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会会叹口气,陈珍现在脸上还有深深的伤疤,牙齿还少了几颗,已经和原来的样子完全不同。
再加上病了一段日子,就算是在亲娘面前,也不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白会会来到府衙门口,衙役们一眼就看到了她。
有个小吏快步跑过来,笑着问道“大小姐有什么事吗?府尹大人正在和礼部侍郎谈事,要不要我去把府尹大人请来?”
白会会连忙摆手说道“我不是来找他的,我想向你打听点事!”
小吏躬着身说道“您说!”
白会会低声问道“周家的事都查清楚了?”
“还没呢!牵扯的人太多,怕是要查上一段时日,刑部那边忙得脚不着地,我们这边也事情也多得很,抽调过去的人手这两天全都回来了。”小吏答道。
白会会点点头,问道“周家宅子被抄,周甫的儿子、媳妇现在住在哪里你可知道?”
“好像是在城西租了两间小瓦房,具体什么位置我也不太清楚,住在城西的小九可能知道,我等会帮你问问。”小吏答。
“若是你手头没什么事,现在就去帮我问问!”白会会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块银锞子。
小吏慌忙摆手拒绝“我怎么能拿您的银子?”
白会会知道这些衙役油水极少,从前这人也帮了她几回,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一人要养活一家老小,日子过得也不容易,收着吧!”白会会笑着说。
小吏接下银子,心里很是高兴,他们白府尹的千金素日里就平易近人,对他们这些小官小吏也是和颜悦色。
于是连忙进去找到小九,问清楚了周敬和陈氏的新住处,回来禀报给了白会会。
白会会道了谢,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善堂。
“知道了住的地方就好办了,只是想要见面却没那么容易!”叶柔嘉的话让陈珍瞬间由喜转悲。
这个时候必须和陈珍说清楚,万一被四皇子和周家知道,是靖宁侯府的婢女出手救了周心贞,到时候不仅是陈珍这一条命难保,就连收留她的白会会,也会被拖进去。
有心之人会觉得,这是靖宁侯府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哥哥,如今周家落了难,他正四处求亲访友,想要挽回局面,从前他也和四皇子关系匪浅……”叶柔嘉提醒道。
以周应现在的处境,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若是知道自己的妹妹周心贞还活着,定会利用周心贞曾经和四皇子订过亲,从中斡旋。
现在京中人人都以为周心贞已经死了,四皇子当然乐见其成,一个活生生的周心贞,绝对不能再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对于四皇子来说是个耻辱。
“那我怎么样才能见到母亲?”陈珍问道。
“只能找个别的地方见面!”叶柔嘉想了想说道,“不如就去法华寺,既不引人怀疑,又能避人耳目。”
白会会觉得叶柔嘉的办法好,陈氏这时候去法华寺也符合情理。
于是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如法炮制之前的方法,由陈珍写下书信,再用白磷粉末涂在信纸上,这样能达到阅后即焚的效果。
陈氏住的院子是个大杂院,院子里闹哄哄的,直到夜深人静,陈氏的耳朵边才不嗡嗡作响。
周敬在另一间屋子里和儿子说话,这些日子以来,周敬的头发已经全都白了。
周甫和周老夫人将儿孙保护得很好,知道周敬没什么大能耐,周甫的事情从不让他知晓。
周应去了外地的书院求学,周老夫人对这个大孙子倒是不吝啬,每个月都寄给他大笔的银钱,生怕大孙子在外面吃不好穿不暖。
周应不久前付了两间屋子一年的租金,还要给陈氏看病、抓药,他说在书院那里开销大,自己现在身上余下的银钱也不多。
要是蹲在牢里的周老夫人,知道儿子周敬和陈氏处境,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将家里的银钱全都握在手里,现在周敬一家四口,只能挤在两间小瓦房里。
周心童小心地从外面端来汤药,吃力地扶着陈氏坐起来。
“母亲,喝了这碗药您就能睡得安稳些……”周心童用勺子扬了扬浓稠的药汁。
陈氏没想到周心童这个庶女在周家落难之后,还能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这个嫡母,真正是患难见人心。
“阿童,你也早早歇着吧,母亲不用你伺候!”陈氏伸出手摸了摸周心童的小脸。
“母亲,我不累!”周心童看了一眼药碗说道,“自从哥哥给您换了药方之后,您的病却越来越重,要不明日再换个大夫看看吧?”
“哎……”陈氏叹了一口气,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母亲这是心病,哪有这么快就好的,换了御医来也没有用!”
“母亲这是要去找你姐姐了,昨晚我还梦到她,我在梦里见到她面目全非,我一直以为是个恶鬼,哪知道她抱着我,拼命地喊我阿娘……”
说着陈氏的眼睛又疼了起来,她这些日子眼泪都流干了,视力也越来越模糊。
“母亲,您别难过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姐姐,说不定她被人救了!”周心童安慰道。
虽然陈氏母女平时里待她不冷不热,但是也没有苛待她,周心童没了亲娘,一直都养在陈氏身边,她也会小心讨好陈氏。
陈氏看着周心童,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周心贞,心里也有了一丝安慰。
就在陈氏就要喝药的时候,一个纸包突然从屋顶掉落下来。
药碗一下子摔在地上,药汁流了一地。
陈氏看不清,还以为是老鼠,抱起枕头就要驱赶,却被周心童叫住了。
“母亲,不是老鼠!”周心童说道。
旁边屋里的周敬和周应听到动静,立马跑了过来。
周应看到地上碎掉的药碗,目光变得阴狠起来。
心思敏锐的周心童察觉到了,连忙说道“是有一只老鼠掉进了母亲的药里!母亲吓得打碎了碗!”
周心童将纸包攥在手里,不管这个纸包里是什么,她本能的不想让周应知道。
周应和他的祖母周老夫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性格也是一样的吝啬。
周心童对他有一种畏惧,而父亲周敬,祖父在的时候听祖父的,儿子回来就听儿子的,自己完全没有主见。
若是陈氏一病不起,那周心童往后过什么样的日子,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七八岁的周心童心里清楚,如今只有陈氏能庇护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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