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茅屋之内,见其中摆设简陋之极,除了木制的桌椅板凳之物外,再无其他,但桌上却放了一面镜子。
秦怜心走到铜镜旁,皱眉道:“奇怪,这面镜子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陵沧也走上前来,打量了这铜镜两眼,道:“这镜子没什么古怪啊,很寻常的铜镜而已。”
秦怜心摇摇头,指着镜架上雕刻的一只水鸟模样的东西道:“这只鸟名叫紫鸯,与另一只青鸳乃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自来从不相离半步,直到死去。鸳为雄,鸯为雌,乃是传说中的神鸟。”
陵沧笑道:“不就是鸳鸯么……”
秦怜心皱眉道:“确实在哪里见到过,好像是……好像是爹那里!”
陵沧心中一动,道:“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想你娘的陵墓为何在这里?那自然是你爹亲自安置的,他为了多陪陪你娘便在这里盖了这座茅屋,顺便将这面镜子也带来了。“
秦怜心听他提到娘亲,神色又是一黯。
陵沧忙打岔道:“这茅草屋这么简陋破败,还这么小,我是不愿住的,还是你自己住吧,我宁可去外面休息。”
秦怜心明白他是要自己独自在屋内歇息,对着陵沧嫣然一笑,陵沧被她笑得心虚,忙打个哈哈,快步走了出去。
陵沧一个人走出房门,静静地走到小溪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溪面,心中感到无比的宁静。
整个山谷如同被一整块大水晶所包裹,莹润透亮,透出一种宁静祥和的魅力。
他静静地坐着,渐渐地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好久没这么平和了呢……不去想修行,不去想争斗,什么都不必想,倒也是不错的感受……”
整个山谷似乎也感染到了他的情绪,渐渐地连荧光都温和了起来,少了几分闪烁的灵动,只剩下静谧的清光。
陵沧渐渐感到自己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他将五感暂时抛弃,看上去仿佛隔断了自己与整个世界的联系,实则却更真切的感受到周遭一切的波动。
“原来如此,所谓的势境便是要感悟天地,将自身融入天地之间,或者说借助天地本身的威势来化入自己的攻击之中……”
“我好像摸到了势境的门槛了,不过也只是初步感受到了势境的存在,至于其真正的涵义乃至如何运用,恐怕还差得远呢!”
“想什么呢,凌少侠?”
陵沧猛的回过神来,转过头望去,见秦怜心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笑靥浅浅,星眸璨璨,一脸的顽皮娇俏。
陵沧适才有所领悟,竟没有察觉到对方靠近,幸好秦怜心没什么歹意。
“怎么出来了大小姐?是不是茅草屋住的不习惯?”
“自然不习惯!本姑娘一向娇生惯养,住的是亭台楼阁,穿的是绫罗绸缎,这种破旧茅屋怎么能是我住的,所以还是你去睡吧!”
陵沧笑笑,没有作答,眼睛又望向微风轻轻吹动的水面。
秦怜心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捡起一颗小石子,扔进了水面,顿时本来只有微微觳纹的小溪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陵沧的思绪被她打断,转过头来望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秦怜心又捡起一块小石子,却没有扔出去,轻轻放在手心端详起来。
陵沧见那石子也是碧绿通透,仿佛碧玉一般,微微散着绿莹莹的清光,在秦怜心白玉一般的手心之上,更衬得晶莹可爱。
“你说这山谷是自然生成的么?难道整个山丘便是一块大碧玉不成?”秦怜心望着手心的碧绿石子问道。
陵沧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若是人布置的,那可真是大手笔。但若真是秦帝陵寝的一部分,以他的威势,一声号令天下势从,倒也有可能。”
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秦姑娘,我有句话想问,希望不会唐突。”
秦怜心笑道:“你怎么矫情起来?有什么事就问吧,本姑娘知无不言。”
陵沧道:“你们秦家,跟秦帝是否有关系?”
秦怜心皱眉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爹从来没有说起过,不过若说没有关联,别说你不信,便连我都不相信。我自小便看到家中有不少关于秦帝的种种秘史记载,很多书籍都是孤本,早在大秦灭亡之时就散佚了的。而且……”
她停了一下,神色一黯道:“而且我娘亲的棺木竟然在秦帝陵寝之内的冰宫里,显然我爹爹是知道这里的,而且还能自由出入。”
陵沧又问道:“你说那秦帝陵需要八道门同时开启方能进入,这里也只是其中之一,那既然知道了这一道,其他的七道门户你能推断出来吗?”
秦怜心摇摇头道:“秦帝陵复杂之极,地下绵延不知多长,可能有上千里之长!虽然这里有一道门,却无法得知另外的七道门所在。”
她笑了笑道:“怎么,你也对秦帝的秘籍宝藏感兴趣?”
陵沧笑道:“不可以吗?我也是个习武之人,那秦帝号称震古烁今的第一武者,我若说没有觊觎他秘籍之心,恐怕你也不会相信。至于什么宝藏,那又是怎么回事?”
秦怜心摇头道:“你这样的武者还真是少见,明明修为高深,好像老江湖的样子,可实际上却什么都不知道。那些疯狂寻找秦帝陵寝的人,当然有不少是为了他的秘籍,但更多的恐怕还是为了宝藏。大秦只持续了百余年便灭亡了,但积累的财富却是数不胜数,当时的大楚攻进秦都城后,却现几乎是座空城。有人说,秦帝早料到了自己死后大秦便会灭亡,便将宝物都随他自己埋到了地下陵墓,待秦家的后人再度兴盛便打开来,借着他的秘籍与财宝再度争雄天下,一统江山。”
“可惜的是,秦家的子弟却几乎被大楚屠杀殆尽,哪里还有什么秦家后人,大秦便如同一场大梦,不过短短百年便湮灭在了时光之中。”
陵沧想到秦帝的绝世风姿,想到他短短数十年便从一个平凡百姓到一统天下的枭雄,但饶是如此,却很快便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中,不禁心中感慨。
“人生短暂,任你有多大功名权势,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啊!不得长生,便是再如何奋斗,得到了所有一切,但死后又有什么意义呢?”
秦怜心摇头道:“我却不这么想,如果能够每天都快快乐乐,心满意足地过一生,那死了正是最好的归宿。”
陵沧没有反驳,两个人静静地坐在溪边,再也没有言语。
第二日一早,秦怜心从沉睡中醒来,却现自己居然正靠着陵沧的肩头。
她又惊又羞,娇呼一声猛的站了起来,陵沧也正闭目养神,被她猛的一声喊惊得睁开了双眼。
“怎么了大小姐?”陵沧不解地问道。
秦怜心一想,此事越说越是让自己羞怯,还是不说为好,忙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
陵沧莫名其妙,刚要再问,忽的看到一个身影从秦怜心背后走了出来。
“秦……秦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