说什么?”
突然一个声音低声说道。
另一个人问着“什么?”
一个人低声说“反正人都死了。你便当做闲言碎语听听罢。说是寇静好像给他下了个什么蛊。”
蛊?
梁皓宇心里一跳。
“我们也当胡话听呢。”
“他也说得含糊,只说着平日如果自己让寇静不满意,这蛊便会让他钻心般地疼。”
梁皓宇看了看胡仵作一眼。
胡仵作点点头,低声和梁皓宇道“到了守灵的夜深人静之时,我们便\"
杨理有些激动道“开棺验尸!”
这时候,梁皓宇突然见着这屈家的亲戚,有两个模样有些奇怪。
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自己,这易容之人,总会有些破绽
比如,那微不可查的神态、动作
那个人见着梁皓宇盯着自己,便连忙低头。
梁皓宇莫名心里一股气,这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但此刻又不好直接揭穿,便冷着眼见此人的一举一动。
“冷静。”慕容小婉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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