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平淡着表情,着一身清净的白衫,从乱草丛里随意捡了一块石头,在软木上刻下两个字“二十”。
来西天已经二十天了,被困在这里二十天了。外界之事全然不知,长生如今怎么样了?可被周身事所扰,怎的不来找她?还有那个魔女……可真的与她发生关系了?
心中惦记的很,念念不忘,根本无法静心修炼。
白衣僧人带她来此本为了静心修炼,可如今二十日弹指而过,她还是原地打转,无法入定,真是悲矣。
乌云吹过来了,渐渐地遮住了天上的阳光,风呼呼的吹着,拂起一地枯叶。满山的染红霜叶,从远处瞧起来格外辉煌灿烂,风一吹,似烈火熊熊燃烧一般壮丽。此处,颇有秋日的肃凉与绝美。只是可惜,这并不是真正的秋日。
“人间的秋日是不可代替的。神迹,只是神迹。”云落接过一片飘落的枫叶,仰着脸,淡淡道。
忽的,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搭在那片残枯的枫叶上面,与下面的不太好看的手指相握,同样一身白衣的僧人温柔笑道:“为师辛辛苦苦为你找的一片地界,难道便是这般不领情?”
“该如何领情?”云落问道。尝试着将手拉回来,却发现对方握的越发的紧了。唇珉起,僵硬成一条线,面带韫怒的瞧着那僧人,暗示他放手。
谁知那僧人越发放肆,一手放在云落腰间,用力搂了过来,亲昵的在她脖间蹭了蹭。
身体一僵,云落一低头,便看到僧人白皙纤瘦的脖颈,眸光蓦然阴冷,抬手便劈了上去,却在落下之际被僧人紧紧抓住手腕。
“徒儿,好歹为师也养了你那么久,你便是这般对为师?为师很心痛。”白衣僧人闷头在她温软的脖颈里,语气有些受伤。
“呵,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的师父,生生把自己徒弟教育成萧清那种丧心病狂的人来。”云落冷然道。一手抓着散落自己身上的墨发,狠狠往外一扯,迫使僧人从她身上下来。
“徒儿,这是怨为师没有遵守规定?”白衣僧人玩味笑道。他曾与温卿之间有个约定,约好了徒弟师父只有一个。可是,这个约定最后被白衣僧人给破了。
“师父说什么呢?徒儿可不记得还有这档子事。”言罢,云落含笑着松了手,脚步慢慢的往后退了几下,枯树叶因此被踩得“嘎吱”响。忽的,化掌为拳,极速出击,狠狠地砸在了僧人胸口上。
白衣僧人受痛,咳出了几口血,笑了笑,带了莫名的痛楚。
“木心,你且记住,若是下次你在对我动手动脚,我必将你打残。”云落收了手,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僧人轻笑着,似看着一个任性的孩子,问:“你有那个本事吗?”
实力真是一个藏在心间的一道口子啊。时不时的出来扎她一下……
虽这般想,云落面上却嚣张的很,不屑的嗤笑一声,道:“没有我会跟你说吗?蠢得要死。”
“拿我的命要挟你,若你对我不敬,我便死给你看。”
白衣僧人知道自己这个徒儿向来不打无把握的仗,因此还小心担忧的了一下。却没想到……
“亲爱的徒儿,你在开玩笑么?”
“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么?没有来世,没有轮回,死了,便是死了。全没了。这个世界没有半点我的气息。师父,你不恐怖吗?这世界,在无一人懂你了。”云落淡淡道。
“哦,确实挺恐怖的。”白衣僧人似乎领悟了,指尖金色灵光萦绕,手指灵活的结印……
“所以,徒儿,若是把你做成傀儡人,你觉得如何?”白衣僧人意味深长的笑着,指尖的咒印慢慢的靠近她的额头。
“师父,若是想做,那便做吧。”云落慢慢的闭了眼,面上镇定自若,心中却一阵慌乱,静静的等着屠刀落下。
薄凉的手指从额头上轻轻划过,拂去了云落额角处的汗珠,白衣僧人嘲讽的笑道:“徒儿若是真的生气,也要装的像一些。你这不三不四的模样,实在令人作呕呢。”
“师父。”云落似别有怨气的瞪了白衣僧人一眼,面带不忿。
两人相处时间太长,以至于对彼此性格了解甚深,即便是短暂的分离些时日,但还是能看穿对方的所思所想。
温卿若是生气,她只会沉默不语,任他怎么唤都不理。
“好了,为师不逗你了。”白衣僧人笑了笑,慢慢的收回了手,转而向前走去。
“走吧。”
“去哪?”
“今日佛祖开了一个讲座,我们去听听吧。6。”白衣僧人朗声道。
“好嘞。”云落似欢愉的应了声,提着裙子,跟在白衣僧人后头,似往日流光岁月一般,一个小孩子在白云底下跟在师父后面,安安静静的。
而这次,云落亦是如从前那般。静静地跟在他的身侧,时不时抛出几个关于佛理的问题。
白衣僧人沉思片刻,随后作答,颇有兴致的同云落谈论起佛理来。
下了山,走了两个时辰的路,白衣僧人带着她来到了莲花池旁的讲座。
一个老大爷似的慈眉善目的可爱胖子端坐在中间摇着一把不值钱的扇子,笑呵呵的讲些悠远难懂的佛理,将那一条条佛经拆分一个个有趣有深度的故事,慢慢细讲。
云落开始听的挺认真的,后来听着听着不小心睡着了,头一歪,倒在白衣僧人肩上,呼吸声格外重。
僧人无奈的叹息一声,又来了。每次都是如此,从未好好的听过佛理课。早知如此,倒不如让她多看本书好了。歉意的对周围僧人笑了笑,便小心的抱着云落踏出了人群里。
云落睡得香甜,丝毫没有感到被人抱着走的颠簸感,甚至为了睡得更舒服些,直接在僧人怀里蹭了蹭,脑袋移了半圈,终于在臂弯处停了下来。
这般可爱样子,唯有温卿睡着之际才有机会看到。见此,白衣僧人忍不住低笑片刻。
带她回了木屋,轻轻的放在了床上,又细心的将腰带解开,免得睡觉睡得不舒服。
云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别扭的翻过身来,不让他动。但腰间确有一个力道生生的将她拉了回来。
纤细的臂膀从半空抛下,白色纱布滑下,露出如同牛奶一般可人纤滑的皮肤。稳稳的落在薄凉的掌中,白衣僧人正要将她的手臂放回被子下,却无意见督见一抹鲜红的痕迹。
红蛇的印记,有股强烈的怨气的味道。
这是……诅咒!
究竟是谁?这是谁给下的!竟这般恶毒!
梦中里的人还在无意识的睡着,埋着头,唇角的口水若隐若现。而那僧人早就一脸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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