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羽根据刘奶奶给自己的纸条找到了那间第三人民医院。
她站在门前踌躇了片刻,但还是拨通了泛黄纸片上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一切心理预期都打了水漂,这个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沈辞羽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从最高掉落到了谷底,她抿了一下嘴巴,有点自嘲的笑了。
也是,这是个二十多年前的电话,要是准确无误的打通其实还更奇怪一点。
可是直接就去登门拜访多少还是有点不礼貌,沈辞羽正是抱着这种心情才找到了第三人民医院。
她走到前台,挂号处的小护士怏怏的打着瞌睡。
这个时候的公立医院居然冷清成这个样子,足见第三医院最近有多没落了。
“你好。”
沈辞羽上前轻轻敲了敲那个玻璃隔板,生怕惹得这个小护士不高兴。
可是挂号处的小护士还是皱了皱眉头,看清面前站着是个年轻女人的时候,还楞了一下。
这种气质长相姣好的女人,一般不会来第三医院。
“挂号还是缴费?挂哪科啊?”
熟练的从旁边扯出一本东西来,小护士的手上已经握着笔了。
沈辞羽却只能有点滞涩的笑了笑。
“不,我来问个人你们这儿有没有个郝医生啊?”
小护士显然没有料到这个年轻女人竟然是来找人的,她的眼神明显变得警惕了不少。
慢慢的把东西收了起来,垂下眼帘,显然她不想被人洞察自己的心理。
“郝医生?我们这儿好几个郝医生呢?你说那个啊?”
随口回了这么一句,还是因为小护士实在值班无聊,沈辞羽好像抓住了最后一点希望,连忙接着说道。
“就是二十年前的,应该是个妇产科医生。”
沈辞羽这么一说小护士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撇了撇嘴。
“我们这儿的确有个郝医生妇产科的,但是他几年前就已经退休了,不在这儿了,你找他干什么?”
沈辞羽一听这话心几乎降到了谷底,难道只能专门去哪个地址跑一趟了吗?
就在她发愁的时候,小护士背后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
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走进来,注意到了沈辞羽的存在。
“小丽,患者要办什么业务啊?”
小护士看见顶头上司过来连忙收敛了脸上的不耐烦,换了一副表情。
“不是的,郝医生,她是来找人的。”
郝医生?
沈辞羽听见这三个字后浑身一凛,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连忙凑了上去。
“我找一位二十年前在这里工作的郝医生,妇产科的。”
名为小丽的小护士撇撇嘴要说什么,那个儒雅男人走了过来,伏下身,打量着沈辞羽。
“你找妇产科的郝医生?你过来吧。”
沈辞羽没有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她点点头懵懵懂懂的往后走。
男人从玻璃后面走出来,身材高挑,虽然上了点年纪,但也称得上的有味道。
“你找的医生叫郝建国,几年前退休了,我是他儿子郝辛夷,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沈辞羽看着这个自称郝辛夷的男人嘴巴一开一合,有点丧失了思考能力。
不会运气这么好,真的就碰上人家的儿子吧?
“我,我想问问郝医生,记不记得二十年前送到福利院的一个女婴。”
沈辞羽一开口,郝辛夷的脸色变了,他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女人,年纪刚刚二十,又急吼吼的来问这些,心里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恐怕是想看看自己的身世,毕竟是自己亲爹送出去的弃婴,郝辛夷原本也是个信佛的人,秉承人在做天在看的信条,决定给自己积积德。
沈辞羽只看见郝辛夷的脸色变了又变,半晌这个中年医生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跟我来吧。”
沈辞羽就这么跟着男医生往医院后面走,一开始她还有些疑心事情这么顺利会不会有圈套。
但是在来来回回走过好几条走廊后,病人护士都对郝辛夷和颜悦色后她才放下心来。
这好像真的是个好人。
郝辛夷走进了自己办公室,干干净净的床边上放着一盆绿植,桌上有那么两页不知道是谁的病例,他简单的收拢一下示意沈辞羽找个地方坐下。
“二十年前第三人民医院是宁城唯一一家设有专门妇产科的医院,大部分的孩子都在这里降生。也有不少像你一样的弃婴过来找当年的身世的,不过多半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你要看的话,都在这里。”
沈辞羽坐在凳子上,听着郝辛夷就这么风轻云淡的揭露了自己的身世,不由觉得这个男人也挺厉害的。
不多时中年医生从旁边翻了一本厚厚的册子出来,里头还夹了点照片,横七竖八的差出来,张牙舞爪像什么怪兽一样。
就是这个东西,承载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出生记忆,沈辞羽动了一下喉咙,郝辛夷却像扔什么垃圾一样随便放在了桌面上示意沈辞羽自己查看。
连沈辞羽都被这种随便的态度惊到了。
“这些都是医院的内部资料吧我”
她有点害怕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郝辛夷却只是收拾着东西。
“这不是医院的内部资料,是我爸当年把没人领走的孩子放在一起混成的册子,放心看,你不会负法律责任的。”
三言两语就戳破了沈辞羽的担忧,郝辛夷简直像有什么读心术一样。
册子虽然看起来厚,但大部分都是照片和回形针撑起来的,资料本身并没有什么厚度。
沈辞羽没过十五分钟就翻看完了,她找到了她自己。
却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郝医生也只不过是把她当时出生时候的样子和状态记录下来了而已,并没有一点关于她亲生父母的痕迹。
只是顺带一样提了一嘴她的母亲非常疼爱她。
可是天底下有几个母亲不疼爱自己孩子的呢?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没区别。
郝辛夷打量着沈辞羽的脸,就知道她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上前收了起来,宽慰道。
“你也不用沮丧,每年来这儿找的人多了,都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看你现在过得也挺好,为什么非要找回当年的父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