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西斜,晚风和煦,虽然北国已是入秋,但是两广地区,仍是闷热无比。
陆良和张鹏守在总督府外,半天也不见钱六出来。
“张大哥,这钱六大老远跑这里来,是想要做什么?”陆良猜想这钱六的来意。
张鹏摇头道“猜不到,不过既然这钱六让我撞上,这次就找个机会弄死他。”
张鹏心中一直对这钱六恨之入骨,此次难得在这远离京城的梧州府碰见他,便想要寻个机会,杀了钱六。
“出来了。”陆良一直观望着总督府大门,见钱六带着下属孙浩走了出来,然后上了那辆一直在衙门外等候的马车,赶车的车夫挥舞了一下马鞭,车子向着府城外的方向行去。
张鹏连忙跟了上去,陆良见张鹏如此心急,便也跟在他身后。
眼瞅着马车要出了东城门,陆良二人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擦了把脸上的汗水,陆良气喘吁吁道“张大哥……等等……看这情况,钱六是要出城……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是不是,回驿馆带齐行礼,弄两匹马再追。”
张鹏其实也有些走不动了,这梧州城看似不大,但是靠着双腿追那辆马车,也是耗费体力。
“回去带上东西,骑马追。”张鹏果断放弃。
陆良又看了一眼那辆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然后观察了一下方向,便跟着张鹏连忙回到驿馆,收拾好行囊,又取了两匹健壮的高头大马,然后纵马直奔东城。
趁着天色未黑,两人冲出梧州城,只是四下里打探,也不见那辆马车的踪影。
张鹏骑在马上,大骂道“这泼皮,究竟去了哪里?”
陆良想了想,忽然从怀中摸出一张羊皮,这是他花大人情从新安堂余伯那里弄到的。
展开羊皮仔细瞧看,正是两广地区的地图,只是这地图似是有些年头,有些区域模糊不清,但是尚能认个大概。
陆良先是找到此时二人所在的区域,然后顺着四周查看,思索着钱六会往哪个方向走。
只是还没想明白,便听见张鹏叫道“这边。”
陆良抬眼,只见张鹏早已打马前行,留下一地烟尘。
连忙收好地图,陆良也紧追不舍,就这样二人走走停停,终于迷了路,也丢失了钱六的踪迹。
夜幕降临,黑暗中,前路未知,归路难寻。
“这是哪里?”陆良将马拴在一棵树下,放任它啃着地上的荒草。
张鹏亦是下了马,满脸怒意,拿着马鞭不停地抽打着一棵小树,发泄着心中的杀意。
陆良也不劝他,只是四下里观望,山野落寞,偶有兽吼,惊起几只飞鸟,树木森森,草木丛生,遮掩住了周围的风光。
辨不清楚方向,陆良便放弃了,自言自语道“算了,在哪里迷路,便在哪里睡下吧。”
四下里寻了一些枯枝败叶,堆在一起,从行囊中摸出火折子,拔掉盖子,吹了几口气,将火点燃。
火光骤起,张鹏也发泄完丢失钱六踪影的怒气,颓然坐在地上,任由马匹在地上啃食青草。
“张大哥,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何必垂头丧气的。”陆良劝道。
张鹏长叹了一口气,这钱六似是已成为他心中的刺,每次见到他,都恨不得提刀砍杀。
陆良四下里观望,黑暗中,看不清自身所在之地是何方,出城之时,走的匆忙,又没带干粮,此时腹中竟有些饥饿。
“张大哥,打点野味吧,饿得慌。”陆良叫道。
张鹏冷冷道“不会。”
陆良无语,只觉得带他出京是个错误,还不如带着陆奇本,至少能将陆良的肚子照顾好。
站起身,陆良抽出腰刀,想要四处寻些小动物,以解腹中饥饿,但是转悠了一圈之后,一无所获。
坐在火堆旁,陆良有些萎靡,一是腹中咕咕叫,饿得慌;二是带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子弟,心里愁的慌。
虽说张鹏在锦衣卫中厮混多年,但是出京的次数寥寥无几,更何况即使是出京执行任务,也多是走的官道,沿途有驿站饭馆,可以歇脚。
此刻,二人落魄荒野,却无丝毫头绪。
“张大哥,要不,把你那匹马杀了,先饱餐一顿。”陆良开玩笑道。
不知道张鹏的那匹坐骑是不是听懂了陆良的话语,打了一个响鼻,而后竟往树林深处跑去。
“不好,马跑了。”陆良跳起来指着那匹逃跑的马,叫道。
张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追了出去,边跑边喊道“在此等我,别乱跑。”
陆良见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瘪了瘪嘴,又坐了下来,但是饿得难受,便又双手抱头躺了下去。
看着头顶的一小片天空,几颗繁星闪闪,眼睛缓缓闭上,困意上涌,不知不觉间,竟是睡了过去。
不知何时,陆良恍恍惚惚间似是听到有人叫喊,猛然惊醒过来。
篝火已灭,四周陷入黑暗之中,陆良坐起身子,侧耳倾听,虫鸣之声入耳,间接又有树木飒飒之音。
“张大哥,你在么?”陆良小声叫道。
没有回音,陆良摸到腰刀,将刀出鞘,提着刀,借着月色,看见他的那匹马依然系在树旁,便放心下来。
只是,张鹏却踪迹全无,消失不见,令陆良心中慌乱,这荒郊野外,他独自一人,不知去向,只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陆良仔细思虑,便咬咬牙,提着刀,想要沿着刚刚张鹏消失的方位找寻。
刚刚迈出几步,猛然间又听见似乎是有笑声从不远处传来,陆良停下脚步,又凝神倾听。
笑声复起,那是张鹏消失的方位,陆良便小心翼翼,越过树木草丛,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摸索而去。
行了数百步,终于听见有人说话,只是离得远了些,又有树木掩映,看的不是很清楚。
陆良屏住呼吸,猫着腰又往外走了一段路,终于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只是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场景,令陆良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荒山野岭之中,怎会有如此庞大的车队。
只见,数十辆车马围成一圈,圈中有不下数十人在喝酒吃肉,载歌载舞。
篝火上,架着的不知是牛还是羊,散发的香味扑鼻,陆良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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