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将军府内,不同于外表和院子里的华丽鲜艳,书房的布置简单素雅,甚至称得上肃杀冷清,是清一色的原木色调,
少年郎坐在桌案前低头看着什么,房门被敲了几下后推开。
子定拿着一份油纸包放在桌上“主子,那边让子祈带回来来了这个,说是主子最喜欢那个面点师傅新做的花样,虽凉了但卖相不错。”
萧溯抬起头,看着油纸包伸出手拿过来,在解开绳子的过程中子定回禀说“子祈回来了,但是稍稍于腰间和胳膊处受了点伤,主子可要去看看?”
“齐彬看过了么?”
“看过了,也留了药膏下来。”子定见他放下油纸包站起来,便自觉让开。
少年郎走到书房门前,黄昏的落日映在他的眼眸里,深色瞳孔骤然浮现丁点金光,他低眉垂眸,似是在思索什么,半晌淡淡道“是在那边受的伤。”
不是疑问的语气,是肯定。
“是。”子定回答,“据子祈所说,从那边出来后就被一队人马盯上了。”
混乱中还能记得护着一包糕点回来
萧溯身上的戾气在一瞬间遮掩不住,眼底的金光更是完全褪去,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黯色。
少年郎不说话,子定也不敢开口。
片刻后他转过身,气势已经有所收敛“下月的校验,按理说昂驹轩和越华堂的两个头筹都能面圣,向皇帝袒露一个愿望并得到满足。”
子定有些不明所以“是,就在下月。”
“近日北番不太平,皇帝手底下暂无良将。”
“是,正如主子所言,林赫成将军还在边关,想来不过多时也要回京了。”
“林将军已经年迈又刚刚作战回京,必定是元气大伤,皇帝不会勉强他再次出征。”少年郎的声音清清冷冷,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此次北番出征,我会去。”
子定骤然抬头“主子要向皇帝请求出征?这一旦出了事情,要属下如何向那头交代”
萧溯笑起来“你不必将事情告诉,保密即可,若是想要动手的人自然会挑时机。”
“属下知道北番多以阴谋论智取夺胜,主子务必要事事当心了。”
“元和的兵权一直牢牢把握在皇帝手里,连林将军都只是暂用而已,那么你说,皇帝如何才会将兵权拱手交于我?”
子定想了想,抬头答道“想要得到皇帝的信任并非一朝一夕,不过皇帝向来不把主子当回事,且皇帝忌惮皇子勾结外臣,种种相加,主子若是大胜一番,确实有可能兵权在握。”
“引火的事情我可不做,况且元和朝里有的是人想接手。”萧溯走回桌子旁边打开油纸包,里面的糕饼已经凉透了,但味道着实不错。
他吃了一块,忽然笑着看向子定“怎么,你也去哪家小茶坊里用过糕点了?”
子定一愣,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最终在肩头靠下的位置寻到一些桂花糕碎屑,微乎其微。
“只是在宫门口等候之时被林姑娘身边的小丫鬟碰了碰,许是撞到时蹭上去的。”
萧溯的眼神染上戏谑“将军府的那个小姑娘身边的人,跟她们的主子一样有趣。”
这几日在将军府三房里听不到半点动静,林昭躲在院子里不敢出门,生怕一出去就碰上林淼询问自己何时向祖母提起校验资格一事。
校验校验校验,林昭往年也盼着校验的到来好出一出风头,虽比不得林淼和柳欢容,但怎么说也能在众多项目里有一个夺得二甲。
这次倒好,因为意气用事断送了自己去校验的资格,这事情传出去还能有她林四姑娘的立足之地么?
林昭没把事情告诉崔沐楹,更不会告诉林彦生,她要求林墨也守口如瓶不能向外透露半个字眼,殊不知自己和林宵打赌且输了的事情早就满城皆知了,崔沐楹知道后哪能允许她自欺欺人继续胡闹。
不过当崔沐楹来到林昭房里时她才知道林昭已经被老夫人叫过去了。
如今林淼避世不出,正是昭儿一举成名的好机会,谁知道这丫头竟然如此莽撞轻易拿校验的资格当赌注,真是枉费她这个做娘的平日里的心思。
虽然按理说元和京城的贵女人人皆可参加校验,但在参加人中,往往在上一年的校验场上拿了名次的贵女更多,剩余也就是每年来凑个数。
越华堂的校验和昂驹轩的校验隔日举行,共计六天,所以昂驹轩中的公子哥们闲来无趣常常会前来观望越华堂参与校验的贵女。
从前样样项目拔得头筹的贵女年年都是将军府林三姑娘,明安府柳四姑娘在舞技上颇为惊艳,可惜校验并不考核舞艺,因此柳四姑娘也就在个别项目上每年拿个二甲。
自然了,在明安府那个柳七七尚未进宫前,每逢校验,出风头都轮不上林三姑娘。
纵使柳皇后通奸叛国人人唾弃,可论起姿容论起才性,京城里再没有一家姑娘能比得上。
这世上的绝色女子那样多,柳皇后的风姿却是谁也学不来的,就算皇帝身边盛宠的玉贵妃,百姓遥遥一看便知及不上柳皇后万分之一。
可惜了,也不知这柳皇后是中了什么邪,放着好好的皇后位子不要,偏偏和北番来的使臣搅和在一起,最后自己的公主也病死了。
诶,巧儿公主也是可怜,封号都没有就病死了。
崔沐楹赶到寿安堂,林老夫人沉着脸不说话,林宵站在前面背脊挺直,林昭哭哭啼啼抽泣。
崔沐楹刚想张口说话,林老夫人看见她直接站起身“下去。”
“母亲,这”
“我让你下去!”林老夫人剧烈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崔沐楹自知不好再多逗留,看了一眼林昭叹了一口气便离开。
林昭原本还指望自己娘亲能帮衬说说话,让祖母消气,这下后盾没了,立刻慌了神。
林老夫人来回走动,林宵坚定站在原地不动弹,琼浆和玉露相互看了看,垂下头大气不敢喘。
最近府里不太平,老夫人在气头上也是难免
可自家姑娘胆子真是大得令人心惊胆战,连校验资格都敢从四姑娘那里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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