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之际,天空已然泛白,无心睡眠的夏禾穿好衣物走出房间,坐在院外的观景平台上极目远眺,只见眼前薄雾蔼蔼笼罩下的层层山峦叠嶂,美的凄清缠绵,夹带着甘甜露水的草木香气丝丝入鼻,草丛里几只幼小的蜗牛正在努力地爬回土里,身下拖着长长的透明粘液,经风一吹,干的不留痕迹,像极了他们浮躁喧闹的青春,夏禾轻轻拿起一只放回土里,清凉潮湿的触感让她不由地打着冷颤,不知怎么了,一滴眼泪就那样不受控制般顺着眼角滑下。
“回家吧,家人在等你们呢。”
“小夏,是你在那儿吗?”
“谁?王子?你怎么起来了,平时不都是日上三竿才起的吗?”
“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能睡着绝对不醒着,今天怎么了,换了地方睡不着吗?”
“来,陪我坐会儿。”
“你刚刚自言自语什么呢?我还以为有人梦游呢。”
“梦游你个头,我在看蜗牛呢,就在那边,你看,有好多。”
“真的哎,你不要告诉我你一大早起来就是为了看蜗牛的。”
“当然不是啊,我在等日出,来到这种地方就想起我们老家了,小时候爷爷经常带着我们上山看日出,我就特好奇在不同的山上看日出到底感觉一样不一样。”
“日出?这么大的雾能看到日出吗?”
“不知道啊,反正都出来了,碰碰运气呗,你出来干什么?”
“我起来上厕所啊,一定是昨天的烧烤有问题,我都折腾一夜了,拉的脚都软了。”
“活该,谁让你吃那么多,这下知道难受了吧。”
“是不是姐们啊,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你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呀。”
“好,我心疼你,那你吃药了吗?我刚好有带,我去给你拿。”
“嗯,吃过了。”王梓一副软绵绵的样子靠在夏禾肩上,毕起眼睛感受夏禾的温度。
“要不你再回去睡会儿?”
“不要了,我出出进进好几回了,小雅和小妹被我吵得也睡不好,我还是陪你等日出吧,昨天一堆人闹哄哄的,都没什么机会和你说说话。”
“有心事啊?”夏禾牵起王梓的手一同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还冷么?”
“不冷,你的手永远都是热的,有你在真好。”
“考完试的第二天我和小雅去看过刘阿姨,她看起来状态不是特别好。”
“我妈的情绪多半和我爸有关,这一年我不在她身边,那个马娜没有少兴风作浪。”
“你爸妈不是已经彻底划清界限了吗?她还有什么理由找麻烦。”
“只要有我在,他们能断的干净吗?无非就是我的生活费学费,公司的分红,继承权什么的,哎,想想就头大。”
“所以你才不愿意回来?”
“也不全是。小夏,出国这一年我的日子并不轻松,光是对付日常生活就已经焦头烂额了,还要没日没夜的学习来应对各种考试,要不是有他的鼓励,我怕一天是撑不去。”
“他?哪个他,你恋爱啦,不会是找了个老外吧?”
“哪有什么老外,就是,王晓磊啊。”
“王晓磊!你们一直有联系吗?难怪呢,回国不通知我们,却叫王晓磊去接,原来是关系非凡啊。”
“也没怎么联系,他就是每月寄一张明信片给我,写信鼓励一下我。”
“只是这样吗?你对他……”
“呵,现在首先需要解决的是家里的问题,至于其他的就自然而然吧,我相信是我的始终都是我的。”
“别怕,我们都在呢,你那小后妈不敢把刘阿姨怎么样。”
“这我倒是不担心,我现在比较担心我爸,公司的楚叔叔说,那个马娜整天挥霍无度,都快把我爸掏空了,我爸还宠着她呢,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别这样说你爸,他在商场上打拼多少年了,没点儿头脑能开那么大公司吗?兴许你爸就是看她生了儿子才宠她的,应该不会把公司交给她霍霍,要不然也不可能只让她当前台呀。”
“这个我也想不明白,她那么个嚣张跋扈的人怎么会甘心受这个委屈,或许我爸有其他的用意。”
“嗨,你现在就是想管也管不了这些事,就当是仍如负重吧,等你学到本事,凯旋归来,杀他个片甲不留。”
“呵呵呵,你唱戏呢?说的还挺溜。最近我姥姥生病了,说老梦见我妈,我舅舅和姨妈都希望她能回家里陪着老太太,我妈最近正张罗着回去呢,舅舅的意思是把老太太的房子给了我妈,让她彻底搬回杭州,不让回来了。”
“什么?那你也要搬走吗?”
“我妈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这次回去就是先看看我姥姥的情况,没大问题的话她还回来,生活几十年的城市了,要走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走的。”
“那将来呢,你也会跟着走吗?”
“你舍不得我啊,我们家的房子我会一直留着,这里才是我心里的家,不管以后走多远我都是要回家的。”
“谁舍不得你啊,少臭美了。”
“嘻嘻嘻,夏禾,我真是太喜欢你了,要不然我把你带走吧。”王梓一把抱住夏禾,鼻尖不停地蹭着夏禾的脸。
“你是狗啊,痒死了,快松开。”
“小夏,你快看,太阳真的出来了,原来日出是红色的耶,我都不知道。”
“拜托,你好歹也是大学生了,这是常识好吗?”
“哎呀,你快起来,别管什么常识了。”
“好看吧。”
“大自然真是神奇,刚才还雾气弥漫的,这会儿就出太阳了。”夏禾紧紧牵着王梓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好看的侧脸,报以微笑,心里暗暗想着王子,但愿你像这日出一样,可以勇敢冲破迷雾,用力地发光、发热,你是利剑,你有锋芒,终有一日会有一束光是为你亮起的。
“咯咯咯。”一声嘹亮的鸡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小夏,我们回去吧,你叫他们。”
“好。”
“刚才光被你审了,我也得得审审你,你和乔木怎么样了。”
“之前不是在电话里和你说过了吗?”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儿,我要听最新进展。”
“最新进展就是他食言了,我报了省医大,他报了北京。”
“那你们怎么办?”
“我也很生气,但是我不想让自己后悔,就当给我们最后一个机会吧,再看看吧,毕竟每段关系都应该有价值,开始的时候很美好结束的时候也不希望太狼狈。”
“你可想好了,要是那小子敢欺负你,我漂洋过海也要回来收拾他。”
“好好好,知道了,有事儿我一定告诉你,行了吧?”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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